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捉摸不透
一夜無事,天色已經透著亮光。
韓元愷起身伸了個懶腰,隨後走到泉眼邊蹲下,掬了把溫熱的泉水撲在有些熱燙的臉上,再聽著鳥兒「嘰喳嘰喳」的叫聲,倒也醒神。
簡單的洗漱過後,韓元愷走回到猶自燃著的火堆,用兩根洗乾淨的樹枝夾了塊餅放在火上去烤,四周頓時香氣撲鼻。
很快,燒餅就「滋滋滋」的冒出一股酥香,本就黃燦燦的大餅這下更是變得金黃,見烤得差不多了,韓元愷扭過頭去輕聲叫道:「江叔,江叔!餅烤好了,正好趁熱吃。」
江二許是折騰一天身體睏乏的很,加上又熬了半宿才睡,這時聽了韓元愷的喊叫,方才醒了過來,忙爬起身來走到泉眼邊草草洗漱一番,隨後走回來一把抓過遞上的燒餅,看著韓元愷說道:「後生,時間緊迫,我們分頭去找,如何?」
韓元愷聽了也不意外,昨夜他就想了大半夜。自己如今似乎也有點身手,自保應該問題不大,正好趁機弄點藥材出去賣了賺些銀子,也好有點安身立命的本錢,存著這般心思的他翻動了下烤著的燒餅,點頭道:「江叔,我也正有此意,不知您打算往哪邊走?」
江二吃著燒餅,抬頭四下看了眼,說道:「我打算往西邊去找,昨日我留意看了,比起這裡西邊有煙霧纏繞,又有山澗溪流,灌叢草植想必極多,找到金石斛的機會也要大一些。」
韓元愷頷首道:「既然如此,那我繼續往北走,我也留心察看了,昨日咱們一直往北走,灌叢也逐漸多了些,也尋到了些草藥,雖然還沒有見到金石斛,不過我想再走深些,應該草藥也會多起來的。」
兩人又約定好,不管找不找得到百年金石斛,明日正午之前都要回到下來時的那處泉眼等候,午時三刻若還等不到,就先行下山回去。
幾口囫圇咽下燒餅,兩人收拾了下行裝,互道小心各自上路。
回頭瞥了眼,韓元愷的身影已經瞧不見了,江二定定的站了好一會兒,方才回身繼續往西邊走去,心裡卻不由疑惑道:「奇怪,難不成他還真是來幫忙找金石斛的?會如此簡單?怪!真叫人捉摸不透……」
……
昨日小六子帶著十來個山匪往山上找了許久,直到入夜都沒找到他所說的那處山谷,疤臉這些山匪就有些不樂意了,舉起拳頭就要給這兩個胡說八道的人點顏色看看。
小六子兩人一頓討饒才勉強躲過,不過卻也吃了不少苦頭,一路上時常被那群山匪辱罵,連行囊也大都讓他們背著。
最後小六子爬上棵高大的樹木,才看到遠處亮著紅光,一行人跟著紅光指引,終於在後半夜摸到了山谷邊上,可下到山谷里,卻再難以瞧見火光,只能根據大概的方位搜過去,走了沒多久,山匪們就不願意再走了,尋了處空闊地便生火歇下。小六子心裡著急卻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此時日頭已然升起,疤臉一行人尋了野物回來,正圍在一堆吃著烤得香噴噴的山雞,小六子兩人只能在一邊捧著啃干硬的窩頭,嚼在口中又澀又麻便算了,還有些餿味,小六子強忍著咽下腹中,旁邊那大個倒是大口嚼著滿不在乎。
「果然是群惡賊!怪不得官府懸賞要拿他們的腦袋,若不是王青,虧老子還想好好在他手底下做事,反而倒打一耙,還有那小子……」小六子暗暗啐了口,又狠狠挖了眼那群正吃得滿嘴流油的山匪,不巧正被往嘴裡灌水的山匪疤臉瞧見了,小六子趕緊低下頭去。
那疤臉怎肯放過他,招呼一聲,十個山匪便都一起圍了過來,不由分說,按著兩人便是一通好打。那些人也不敢真把兩人打死,就只撿著些不緊要的地方下手,兩人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直躺在地上哀嚎。
見差不多了,疤臉這才叫了停,對著地上的小六子兩人鄙夷的啐了口:「呸!媽的巴子,個狗殺才!讓你再瞪老子,弟兄們在這山中受累的賬,還沒跟你們算呢!這頓打且先記下,等事情了了,再向你們倆狗殺才討要。」
「哈哈哈,這兩個慫包……」
「嘿!弟兄們,你們看,那傢伙還是個大手怪物!哈哈哈……」
「兩個狗殺才,還想跟咱稱兄道弟的,你們也配!」
聽著眾人輕蔑的話,小六子把頭埋在地上露出怨毒的眼神,咬緊了牙關不再吭聲,爬起來時臉上已恢復平靜,要不是臉上青一塊腫一塊的,都看不出他剛剛挨了頓毒打。
大個爬起身來,揉著青一塊紫一塊的手臂,苦著張臉咧嘴問道:「小六子,好痛啊!這些人幹嘛打咱們?」
「閉嘴!痛就給我忍著!」說著,小六子忍著痛把那掉在地上的窩頭撿起,在衣袖上擦了擦,便混圇放進嘴裡大口嚼著。
待把幾個酸窩頭吃完,那些人仍然圍坐在地上,嬉笑耍鬧沒有絲毫要去尋葯的意思,小六子也不敢去催促,只好拖著酸痛的身子,和身邊的大個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的向著林子深處尋去。
那些山匪瞧了也不去理他們,這幽深山谷也跑不掉,繩子那裡還留個弟兄看著,反正找不著那什麼金石斛也怪罪不到他們頭上,找到了那也是他們功勞一件,所以也任由那兩人離開。
這夥人也不著急,就圍坐在那插科打諢,直到日上三竿,才兩兩分散,又去獵些山雞野物,順便瞧瞧有沒有金石斛或是別的草藥。
「這是什麼草藥來著?不管了,挖了再說。」韓元愷正獨自一人在林子里找著草藥,看著模樣跟江二說的有些相像的,便拿了小鋤頭仔細挖了,小心去了根上的泥土放進褡褳裡邊。
「咕咕……」
林子里偶爾傳出幾聲鳥叫,給死寂的山谷添了點活氣,前邊的林子更是密集,正值烈日當頭,陽光卻落不進幾縷,韓元愷站起身來放眼瞧去,林中一片幽深望不到盡頭。
又走了半日功夫,雖然也找了些模樣相似的,然而就算真的是金石斛,根莖看著也就一二十年。心中雖然著急,可只能往前再找上半日,找不到就得原路折返,否則就趕不及回去了。
韓元愷也顧不得歇腳,從褡褳里拿了塊燒餅出來,一手拄著拐棍探路,一手抓著燒餅啃了一口。路邊灌叢密布,路上的青苔也漸漸多了起來,他忽然發現,剛才還時有時無的鳥叫聲已經不知什麼時候徹底沒了聲響。
樹上掛滿了青藤,密密麻麻盤根交錯,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生怕裡邊藏著蛇,韓元愷提著小心,剛想把燒餅放回褡褳,誰知怕什麼偏偏就來什麼,手剛抬起來,便見從左右兩邊的青藤里各竄出一條蛇來,疾如閃電。
來不及多想,韓元愷下意識往旁邊擲出手中的燒餅,看也不看,便一手握緊拐棍,瞧准了右邊的蛇手臂猛地一震。拐棍隨即發出「嗡嗡嗡」的響聲,將那條蛇猛地彈了回去砸在樹榦上,「啪」的一聲蛇頭已然稀碎。再回去瞧左邊那條,只見躺在七八步外的石頭上,蒙著蛇頭的燒餅也已然被染成了紅色。
望著燒餅暗道一聲可惜,韓元愷已然見怪不怪,剛才那半日功夫他就打殺了十幾條蛇。
看著身處的這處林子纏藤極多,地形不利於躲閃,長棍更不便使用,韓元愷就從褡褳里摸了把鐮刀出來握在手裡,小心堤防著四周。此時的韓元愷一邊找著金石斛一邊小心防備毒蛇,真真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
老林子里,小六子正站在一堆灌叢前,折了些藥草握在手心裡狠狠一捏,汁水滴落在下邊的手掌里,隨後忍著痛往淤青的眼角輕輕摸著汁水兒。
另一邊的大個剛學著抓了把藥草,卻忽然轉身往旁邊嗅了嗅,隨後舔了下嘴唇說道:「好香啊,小六子你有沒有聞到?」
小六子一聽,有些氣惱又十分無奈的說道:「你這蠢材!就鼻子靈,聞到什麼東西了?」
大個一臉憧憬的砸吧著嘴,咽了口唾沫說道:「香噴噴的燒餅,還是用精面和的菜籽油煎的,那些人吃燒雞不給咱分點就算了,連燒餅都要藏著吃,還有股子血腥味,難不成他們又打了山雞么?」
身上的傷似乎更疼了些,小六子咬牙切齒的說道:「哼!這些混賬,給老子等著,今日的羞辱必……不對!這林子里有其他人。」
讓大個循著味摸去,小六子就跟在他後頭,走了沒多久,便遠遠瞧見石頭上的燒餅和死蛇。
兩人左右瞧了確定四下無人,這才向著石頭摸了過去,小六子用棍子撩開燒餅,看著那砸的稀爛的蛇身,下意識便往後摸了摸那還泛著淤青的脖子。
「小六子,你瞧!這還有一條死蛇。」不遠處的大個忽然說道。
小六子起身走過去,瞧了眼那條碎頭死蛇,隨後又在附近小心的搜了遍,地上隱約可見有人行走的痕迹。
定定看著地上一排依稀的腳印,渾身酸痛不已的小六子忽然眼前一亮,隨後轉身往身後的林子看去,嘴角慢慢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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