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愛不愛我，是我說了算，不是他！
辰芷青坐在沙發上，雙手緊緊的交握在一起，顏色慘白，穆辰楓甚至看的見她手上的青筋隱隱跳動著，伸手握住她的手，卻發現，手上都是冷汗，涼的可怕。辰芷青盯著眼前茶几上的水杯，眼裡卻是駭人的怨懟和恨，連帶著無從消散的痛苦。
自從認識她以來，穆辰楓從來沒有見過她可以這樣痛恨一個人，只是眼中的仇恨，都能叫那人體無完膚。
「芷青，告訴我，她是誰，你為什麼這麼難過？」
穆辰楓柔聲的詢問道，辰芷青好似如夢初醒一般，轉身看著身側擔憂的穆辰楓，越發的悲痛，她實在不明白老天爺是有多恨她，才要給自己安排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自己要怎麼告訴他，那個蒼老的女人就是自己的生母，而他從小敬重到大的父親就是因為這樣一個女人，被最信任的人害死，害得他曾經最愛的女人父母雙亡孤身一人，害得他和他的母親被受欺凌，逼他成為一個殘忍的人；甚至害得他差點橫屍街頭，這些罪孽，不就是那個女人當時任性離家出走的後果嗎？
現在這個女人回來了，還讓她救葉舟，那個忘恩負義的男人，那是害死穆正榮的兇手呀！自己怎麼救？
自己怎麼告訴他，眼前的人是誰，為什麼所有的美好都這樣短暫，可是自己真的能這樣欺騙他嗎？
想起他思念父親時脆弱不堪的樣子，想起他和生母不得相伴的痛苦，辰芷青你不能騙他，他給你的已經夠多了，縱然想繼續幸福，可是不能就這樣騙著他，你於心何忍……
辰芷青起身背對著穆辰楓擦乾眼淚，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說到:
「剛才的女人，是我的生母蘇歡，她來找我，是求我救我人。」
「救誰？」
身後，穆辰楓的聲音已經冷了下來，儘管已經預料到會有如此的結果，辰芷青還是很難過，她知道，穆辰楓不會怪自己，自己怨恨自己的父母，可是真的能對他們的死視而不見嗎？
這樣，自己和他不是要站在對立面……
「葉舟，她說葉舟快死了，讓我救他。」
「你打算怎麼做？」
「我……」
辰芷青轉身看著已經站起身的穆辰楓，欲言又止，他眼中的極力隱忍的怒意還是被自己看出來了，此時此刻，他還不願意傷害她，還看在她的面子上沒有立刻叫人料理了他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辰芷青蹲下身抱緊自己，無助的哭訴。
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她也很恨他們，可是真的要讓自己對他們的生死置若罔聞，她真的做不到，辰芷青有時候真的恨自己，為什麼不能狠心一點。
儘管，穆辰楓知道這件事和辰芷青沒有半點關係，不是她要蘇歡拋夫棄子，不是她讓葉舟恩將仇報的，可是這是殺父之仇，如果沒有當年的事情，也許就不會有後面所有的糾纏和傷害，自己還沒有大度到能承諾著放下仇恨，放下報仇，寧願這樣的直白的傷害她，也不願意在這件事對她有半點的欺瞞。
天色已暗，穆辰楓仰頭看著滿天繁星，第一次覺得無助，自己什麼生死無常沒看過，什麼沒有經歷過的，可是這件事上，他沒有立場讓辰芷青放棄自己的生身父母，辰芷青也沒有任何理由叫自己放下仇恨。
難道如今只有聽天由命了嗎？
俞錦趕到榕園的時候，看見穆辰楓頹然的站在門外，不知道望著哪裡，心裡又在想著什麼，看見俞錦和譚景晞良久才開口：
「芷青在裡面，小錦你進去吧。」
「我姐怎麼了？你這又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俞錦當時接到電話的時候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穆辰楓電話里什麼都不說，只是叫她和景晞到山莊榕園來一趟，看見穆辰楓這幅樣子，俞錦心裡更是堵的難受了，也不等穆辰楓回答，徑直衝進屋子裡。穆辰楓攔下要跟進去的譚景晞，
譚景晞看著眼前的穆辰楓，這是一幅什麼樣子，無助，糾結，痛苦，仇恨，隱忍，譚景晞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眼前這個熟悉的人，這還是自己認識的穆辰楓嗎？
「景晞，我到底該怎麼做？」
譚景晞真的懷疑自己聽錯，自從自己第一天認識穆辰楓開始，只有別人問他的份兒，從來沒有他向別人求助的時候，現在碰上什麼大問題了，竟然叫這樣的驕傲的人，開口求人？
「到底出什麼事了？」
「蘇歡，蘇歡回來了。」
「蘇歡？」
咋一聽這個名字，譚景晞楞了一下，只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卻想不起是誰，直到自己想起辰芷青的原名叫蘇葉晴，才恍然大悟，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是說......」
「是，是她。」
蘇歡回來了，消失了這麼多年的蘇歡回來了？那葉舟呢？
「葉舟呢？他也回來了？」
「是的，蘇歡回來了就是為了讓芷青救葉舟。」
「什麼?!」
譚景晞還真是佩服這對夫妻，也真是沒見過這麼自私的人，穆辰楓和辰芷青錯過的三年不就是因為當初蘇歡和葉舟嗎？俞鴻對辰芷青的折磨都是因為蘇歡的背叛，現在她好不容易和穆辰楓修成正果，結果呢？蘇歡又出現了，當初自己拋棄這個女兒現在又要讓她救人！？
饒是譚景晞脾氣好，還是被這樣的事情氣的不輕。
「陪我去喝一杯吧。」
穆辰楓無力的說道，譚景晞看著前面離開的穆辰楓心裡不是滋味，一直以來，他都是那個指路的人，可是如今他這樣難的時候，誰又能幫他指一條出路。
俞錦進了客廳就看見縮在地上埋頭痛哭的辰芷青，連忙跑過去，抱住辰芷青急切的問到：
「姐，你怎麼了？姐？」
辰芷青不回答她，只是像是抱著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抱著俞錦，大聲哭泣。俞錦聽得揪心，不願意再逼問，只是靜靜地抱著辰芷青，陪著她哭，和她姐妹這麼多年，她能有今天的幸福多麼的不容易，這之前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卻從未見到她這麼難過。
「錦，她回來了，她沒有死，她回來了。」
她？俞錦對於蘇歡沒有任何記憶，對於蘇歡唯一的印象就是一張泛黃的照片，但是那個照片也很久沒見過了。從記事以來，自己的吃穿住行都是辰芷青一個人親力親為的照顧，別人一句長姐為母不過是恭維的話，可是對於俞錦來說確實是實實在在的，辰芷青做了一個母親能做到的所有的事情。
辰芷青驀然說一句「她回來了。」一時之間竟反應不過來。
「誰回來了？」
「蘇歡，蘇歡回來了。」
時至今日，辰芷青真的叫不出一句「媽」來。
自己那個名義上的母親回來了？俞錦倒真沒有半點感動，或者說是心裡更多的是厭惡吧。蘇歡回不回來對自己來說，根本就不在乎，可是這對辰芷青來說就不是那麼簡單了，穆辰楓能不將當年的仇恨怪罪在辰芷青身上，童樺還能將辰芷青當做是親生女兒一樣的對待，俞錦已經感覺很難得了，但是她知道穆辰楓從來沒有說過能忘記當年的仇恨。
現在他們要何去何從呀.....
俞錦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讓穆辰楓放棄報仇，也沒有辦法讓辰芷青忘掉和穆辰楓之間的一切。
「姐......」
「既然當初那麼絕情，如今回來又要做什麼呢？說不要我就不要我，說要我救人我就要救人，憑什麼呀？！這麼多年不曾問我一句過的怎麼樣，卻只叫我救人，我這一生不過是欠她一條命而已，為什麼就要為了她受盡折磨呢？！大不了這條命還她就是了，何必這樣因為她受盡煎熬！？」
俞錦聽著辰芷青說的話，心裡凄涼，又覺得冷汗涔涔，她真的怕辰芷青做什麼極端的事情來，她知道辰芷青善良，儘管她對蘇歡都是怨恨，可是到底是念著血脈情親的，她真的做不出袖手旁觀的事情來。
「不會的，一定能解決，一定能。」
說這樣的話，俞錦卻半點沒有信心這件事能怎麼解決。
屋外突然想起來了門鈴的聲音，一開始還很客氣，可是越來越瘋狂，越來越著急了，緊接著就聽見外面蘇歡的喊聲
「小晴，我求求你，開門呀，求求你幫幫我，救救他。」
「小晴！只要你肯救他，我什麼都願意做！」
「小晴，他也是你的父親，不可以不管他呀，小晴，求求你！」
......
俞錦在屋子裡越聽越氣，自己真的是沒見過這麼自私的人，辰芷青心善，顧念蘇歡生育了自己，不忍心傷害她；可是自己不會，她是自己的生母，可是在她的心裡，生恩不如養恩大，養大自己的不是蘇歡而是辰芷青！
氣沖沖的打開房門，蘇歡一個不備被閃進了門裡面，看著眼前一臉鄙夷的俞錦，愣了半晌隨即知道才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誰，一時之間激動的說不話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顫抖的聲音說到：「小錦？你是小錦對不對？小錦！真的是你？真的你？！」
母親見到自己孩子沒有不開心的，情不自禁的想去擁抱俞錦，可是，她忘了，俞錦卻不是那個被她撫養長大的孩子。
俞錦閃身躲開蘇歡的懷抱，冷眼的看著她說道：「這裡沒有你找的人，請你不要在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小錦，我是媽媽，小錦。」
「媽媽？不好意思這位女士，我媽長什麼樣子我還真不知道。」
「小錦，我知道我......」
「小錦？我跟你很熟嗎？」
俞錦冷嘲熱諷的說到，蘇歡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呆愣在原地看著俞錦。俞錦對她沒有什麼感情，現在這樣子就是更是厭煩，不耐煩的對她說：「這裡沒有人認識你，也沒有人想幫你，趁早找別人去。」說完俞錦就要把蘇歡往外趕，蘇歡這才醒悟過來，自己不是來認親的，這些彌補的話要放在以後了。
「小錦，我求你幫幫我，小錦.......」
「不要叫我小錦！」
俞錦突然的怒吼讓蘇歡嚇了一跳，俞錦看著她，惡狠狠的道：「當初，你為了自己不惜拋棄我們姐妹兩個人，你知不知道我姐姐從小因為你受了多少的苦，從小到大一粥一飯，一衣一行都是她親手照顧我，因為你和葉舟她和姐夫之間有了多少的誤會，現在他們好不容易放下過去重新走到一起，你卻又來打攪他們？！你就這麼見不到她過的好嗎？！」
「不是這樣的！小錦，你聽我說.......」
「我告訴你，我只有姐姐，我姐姐也只有我這個妹妹，明白嗎？！」
當初自己和葉舟離家出走，自己不是沒想過回來帶走他們姐妹兩個人，可是那時候葉舟摔斷了腿，之後他們一直窮困潦倒，東躲西藏，就算真的有心接走她們兩姐妹，卻也是有心無力.......
「小錦，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當年，我......」
「對不起，當年我不記事，你說的事情我一個也不知道，所以你也不用在我這裡解釋，我念著你年長，不想讓你難堪，自己走了還好不要等我趕你出去！？」
「不要，我求你們救救葉舟好不好，我求求你！小晴！小晴，求求你，救救你爸爸！小晴，我求求你！」
俞錦看著蘇歡越發的變本加厲，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心裡不知道有多厭棄，任憑這她這樣大喊大叫的鬧下去，外人聽見了又要無端端的惹出是非來。俞錦想把蘇歡趕出去，可是蘇歡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勁兒，自己竟然推不動她。
這譚景晞剛才還和穆辰楓在外面，一轉眼就不見了？！
在屋子裡的辰芷青，聽著外面的大吵大鬧，聽得心煩意亂，自己這樣一味的躲著終究不是辦法，事事都要叫別人替自己處理嗎？
狠狠擦乾淨淚水，辰芷青急急跑上樓一趟，然後立刻就跑出去攔住俞錦，看著髮絲散亂的蘇歡，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將手裡的一張銀行卡交給她，說道：「這張卡是辰楓給我的，我原本不應該給你的，但是現在我給了你，如果你還記得我的生日就那拿這裡的錢去救人吧，但從今天往後我跟你和他沒有半點關係，生死再不相干！」
蘇歡沒有去接這卡，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因為她要的原本就不是錢能解決的事情，縱然自己現在拿了錢去，就算真的是送葉舟住院救治，如果讓俞鴻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小晴，我不是要錢，我真的不是要錢，只求你能收留葉舟，你可以不理我，但是求你收留葉舟，看在他是你父親的份上，救救他好不好？！小晴，我求求你了。」
收留葉舟？！她也說的出口？！
俞錦真的是被氣的火冒三丈！跳著腳罵道：「你們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就這麼見不得她好嗎？如今，辰楓沒有拿這些事情來為難姐姐已經很大度了，你竟然還敢提這樣的要求！？」
辰芷青攔住氣的跳腳的俞錦，看著眼前的蘇歡心灰意冷，眼前的人，生了她卻不管她的死活，現在自己好不容易從過去那些亂七八糟的糾葛中解脫了，她卻偏偏出現，非要將當年的事情在扯出來！在她，心裡除了那個自己名義上的父親以外，自己這女兒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如果不是因為葉舟她根本不會來找自己，現在為了葉舟也不管自己的死活，辰芷青真的不知道自己前世做的什麼孽，這一輩子才被他們這樣不斷折磨。
「你生下我，卻不理我的死活，你知道不知道我這些年，在俞家過的什麼日子？！」
辰芷青哭著怒斥，轉身脫掉外面的一件小披肩，露出裡面的背心長裙，裸露的後背上那些疤痕最終還是沒有消下去，穆辰楓想了很多辦法都沒有成功，辰芷青又不願意為了這些疤痕去做植皮手術。
背對著蘇歡說到：「這些年，俞鴻把對你的恨全都記在我的頭上，這身上的每一道傷口都是他親手打的，他對你有多恨，就對我有多狠！他不殺我，不扔了我，把我留在身邊時時折磨我，把我當成商品一樣交易給別人，如今你一句幫忙我就要幫你？!」
蘇歡曾經私下找過寧姨，嘗試過把兩個孩子帶走，但是自己根本做不到，寧姨也大概對她說過辰芷青的處境，她知道這些年，辰芷青過得不容易，卻想不到竟然如此慘烈？!
「晴晴，對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對不起？不是故意的？」辰芷青穿好衣服轉身看著蘇歡，滿眼的鄙夷，說到:「所以你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我這些年的傷害？蘇歡，憑什麼？我憑什麼幫你？！憑什麼救他？!」
「不，晴晴，一切是我的錯，不管你怎麼對我都可以，請你念在父女情分上救救葉舟好不好？」
「父女情分？現在你來跟我說父女情分？!你不覺得太可笑嗎？!」
辰芷青雙眼布滿血絲，眉宇之間的恨意和悲痛讓站在一旁的俞錦都覺得不寒而慄。
「晴晴，當年的事情我們是逼不得已的，畢竟他給了你生命，我求你，幫幫我，救救他。」
呵，到現在還是這樣，當初是什麼苦衷能讓一個母親捨棄兩個孩子？這個世界上不能有這樣的借口和理由!辰芷青看著蘇歡冷笑著，突然反手拔下腦後挽著頭髮的銀釵，狠狠地在自己手腕間劃下，頓時鮮血順著白皙的玉手滴下來。一旁的俞錦見了要去握住她的傷口止血，卻被辰芷青一把推開。
辰芷青舉著鮮血淋漓的傷口到蘇歡面前，惡狠狠的說到:「還給你！全都還給你！你還想這麼樣？!」
蘇歡被辰芷青是舉動嚇住了，她萬萬沒想到辰芷青對自己和葉舟竟然恨到這樣的地步？!一道人影不知道從哪裡出來，一把握住辰芷青的受傷的手，對隨後跟進來的人吼道：「陸啟把人給我扔出去，景晞去找小南！」
穆辰楓雖然讓俞錦來陪著辰芷青，但是自己始終不放心，還是趕回來了。剛到門口就看見快被逼瘋的辰芷青，手上鮮血淋漓。跟著穆辰楓回來的兩人先是被眼前的場景驚著，反應過來立刻照做，譚景晞真的是跟催命一樣催著穆南過來，陸啟毫不客氣的把蘇歡拉出了小院子，揪住旁邊恰好經過的工作人員冷厲道：「開間房看著她，今天的事情有第二個人人知道，小心你的舌頭。」
俞錦不知道從屋子哪裡扯出來的絲巾，穆辰楓奪過來緊緊的綁在辰芷青的手腕上。
「辰芷青！」
他沒有訓斥辰芷青，沒有大聲呵斥，可是辰芷青知道他心裡的憤怒。辰芷青看著穆辰楓的眼睛，心疼，憤怒，剛剛面對蘇歡的強硬和偏執，一瞬間就化為烏有，癱在穆辰楓懷裡大聲哭泣。
自己經歷這麼多磨難，這麼多死裡逃生，好不容易遇見這麼珍惜自己的人，又怎麼會捨得去死？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了，能怎麼做？該怎麼做？！
辰芷青一遍一遍的問自己，為什麼就不能狠心一點，為什麼就是做不到漠不關心？難道這一身的傷痕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嗎？難道他們對別人的傷害都可以隨風消逝嗎？難道這些年，自己、穆辰楓、紀薇年甚至俞鴻所經歷的折磨和痛苦，在他們眼中都不值一提？現在，她怎麼還有臉出現在這裡要求別人去救助她？！
穆南很快趕到小院，傷口雖然深了一些，但是沒有什麼大問題，養幾天就好了，眼見著辰芷青沒事，陸啟把眾人都趕出了房間，只留下穆辰楓和辰芷青兩人。
到底是流了許多的血，辰芷青的臉色有點發白，嘴唇的顏色也跟著發白，剛上了葯，傷口還是有些疼，額角細密的掛著些冷汗。辰芷青不敢去看穆辰楓，她不知道自己怕什麼，他現在越是不說話，辰芷青就越是害怕，穆辰楓臉色鐵青，一聲不吭的給她倒水，喂她吃藥，忙完了一切又要一聲不吭的出去，辰芷青此時此刻最不想離開的就是穆辰楓，不管他現在是什麼心情，自己就是不想看不見他。
眼見穆辰楓要走，辰芷青一時情急伸手去拉他，忘了自己手上的傷口，疼的倒吸一口涼氣，穆辰楓到底對她狠不下心來，立刻回身坐在她的身邊，查看她的傷，辰芷青也不去管傷口還疼不疼，伸手摟住穆辰楓，不肯放手。
「放手。」
「不放。」
「我叫你放開。」
「不放！」
穆辰楓沒有在和她爭執下去，稍稍用力把辰芷青從自己身上推開，仔細檢查她手上的傷口，確定沒事兒才放下心來。辰芷青怕他還是要走，焦急的說道：「辰楓，你不要走，我，我不知道她要來的，我真的不知道她會來找我。」
穆辰楓聽著辰芷青有些語無倫次話，心裡長嘆一口氣，自己恨他們兩個是不錯的，蘇歡來找辰芷青，辰芷青沒有乾脆的拒絕自己不開心也是真的，但是他理解，到底是血親，對辰芷青來說，了斷不是這麼容易的，但是他真生氣和在意的她始終不知道是什麼。
「你是她的女兒，不管到什麼時候這件事都無法改變。」
「我，我不知道怎麼做，可是辰楓，我沒有想傷害你，我真的沒有，請你相信我。」
「可是，辰芷青，你已經傷害我了。」
忍了許久的眼淚，終究還是肆無忌憚的掉下來，辰芷青緊咬嘴唇，把哭泣的聲音硬生生的咽進肚子里去，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才能是好的，強忍著哽咽對穆辰楓說：「對不起，辰楓，我知道你不高興，但是我還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出事，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才是好的，對不起，對不起.......」
「所以，你就這樣對自己？」
穆辰楓把辰芷青受傷的手舉到辰芷青的面前，手腕上厚厚的紗布，辰芷青看著穆辰楓有些語無倫次：「我，我就是想，想著還清了，我就，就不......」
「就不欠他們了？那我怎麼辦？你告訴我，今天如果我沒有及時回來，如果小錦攔不住你，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該怎麼辦？芷青，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回來，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對我？拿我的命去償還？」
辰芷青看著穆辰楓眼裡的悲傷和疼惜，她才明白，穆辰楓不是氣他給了蘇歡錢，不是氣她沒有第一時間拒絕蘇歡，而是氣她一時之間的衝動，從頭到尾，他始終在意的是自己好不好。
想到此處，辰芷青撲進穆辰楓的懷裡哭著說道：「辰楓，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真的想死，我是捨不得你的，只是我，只是我，我不知道......」
當自己決定放下那些仇恨，不辭千辛萬苦的把她找回來的那一天起，穆辰楓就知道，這一輩自己最不會對著她狠心一點點，為了她，自己能贏盡天下，為了她，自己也能傾其所有，所以此刻，自己又怎麼忍心叫她這麼難過？
柔柔的抱著她，一下一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憐惜的說道：「所以，你以後要記得，不論到什麼時候，都要好好的，好不好？」辰芷青在穆辰楓的懷裡，用力點頭，這一世自己再也不會這麼衝動，因為她不能讓穆辰楓因為自己受到一點傷害，可是，蘇歡已經來，這是誰也無法忽視的呀，自己要怎麼做才是最好的選擇？
彷彿聽到辰芷青心裡的聲音一般，穆辰楓輕輕吻她的頭髮，說道：「不要擔心，交給我，我會處理的很好。」
辰芷青沉默了很久，輕聲說道：「辰楓，我不想看見他們了，永遠都不想看見。」
穆辰楓先是一愣，他以為辰芷青是想告訴自己，如果自己要去找他們報仇，她是不會在意的，就好像是在表明立場一樣。低頭看著辰芷青眼裡的痛苦，穆辰楓知道自己對辰芷青的善良和包容預估的很准，自己真的很了解她。
蘇歡和葉舟生了辰芷青，可是卻拋棄了她，過去二十多年的時間裡，她身上的心裡的傷疤，她人生里的坎坷和磨難，都是拜他們所賜，所以辰芷青恨他們，怨他們，現在為了穆辰楓，她用這麼慘烈的方式和他們決裂，可是即使這樣，她還是給了他們錢。
辰芷青不想見他們，是真的不想再見，為了自己也是為了穆辰楓，這是徹底的決裂。可是。穆辰楓相信，他們如果真的死了，辰芷青心裡始終會放不下的。
芷青可以永遠不見他們，甚至寧願一輩子不見他們，但是善良如她，不會希望他們悲涼的死去。
「我知道，一切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