第8章 他不是啞巴
沈若嫿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掉進水裡確實嗆了不少涼水,現在嗓子疼得冒煙。
錘了錘昏昏沉沉的腦袋,朝外面招呼:「青竹,給我點水。」
沒動靜,沈若嫿又探了探腦袋,明明就聽到院子里有不少人在說話的,無奈只能自己下床。
「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就任由他們這麼污衊小姐嗎,給我去撕爛她們的嘴!」
青竹叉腰站在院子里訓話,將軍府的家丁面面相覷。
「這是打算撕爛誰的嘴啊?」沈若嫿靠在門上好笑地看著他們。
「小姐!你可算醒了。」
青竹慌忙過來,眼神飄忽,沈若嫿也不看她,指指院子里嚴陣以待的眾人繼續問:「剛剛你們在說什麼,誰污衊我?」
「小姐.....」
「說!」
沈若嫿已經隱約預料到了什麼,現在看他們這吞吞吐吐的樣子更是猜到七八分。
「也沒什麼,就是一些風言風語.....都是他們瞎說的,您別放在心上。」
沈若嫿點點頭,也不為難她,拿了披風直接就朝將軍府門外走去,既然是風言風語,自然要設身處地地聽才更為清楚。
其實哪用得著打聽,剛出了將軍府她就聽了個大概。
「......當時啊,沈小姐渾身都濕透了,衣衫不整的樣子都被那個三皇子看在眼裡。」
「嘖!你這個算什麼,哎,你們知道嗎,最後可是那三皇子一路抱著沈若嫿回的將軍府,皇後娘娘搶都搶不過來呢!」
「你們說,三皇子是不是看上了沈若嫿,那可是太子的女人啊......」
站在茶棚邊,沈若嫿才聽了幾句,昨晚自己失去意識后的事就知道個七七八八了。
三皇子?昨晚救自己的那個人,竟然是那個……小啞巴?
想到這裡,腦中突然浮現出的卻是另一個場景,沈若嫿忍不住緩緩抬手按在自己的唇上。
「你們住口!堂堂將軍府小姐豈是你們能隨口污衊的,當心狗頭不保!」
沈若嫿能忍,她身邊的青竹卻早已經跳上去指著那幾個人威脅起來。
眾人這才猛然驚覺身後站了沈若嫿,嚇得紛紛作鳥獸散,瞬間跑得無影無蹤。
「我們回去吧。」
現在她可沒那麼多精力在這裡和這些人口舌之爭。
「小姐怎麼能坐視不管,這樣下去你的名聲都成什麼樣了,要是傳到皇後娘娘和太子耳中可怎麼辦?」
青竹跟在背後急的直跺腳,沈若嫿卻還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笑著看她:「名聲?那東西我什麼時候有過,昨晚看到的人那麼多,難道你要我去把那些達官貴人的嘴都堵上啊。」
至於皇后要是因此厭棄她,不再逼婚了,說不定還算是因禍得福呢。
青竹還想再說,沈若嫿卻已經擺擺手回府了。
三皇子府的暗衛們抓狂了,這女人又來了,而且,放著好好的大門不走,偏偏就要翻牆,翻牆也就算了,一落地還把院子里能觸動的機關都碰了個遍,一時間滿院子鈴鐺叮叮噹噹響個不停。
「額,大家都在啊......」
沈若嫿看著將自己團團圍住的護衛,不太好意思地擺手打招呼。
「我就是路過,順便來看看你們殿下,他人呢?」
眾護衛先是面面相覷,隨後刷地讓開了一條道,正是書房方向。
沈若嫿更茫然了,一步三回頭地朝書房走去,還真是順利地見到了傅禹修,只是他正躺在床上,看著病的不輕。
本就沒血色的臉更加慘白了,連嘴唇都乾裂起皮,額頭上蓋著一塊面巾,看起來虛弱至極。
「殿下本就體弱受不得寒,昨夜掉進湖裡不說,渾身濕透了還硬撐著回來,這不,高熱不退,怕是要舊病複發了......」
旁邊伺候的阿離直抹眼淚,每句話都像是在埋怨沈若嫿,事實上他確實很討厭這個將軍府大小姐,昨晚要不是為了救她,殿下哪裡會不管不顧跳水,又因此惹怒了陛下,現在連太醫都請不來了。
「這麼嚴重?」
沈若嫿探手,他的額頭果然燙的嚇人,這,都是因為救自己.......
「當然嚴重了!連葯都喂不進去,到現在還滴水未進,這樣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沈若嫿點點頭,回過身來遞給阿離錢袋:「先去請個好點的郎中過來。」
阿離雖然生氣,但想到殿下現在的處境,還是乖乖聽話去請郎中。
「他本來就有哮喘之症,如今又寒氣入體,著實不好辦,這樣,我這裡開點驅寒的方子,另外每日用生薑水泡澡一時辰,再慢慢調養吧。」
老郎中搖搖頭下去開藥,沈若嫿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傅禹修嘆了口氣。
「小啞巴,你真是我見過混的最慘的皇子。」
只能拿起旁邊的湯藥一勺勺喂他。
紗簾飄動,影影綽綽的紅燭中爭吵聲不斷傳來。
「.....你還是忘不了那個男人!這麼多年你到底把朕當成了什麼!」
「你這個卑鄙小人,是你設計陷害了阿辰!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年幼的傅禹修捏著手中的撥浪鼓躲在屏風角落裡,他害怕極了,他親眼看見父皇掐著母妃的脖子把她提了起來,他的母親正在拚命掙扎。
「母妃!母嗚嗚嗚......」
一隻大手從身後死死捂住他的嘴,讓他半點聲音也發不出。
「殿下不要出聲!不要說話!老奴求您了不要出聲......」
眼看著母親在掙扎,他拚命想喊,但是卻始終被緊緊捂住嘴巴,眼睜睜看著母妃就這樣在自己面前被活活掐死!
老太監的臉不斷在他面前浮現,猙獰著面目搖晃他:「殿下你一定要記住,你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不能說知道嗎!你不能說,不能說.......」
不能說!
「我什麼都不能說,不能說......」
靠在旁邊打盹兒的沈若嫿聽到聲音一個激靈,偏頭看向床上的傅禹修,這一看可把她嚇得夠嗆,只見傅禹修正滿臉痛苦地緊緊縮作一團,瑟瑟發抖,看來是陷在某種可怕的夢魘中。
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他不是個啞巴嗎?怎麼現在竟然是在說夢話!
「喂!我說你.....」剛想上手去拍拍他,傅禹修就已經從驚恐中醒來,赤紅的雙眼滿是驚嚇。
傅禹修看清眼前人,心裡的彷徨無助瞬間找到了宣洩口,長臂一伸就把人緊緊抱在懷裡,現在的他,急需要一點點的庇護。
「你你你.....沒事吧?」
沈若嫿語無倫次地開口,徹底被他這樣子嚇到了,剛剛自己是沒聽錯吧,他確實發出了聲音,這意味著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啞巴。
沒聲音,耳邊只有他剛才因為噩夢而顫抖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