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試身手
蘇牧的表情僵住了,在外面人眼中他確實是棵大樹,在內行里也就算了執行者。
蘇牧剛想開口回絕,夏雨羽卻在二人身後大言不慚:「一萬人會不會太少了?」
蘇牧與呂自先不約的看向了門口,只見穆雲咧著嘴的走了過來,手指還撥弄著垂在耳邊的頭髮。
「穆雲,你胡說什麼?」宋子瑞緊皺眉頭,警示他不要再胡說。
你們就等著崇拜我吧!
自信的夏雨羽「呵呵」的笑出了聲,重複了一遍:「我說,一萬人會不會太少了!」
「穆雲,你……」
「穆姑娘,你有辦法解決困境?」呂自先雙眼發亮打斷了宋子瑞的話,整個人瞬間都有了精神。
夏雨羽猶豫一下,道:「辦法是有,不過……」她故意將聲音拉長,打量著一臉不悅的蘇牧。
「不過什麼?」呂自先很是急迫的追問起來。
「就看他幫不幫忙遞摺子咯!」
「他?」呂自先瞬間明白,調頭看著蘇牧,也不管是什麼辦法,立刻雙膝跪地,哀求道:「指揮使,你就可憐可憐這臨安百姓吧。」
蘇牧一臉懵的拽起呂自先,瞪了一眼多嘴的夏雨羽,「大人,你別聽他胡說。」
胡說?瓦特,勞資是在幫你,幫臨安。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其實,也不是蘇牧不願遞摺子,凡是他的摺子都要經過都督王全林之手。
就算自己是王全林的屬下,孤傲的蘇牧也不從未開口求過王全林任何事。
再說,摺子向上傳遞,要經過通政司、文書房備案、皇帝御覽、內閣票擬、最後才是皇帝批紅。
漫長的過程臨安的百姓並不一定能熬的過。
蘇牧看著老淚縱橫的呂自先,沉吟一下,猶豫了:「那你到說說你的辦法。」
她沒想到一臉不悅的蘇牧,竟然也有如此溫和的一面。
「穆雲?」
「啊?」夏雨羽驚了一下,看向了叫她的宋子瑞,緩過了神,慢悠悠道:「其實辦法很簡單,讓一部分人去別的地方。」
本來也沒抱什麼希望的蘇牧,一聽這話,臉色更難看了。昨晚自己與宋子瑞才對她解釋過,移民的困難與現實,二人此時還真有些後悔,就不該讓她說話。
「哎?這是什麼表情。」
夏雨羽頓了頓繼續道:「若是讓有勞動力的人出去做活。由專人加以引導,使他們順利入城。」
呂自先好奇的望向穆雲,追問:「然後呢?」
「這第一,能保證他們有飯吃,第二,還能賺些銀錢貼補家用,第三嘛,餘下的人想必也是夠吃這每日二十擔的米了。」
「辦法是好,可他縣土地有限,他們無落腳之地。」呂自先擔憂道。
哎,難怪有一個詞叫「老古板」,真是一點都不懂的變通。
「這一點我也想好了,凡是收容災民做工的地方,必須提供住所,三餐,以及工錢。」
「你這會不會太過分了?管吃管住,還發放工錢,誰會請他們做工?」宋子瑞立刻反駁。
「你們先聽我說」夏雨羽強調了一下,「三餐與住所的錢可以從工錢里扣除,另外凡是雇傭災民的商家享受優先買賣權。」
呂自先似懂非懂看著她,重複道:「優先買賣權?」
夏雨羽清了清嗓子,看著幾人疑惑的樣子,心裡略微有了些許成就感。
「優先於其他人買賣財產,土地的權利。」
見幾人還是沒拐過彎,她有些急了,只好那自己舉例,「假如我值五兩銀子,而呂大人你和蘇牧都想買下我,但你沒有優先買賣權,蘇牧有,那麼我就只能賣給蘇牧!」
呂自先這才恍然大悟,長「哦」了一聲,讚許道:「此法確實不錯。」
驕傲的夏雨羽得到了讚許后,擺出一副,怎麼樣?老娘牛不牛的架勢。
「指揮使你就……」
「呂大人,不必多言,蘇牧知道該如何做。」蘇牧打斷了他的話,走到穆雲身旁時停下了腳,附在他耳邊,低聲道:「五兩銀子會不會太少了?」
他這是在撩我?夏雨羽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脖子,心裡更是一陣竊喜。
難道蘇牧也喜歡我,不對是喜歡穆雲?這麼說自己豈不是撿了個大便宜?
夏雨羽快速分析了一遍從騎馬事件到吊命湯在到現在的撩撥,她心裡更加斷定,蘇牧絕對肯定暗戀穆雲!
我滴個乖乖,這穆雲到底是何方神聖,既然能被蘇牧這隻牧羊犬看上?
宋子瑞可沒閑工夫陪她胡思亂想,沖在一旁與浮生聊的不亦樂乎的將江陵喊道:「江陵走了!」
江陵這才跑回二人身旁還不忘叨叨幾句,「這些道士真是榆木腦袋。」
「你這是怎麼了?」穆雲問道。
江陵沒好氣的抱怨起來,「不就是讓他教我一些法術嘛,推三阻四的。還以為自己多了不起,穿身白衣服就與世無爭了?」
見他惱羞成怒的樣子實在好笑,穆雲沒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這讓江陵更加不爽了,撅起小嘴就站在了原地。
「對不起啊,對不起,我一時沒忍住。」慕雲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復下來,拽起他道:「好啦,再不走就追不上蘇牧了。」
回到衙門,蘇牧坐桌前許久,握住筆的手遲遲停在半空。
朝廷沒有過此種先例,若是成了是功一件。
若是敗了,那隻能砍了呂自先一族將功贖罪,或者自裁不讓家族受到牽連。
沉思許久,他擱下了手中的筆,拿過手絹擦去了手心裡生出的汗漬。
原本蘇牧也是殺伐果斷之人,從不問緣由,像個朝廷的機器,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務。
之所以現在變成這樣,他心裡很清楚這都是與穆雲受傷前,對他說過的一番話有關。
「給你!」
次日,蘇牧將一本摺子遞給了正無趣轉悠的穆雲。
「這麼快就寫好了?」
夏雨羽驚訝的拿過摺子,打開看了一遍忍不住點頭贊道:「果然,很好。」
「你們看什麼呢?」江陵不知從哪冒出來,伸手就要奪。
夏雨羽一側身藏在身後,「你看不懂!」
「這世上就沒我江陵不懂的。」說罷,他頓了頓沖蘇牧問道:「對吧?大侄子。」
蘇牧沒有回他,對穆雲道:「給他看看也無妨。」
「聽到沒有,我大侄子都發話了。」
「給你,給你!」夏雨羽將摺子「啪」的打在他的手心。
原本松怠的江陵看過摺子變得震驚了,「蘇牧,你這是多管閑事,難道你忘記大都督的話了?」
「沒有。」
「既然沒有就不該管他們,朝廷都管不過來,你瞎參合個什麼?」
我擦,這世上就是因為江陵這號人太多了,遇事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江陵,你還有沒有點同情心了?」夏雨羽質問道:「難道你就眼睜睜看他們餓死?」
「他們餓不餓死,關我什麼事?我只知道我們是來追查軍糧的。」
江陵突然停止了嘮叨,打量了一番穆雲,長「哦~」了一聲,「我知道,一定又是你的鬼注意,蘇牧他沒那麼多心思去管東管西的。」
江陵,你個小八嘎!怎麼這麼自私,看老娘如何收拾你。
「你……」夏雨羽就要破口大罵,卻瞧見蘇牧正看著自己的雙目,只能壓住火氣,質問道:「江陵如果他們是你的親人你也不管嗎?」夏雨羽被氣的臉一陣白一陣紅的。
「他們是你的親人嗎?你跟他們很熟嗎?知道他們信誰名誰?家住何處?家中幾口人?是善是惡嗎?」
「你……你……」夏雨羽沒想到這江陵的爭辯之力,完全不亞於菜市口的大媽。
「你不覺得你很幼稚?」江陵怒將摺子摔在了地上。
「江陵!」
江陵身子一怔,看著一臉平靜的蘇牧。
「撿起來!」
「大侄子,你說什麼呢?」
「撿起來,由你親自送回盛京!」
哇!這一招簡直不要太爽,看著江陵怒不敢言的樣子,還真是大快人心。
「我不去!」雖是反抗,聲音卻沒半分底氣。
蘇牧不語凜冽的目光卻一直盯著他,江陵刻意躲避他的目光。
片刻,江陵實在被瞪的難受,這才機極其不情願的撿起地上的摺子,不滿應道:「好了好了,我算是服了。」
「我替臨安百姓,多謝小舅舅。」蘇牧難得的想他道了聲謝。
「行了,別說!」江陵一臉不願,「我立刻就送去。」
江陵就是這樣,在不願的事,但只要是蘇牧的事他也會勉為其難,倒不是因為沾親帶故,而是他們的榮辱本就是一體的。
「他可以嗎?」夏雨羽看著怒甩衣袖的江陵,心裡打起了鼓。
「一定可以!」蘇牧很肯定。
適才幾人的談話,一直駐足在牆角的宋子瑞也聽了許久,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沒有上前,也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他相信蘇牧的選擇。
盛京都督府
江陵一路風塵僕僕,顧不得門口侍從前去通報,就沖了進去。
王全林正焚香扶琴,那琴聲宛然動聽,宛如天籟之音,一副悠然自在。
猛覺有些冒失的江陵,往後退了幾步,隔著紗幔整理了整理衣衫,這才上前,拱手道:「江陵見過大都督。」
王全林抬起的手微微怔了一下,沒有理會他,又繼續彈奏起來。
江陵不敢貿然打擾,只能恭恭敬敬的站在他的身後。
過了許久,王全林才輕抬手壓在微微顫動的琴弦之上,緩緩問道:「你不在臨安,回來做什麼?」
江陵忙拱手解釋,「屬下受指揮使所託,有一摺子想請大都督呈於皇上。」
王全林無語的笑著擺了擺頭,伸出手,沒有一點情緒上波瀾,「拿來吧。」
「是!」江陵有些疑惑的遞出摺子。以大都督的性子應當責罵於他才對。
王全林依舊背對江陵,打開摺子來回看了幾遍,震驚問道:「是穆雲的主意?」
「是也不是。」
「呵!」大都督冷呵一聲,沉思了片刻,「她就沒問過你們什麼?」
江陵吸了一口氣,膽怯問道「您是說穆雲?」
「除了他還有誰?」
穆雲確實問過自己,不過他答應過,絕不會對任何人說起此事,由其是大都督。
江陵有些緊張的搖了搖頭,否認,「沒……沒有,他並未問過。」
王全林聞言緩緩起身,走到江陵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江陵你知道為什麼你不如蘇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