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 葳蕤生香(七)

第931章 葳蕤生香(七)

第931章葳蕤生香(七)

「所以你是怎麼發現他們可能在白桐小鎮的蹤跡的?」馬車裡,殷悅探出頭對車旁的趙元庭問道。

他們已經在去白桐小鎮的路上,稟明了這一趟出行的緣由后老王爺就讓他們來了。

雖然老王爺對殷悅很捨不得,畢竟這耗費的是殷悅住在安和王府里的時間,但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畢竟長大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收也收不住啊!

趙元庭:「你知曉銀衣護衛嗎?」

殷悅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點頭:「知道知道!」

安和王府里不為人知的一股勢力。

小時候她在王府里玩兒,常看到幾個穿銀白衣服的人從老王爺書房裡進出。那時候還以為是什麼貴客,長大了才知道這些都是安和王府歷年來培養的死忠護衛。

外人看來不理世事的王府,其實一直藏著自己無窮的實力。

據說一百個護衛里都未必能練出來一個這樣的死忠之士,而王府里究竟有多少銀衣衛,無人知曉。

殷悅雖然常在王府里進出,但也探不清楚此事的虛實。

趙元庭道:「從知道殷國父和楚夫人還有活著的可能后,我就一直在讓銀衣衛尋找他們的蹤跡。」

殷悅:「可是大齊里那麼多的梨花庄…」

梨花庄真的太多了。

多到已經有數不清多少人懷疑這只是一個噱頭。也許國舅爺根本就沒有真的建過那麼一個莊園。

就連她的親哥哥都已經放棄了尋找。

義兄又是怎麼從中找出問題的呢?

趙元庭看著她說:「正因為不知道他們到底藏在哪裡,所以這所有的梨花庄,我全都找了。」

既然不能確地哪一個是正確答案,那就一個個地試下去。

他相信最終總能找到那個對的。

趙元庭甚至都已經開始想,要是實在找不到那個對的梨花庄,那就將搜尋的勢力擴大到鄰國去。

只要他們真的認真踏過每一片土地,那皇天不負有心人這句話,就不會只是一個空想。

殷悅愣住了。

那麼多梨花庄,義兄竟然是一個個找過來的?

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成的事情,殷悅已經不敢想象這到底得要耗費多少年的功夫。

短則三年五載,多則怕是要六七年個年頭了。

這還得是安和王府辦事效率奇高的銀衣衛才能做成的事情。換做是別人,怕是十幾二十年都未必能辦成了。

殷悅的心底乍然泛起一股暖流。

她忽然之間已經不是那麼在乎此行的結果。因為就算找不到爹娘,她的心底也已經有了慰藉。

沒人有理由對另一個人傾盡所有。趙元庭做這些事情也只能是為了讓她再見爹娘一面。

——義兄的這份心思,已經是最彌足珍貴的東西了。

殷悅問道:「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

趙元庭說:「咱們的腳程快,從這裡趕去楓城,最多也只需要兩天的功夫。在那裡歇一晚,之後就能到白桐小鎮了。」

殷悅點點頭,已經開始不自覺緊張起來。

趙元庭看著她說:「如果真見到了他們,你會對他們說什麼?」

殷悅不知所措地搖了搖頭。

她也不知道該對他們說什麼。

太多年沒見,如果真的見到了爹娘,她一定有很多話想要對他們親口說。

從自己這些年的思念,到季姨的死,還有自己的牢獄之災,她其實什麼都想告訴自己的娘親。

但是她也會問自己。當自己真的站在了娘親面前,那些早想好的話,她還能說的出口嗎?

會不會因為想說的太多,最後反而全部堵在了胸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呢?

趙元庭笑笑:「那就等見到了他們再收吧。有什麼話你都能親口說。」

殷悅撲哧一聲笑出來:「都還未定真假,你怎麼就好像一定能找到一樣了呢?」

趙元庭笑而不語。

他從來不會給葳蕤一場空歡喜。

為了確信自己沒有弄錯,他每次找到些許消息時都會認真叫人查驗,以免走空。

這數年來他已經數不清自己究竟找到過多少次空落落的庭院。

但是這一次……

他拿到了畫像。

有銀衣衛畫了白桐小鎮的梨花庄的夫人的畫像送到他面前,他已經確認過了。就是多年前楚星瀾的樣貌沒錯。

若這都不是楚夫人本人,那世間就真的再沒有楚星瀾了。

兩日後,楓城。

殷悅和趙元庭住在了一家略顯大氣的客棧里。

越往這邊走就越人煙稀薄。據說楓城已經是這方圓百里最富有之地了。

殷悅把所有店裡的小菜都點了一道,只希冀能從其中找到一盤好菜。

但,西京城各位大廚養出來的叼嘴,又怎麼會是楓城這個小地方的廚子能滿足的。

殷悅興緻懨懨地放下了筷子,對趙元庭問道:「白桐小鎮離這裡遠不遠啊?過去要多久?要不然我們今日就去看看吧!」

越是接近梨花庄,殷悅的心思就越藏不住。

趙元庭不慌不忙地夾起一筷子菜,「不急,就算明日去了,你也還有大把的時間跟他們說話,今天先好好休息,明日也好讓他們看見一個更精神的你。」

殷悅撇撇嘴,抱著胳膊趴在了那裡。

這時隔壁的包間里突然衝出來了一個人,火急火燎地就想往外面跑。他身後一個人追著他,手上還拿著一把匕首。

逃命的小公子因為太著急,反而被凳子絆了一跤,直直地摔到了殷悅面前去。

窮鄉僻壤少美人,但是眼前的這個小美人卻足以讓周啟南見之難忘了。

只是美歸美,現在可不是他好色的時候。

後面可是有人要殺他呀!

見她手邊放著一把長劍,周啟南立即雙手抱頭道:「漂亮女俠救我!」

殷悅一愣,錯愕地看了看他身後的人。

追來的那人一瘸一拐地朝他靠近,手裡的匕首不像是專業刺殺的東西。反而像是一把家裡剛磨出來的柴刀。

見對方想要當眾行兇,殷悅提起腳邊一條凳子就往周啟南的身後擋。

柴刀結結實實地砍到了凳子上,殷悅再對著凳子補上一腳,兇徒就被踹飛了出去。

周啟南聽到叮鈴哐啷地一陣響。

抬頭一看,剛才追殺他的李秀才已經倒地不起了。

他樂得一笑,正要爬起來繼續神氣,一隻繡花鞋就踩上了他的後背,讓他的后腰連直都直不起來了。

殷悅一副大爺姿態踩在周啟南身上道:「他為什麼要殺你,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情了?」

能讓一個看起來羸羸弱弱的瘸子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帶刀追殺,眼前之人八成也不是無辜之人。

周啟南哀嚎道:「我真的冤枉啊!是這李秀才自己想不開,我就是那個被拉上墊背的!」

殷悅眸子一眯:「他為何要想不開?」

這時,旁人替他說話了。

「還不是因為這位周小爺前段時間架著馬車在集市裡橫衝直撞,剛好撞斷了李秀才的腿!李秀才本來是要進京去春試的,這麼一撞乾脆下不了床,連春試都耽誤了,這休養了三個月才好些,就來尋仇了唄!」

周啟南趴在地上道:「要你們多嘴!小心我叫我爹把租給你們的地都收回來,讓你們明年都喝西北風去!」

周圍的人也怕真的惹著他,立即很給面子地道:「是是是,您是紈絝您說的都對,都有理。我們這些小人物怎麼敢論您的是非呢?」

但是那臉上的嘲諷可是一點都沒少。

都被人踩在地上了,還裝什麼大爺啊?

殷悅一愣,立即低頭看向腳下的男人道:「你也是紈絝?」

雖然知道這個人沒幹什麼好事,但是在這窮鄉僻壤里見到另一個紈絝,殷悅還真的有那麼點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感覺。

她娘親是紈絝,她是小紈絝。如今她腳下還踩著一個窮紈絝。

要娘親正在隔壁白桐小鎮,那這個小地方倒還真算是人傑地靈,一下就集齊了三個紈絝了!

周啟南怔了怔:「什麼叫也?」

他艱難地打量了殷悅一眼,莫不成眼前的小娘子也是個紈絝?

但這要是真的,那他們還真是相配了!

周啟南立即道:「那既然都是紈絝,咱們就惺惺相惜一下,你就放開我吧!」

殷悅一腳踩的更狠了。

她用筷子敲著周啟南的頭說:「雖然咱們都是紈絝,但是我做紈絝也是有原則的。吃喝玩樂可以,絕對不傷及無辜。你都撞斷了人家一條腿了,不得給人家賠禮道歉?」

周啟南一愣:「你哪知耳朵聽見我沒給他賠禮道歉了?」

殷悅一愣:「你賠了?」

周啟南:「賠了!不僅請了最好的大夫接好了他的腿,還送了他們李家十畝地,都夠他吃三年的了,這還不好?」

殷悅的唇抿了抿。

似乎這對普通人來說確實是個不錯的條件了。

殷悅:「可你耽誤了人家春試。」

周啟南道:「撞斷腿的事情完全就是個意外,是那匹馬那天不知道是被什麼人餵了葯,我降不住它才讓它在市集里亂沖的。人有旦夕禍福,我又不是故意使壞的,姓李的命不好我能怎麼辦?」

李秀才總不能因為一個意外就來要自己的命吧?

那天他回去以後還挨了爹一頓板子,他都還委屈呢!

這時候剛才被殷悅踢飛的李秀才又站了起來,他用力地拔下凳子上的柴刀,看著周啟南道:「若不是你,我早就考完春試了。等到秋試一過,我必然高中。如今錯過了春試,我又要再等三年!三年啊!!」

像他們這種地方的人供一個讀書人多不容易,他老父親不知道砍多少柴才夠自己買一本書。

去年冬天他爹還因為沒錢看病,活活地病死了。

他一個文弱書生,哪有那麼多的三年可以等!

這三年來自己挑燈夜讀,等的就是一個登科的機會,但這些現在都被周啟南給毀了!

周啟南道:「所以我不是給了你三年的撫恤了嗎?那些錢夠你衣食無憂地備考三年了,你若是真的有本事,就算是三年後赴考,不也一樣能考上?」

周啟南天真的以為,學子有了更多的時間複習,說不定更能考上,考的還更好了呢!

但是對於讀書人來說,每一個點燈的日夜都是煎熬的。

李秀才已經熬了三年,快要熬不住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三年一次的春試,卻在最後一刻被毀了所有,他想要不瘋狂都難。

換言之,他的心態都已經崩了。

李秀才也不覺得自己繼續準備還能考得上了。

既然自己已經登科無望了,那不得找個人來陪葬?

於是就有了今天李秀才拿著他爹的砍柴刀追周啟南的情況。

周啟南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夠好了。

李秀才興許也這麼覺得。

但他就是不甘心,他就是想要周啟南陪自己一起死。

讀書人有時候軸起來也是叫人很無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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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紈絝:我爹是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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