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挑剔婆婆百般不滿

剛邁出房門的鳳鳴一抬頭就看見婆婆正綳著一張臉端坐在客廳的木凳上看著自己。

婆婆比公公要小個幾歲，今年還未到六十。長相比一般的農村婦女看起來要略年輕一些，許是因為她只生養了英俊一個兒子的緣故，相對比其他婦女要少操一些心。

她的身材瘦瘦小小的算不得出彩，臉蛋也是一般。特別是那一張嘴，看著就是尖酸刻薄慣了的人。

她的嘴巴嘴唇有些厚，牙床向外突出著，不說話的時候勉強能合得上，但還是會有縫隙。

大部分時間這嘴的雙唇都是合不上的，因為這張嘴經常得理不得理它都不饒人……

要說全身最出彩的地方恐怕也就是那一雙眼睛了。

那是一雙大大的，有著大雙眼皮類似歐式人種的眼睛。雖然這雙眼睛上了年紀之後眼皮開始松馳下垂還長了不少的皺紋，但若仔細觀察依然可以看到它們年輕時候靈動迷人的風采。

「拾掇那麼久，打扮給誰看呢！」婆婆一見鳳鳴出來就瞪著大大的眼睛開始擠兌她。

兒媳穿著樸素卻清新脫俗長相秀麗的怎麼看也不像一般的農村婦女，婆婆李容英越看越覺得不順眼。當初若不是兒子喜歡她長得好看，在相了十里八鄉那麼多個姑娘后獨獨就看上了鳳鳴的話，要按她這個婆婆的標準是絕對不會選她進門的。

都說漂亮的女人是個禍害，現如今看來還真是應驗了。唉，真是可憐了自家英俊那兒呀！要不是兒子貪圖美貌，又怎麼會娶了這麼個克夫的女人進門呢！要是娶了旁人，兒子又怎麼會年紀輕輕的就去了呢？

面對婆婆的臭臉和擠兌，鳳鳴沒有說話。

她默默的拿起客廳角落裡的掃帚開始打掃屋裡的地板。

見她不接茬也不叫自己，婆婆越看越覺得煩人——真是個悶葫蘆似的，是想氣死她吧！

李容英翹起了二郎腿，一雙大大的眼睛滿是怒容，兩腮氣鼓鼓的瞪著鳳鳴彎腰掃地的背影厲聲又嚷了一句「飯都還沒做就開始掃地，是想讓我吃灰塵飽呀！還有屋外的雞，沒聽到那雞都叫喚一個早上了嗎？」

說話間，公公張得光從裡間走了出來。

他有些不悅的看著自己的老伴，「一早就聽見你在廳里嚷嚷，跟你說多少次了，少動氣。你有高血壓，不能動氣的。」

「爸。」見公公出來，鳳鳴停下掃地的動作，叫了他一聲。

張得光典著憔悴的面容點了點頭。他本來就六十多的人了，頭髮早已花白，眼下兒子正值英年卻已走在了他們的前面，這沉重的打擊讓這個老人短短几天功夫頭髮已幾盡全白。

「老頭子起來啦？你說我能不氣嗎？真是叫啥啥不聽，幹啥啥不會！氣死我了！」見自己的老伴走過來，婆婆仍然有些不解氣的叨叨著。

「先去做飯吧，吃完飯再掃。」公公語氣平和的對著鳳鳴說。

自己老婆子的脾氣他是了解的，跟她生活了幾十年，他也沒少領教過她那張不饒人的嘴。眼下兒子沒了，她心裡苦他知道。倒是難為鳳鳴那孩子了！

鳳鳴知道公公有意替她解圍，她涰著淚花感激的應著，轉身將掃帚放下向著廚房去了。

半小時后，早飯做好了：三碗青菜湯麵條，一碟肉沫炒蘿蔔乾。

將早飯擺好放在院子里的飯桌上后，鳳鳴解下圍裙，叫來公公和婆婆先吃。她自己則走到一個大瓦缸前舀出米糠放到一個木盆里，又將廚房裡昨晚剩的米飯倒進去，加了點水攪拌均勻后再將木盆端到屋外準備把雞籠里的雞放出來餵食。

木盆放好后，將雞籠的門一打開，籠里的公雞、母雞、小雞便一窩蜂似的往外竄。這些雞一隻只撲騰著翅膀，歡快的「咯咯」叫著，熟門熟路的往放著雞食的木盆跑去。

鳳鳴現在的家是一棟兩層的水泥樓房，這在大部分還是平房的張家坡里已經算得上是不錯的人家。

屋子的旁邊是一大片的竹林，平時這些竹子上會有很多的小鳥飛來竄去或站在竹林頂端上歇腳歡叫；偶爾運氣好的話，還能看到一兩隻拖著蓬鬆大尾巴的可愛小松鼠在上面跳來跳去的。

在院門不遠處的一處斜坡邊上，還長著一棵高大的玉蘭花樹。眼下時值夏季，真是玉蘭花開的時節；花朵潔白如雪、香味濃郁芬芳，一朵朵高雅花骨朵兒立在葉子蓊翠的枝桿上，如一個個散發著醉人氣息的美麗精靈，引來無數的蜜蜂蝴蝶在它身邊蜂圍蝶繞。

喂好雞的鳳鳴被玉蘭花的香氣吸引著，不知不覺便走到這棵離家門不遠的玉蘭花樹下。

昨夜晚風徐徐，竟將不少花朵兒吹落在地。

看著這滿地的白色落花，鳳鳴忍不住彎腰拾了幾朵。她捧起手上的花兒將它們貼近鼻子處細細的聞了聞，一股香甜醉人的花香立刻撲鼻而來，讓人為之一醉。

樹上一隻不知從哪飛過來的黃鸝鳥站在樹冠上歡快地叫著，心情大好的鳳鳴情不自禁的站在樹下抬頭學著它的叫聲也叫了兩下。

聽到她學學的鳥叫聲，正在院子里和老伴吃著早飯的婆婆往院門外看了過去。這一看她又氣不打一處來，心裡直覺得惱火！

她端著一碗麵條，眼睛瞪著鳳鳴的方向，氣得直咬牙！

「你說她是不是成心的，咱的兒子才剛去世多久？她就有那閒情逸緻又是賞花又是學鳥叫的。這不是成心咒咱兒子早死嗎？你看她給高興的！」

看著自己的兒媳心情這麼好，婆婆李容英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公公張得光無奈的嘆了口氣，安撫她說「你呀，就是想太多了，咱兒媳不是那樣的人。英俊過世后她也挺不容易，日子還得過你也別對她太嚴格了。」

「你還幫著她說話，要不是她咱兒子能這麼……」想到死去的兒子，李容英就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張得光看她這樣，神色也黯淡下來。他拍了拍老伴的後背，倒不忍多說她什麼了。

李容英放下碗筷，傷心地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抬頭看到兒媳鳳鳴正往院門走來。

她不滿的瞪著一雙因剛擦拭過有些發紅的雙眼向兒媳身上掃了一眼，本想再說些什麼。但她張了張嘴卻繼續端起了飯碗忍住了。

鳳鳴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以為婆婆又要向自己發難，沒成想她卻吃起了早飯什麼也沒再說。

看這情形，想著婆婆這暫時不會有什麼「狀況」了，她徑直往廚房邊上走去。那有一個自來水的水龍頭，她想洗洗手準備吃飯。等吃完飯再把家裡的地板給掃了。

洗完手后，剛站到飯桌邊上還未落座，婆婆「啪——」的一下將手裡的碗筷一把拍到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