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車禍

警車就停在樓下，自從這裡發生了兇殺案，住在附近的人陸陸續續都搬走了，可是在這個不尋常的夜晚，門口還是聚集了好多看熱鬧的人。

坐在車裡，蘇安身子隨著車身搖晃。

她感受著手腕上的冰涼，彷彿一瞬間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天，也是這樣一個凌寒的深夜。

警察突然上門，說讓她配合調查一起故意殺人案，這一去，就是三年。

三年，一千多個日夜，多少次夜半突然驚醒，父親跳樓母親發瘋的那一幕仍舊根深蒂固在她腦子裡一次次重現，一遍又一遍折磨著她的神智。

她以為這輩子也許就這樣了。

是媽媽讓她重新燃回了生的希望。

沒想到，噩夢這麼快竟然又一次來臨。

「啊！」

身後突然傳來女人瘋了似的嘶吼聲，蘇安心口狠狠一顫，神思猛地收了回來，，回頭就看見母親搖晃著身子，手中提著廚房用的砍刀，張牙舞爪地朝著警車的方向疾奔而來。

她的身後，季柔匆匆忙忙追了出來。

她卻發了狠一般只一個勁仰著腦袋往前奔，很快就將季柔甩在了身後。

「媽！」

蘇安胸腔里血液奔涌，她嘶吼出聲，淚水一瞬奪眶而出。

「怎麼回事？」

年長的女警坐在駕駛座上，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

「好像是老太太，突然追上來了。」

蘇安旁邊的警察回過頭，語氣里夾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他從警時間不長，但林林總總也辦過不少案子，這樣的情境還是第一次見。

「媽。媽你回去，媽！」

蘇安看著她身後一輛接一輛飛奔而過的汽車，一顆心狠狠揪緊。

正在這時，一輛裝滿貨的大貨車突然從她身後疾馳而來……

「媽！」

蘇安的眸子一瞬瞪大，腦袋一片空白。

只有刺耳的剎車聲，和因為慣性和衝擊力狠狠撞上路邊護欄的車身，還有那抹被突如其來的力道高高拋起又迅速砸在斑馬線上的身影。

「不！」

眼前突然充斥了刺目的紅，蘇安身子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媽媽，身子一軟，就那樣直直癱倒在身後的座椅。

「劉隊？」

年輕的警察有些氣息不穩，他朝著前面低詢了一聲，下一秒身子突然隨著慣性往前衝去。

隨著身子重重摔回座椅，車子猛地停下。

「下車！」

年長的女警沉聲吩咐，伸出手一把推開車門，一邊掏手機一邊就大步流星往車禍現場而去：「喂，120嗎？」

蘇安被人扶著跌跌撞撞下了車，好不容易來到母親的身邊，她看著躺在地上鮮血淋漓的蘇夫人，空洞的雙眼半晌才微微流轉開來。

「媽……不要離開我，媽！」

她突然瘋了一般，伸出手不斷去捂她嘴角冒出來的鮮血，整個人埋在她身上撕心裂肺地哭了出來。

鼻間充斥滿了消毒水的味道。

蘇安獃獃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頭頂上亮著的手術燈光，雙眼無神。

季柔剛才接了個電話走開了，回來就看見她這幅生無可戀的模樣。

她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機，還是緩緩走上前來。

「紫夜出事了，我得回去一趟。」

她說著，目光朝遠遠站在一邊的幾個警察看了一眼：「有什麼事，隨時打電話。」

蘇安終於在她面前緩緩抬起了眼皮，開口的聲音艱澀：「季姐，謝謝你。」

說著那晦澀的眸子又一次垂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光突然滅了，一個護士驚慌失措地從裡面跑了出來：「不好了，病人突然大出血，止不住了！」

「媽！」

蘇安身子猛地彈起，不管不顧便要往手術室里衝進去，手術的醫生就在這時面色惶惶地跑了出來：「快，快聯繫林醫生！」

「主任您糊塗了，林醫生半年前就去了冷家，現在已經是人家的私人醫生了！」

護士說著，聲音里都帶了濃濃的哭腔。

那主任遲遲反應過來，急得當場直冒冷汗：「這下怎麼辦，這個狀況只有林醫生有經驗，人命關天，你快，快試著聯繫他！」

「是！」

護士應著聲，急急忙忙就要跑，蘇安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猛地拉住了她：「是哪個冷家？」

「這整個墨城，能請得動林醫生的，還能有哪個冷家！」

護士急在心頭，說完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蘇安心口咚的一聲，身子一軟，整個人連退數步之後，猛地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