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盜自己的墓
第十四章盜自己的墓
陳啟煜笑著緩緩搖了一下頭。
許昭昭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具有十足的誘惑性,會讓人被他給抓著走,索性她還在生氣,定力夠足。
一路急急跑過來的蘇玉看到這一幕稍稍一愣,隨後臉上著急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悄悄的退到門外。
兩人都並未注意到蘇玉,陳啟煜依舊半笑著看著許昭昭,他十分有把握的緩聲說:「我有證據。」
「你有什麼證據?」
「許昭昭的眼裡從來住不進野獸。」
……
許昭昭沒想到陳啟煜居然會給出這樣的答案,她盯著陳啟煜的眸子,沉默片刻后輕笑一聲,「我以為,王爺的眼裡也不會有春風。」
陳啟煜的眼神是冷的,烏黑的瞳孔下是冬季是一望無際的冰川,可她也曾在他的眼裡見過幾縷真正的春風,她忘記是在什麼時候見到了,可她確實真真切切的見過。
兩人沉默對視良久,最後陳啟煜輕笑一聲鬆開了她的下巴。
他悠悠往回走去,用他一貫的不急不緩的語調丟下一句:「你變得有趣了,我先不殺你。」
等陳啟煜真正走出房間后許昭昭才舒了一口氣,方才她一定是被怒氣沖昏了頭才敢那樣和他說話,不過好歹他說了先且不殺自己,那也算是萬幸。
許昭昭摸了一下自己的腿,其實陳啟煜說的也沒有錯,現在的她確實太弱了,只是先前作為戚盈餘的驕傲一直不想承認這一點罷了。
她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既然決定了要先去把丹藥拿出來,她那得趁著這幾日好生規劃才行。
又過了兩日。
自上次過後,許昭昭一直沒有見過陳啟煜的身影,這也讓她好生喘了口氣。
小滿的腹痛治好了,一來到許昭昭的房間便由不住哭了起來。
「二小姐……你終於站起來了嗚嗚……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許昭昭將她扶起來,將小桃遣了出去后才緩緩道:「其實……上次我摔傷了腦子,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小滿淚眼汪汪的看著許昭昭,對她說的話毫不懷疑,而是先關心起來:「小姐現在還好嗎?」
既然陳啟煜說了留她一命,那她現在應該算是還好的。
於是許昭昭點了點頭,再說:「你且坐下,將以前府中的事慢慢講予我聽,我不定還能記起些什麼。」
小滿點點頭,就在床下踩板處坐下,緩緩道:「自從二小姐走後……」
她剛說幾個字,就被許昭昭給止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著我的?」
小滿回:「打二小姐進府我就一直跟著二小姐了,從小直到二小姐出嫁。」
許昭昭思忖片刻,拍了拍她的手,「那便從那時候開始講起。」
等到小滿講完都已經是日暮時分了,小桃坐在外面的石凳上等得有些無聊,於是玩弄起雪來。
只見她腳下一踩,竟將鬆軟的雪都震起來,再堪堪往後退了一步一轉,竟就帶著力將雪搓成了一個小雪球。
而屋內,許昭昭聽小滿說完后大抵也就理清了原主在相府里和許家人的關係。
許相的兒子不是什麼好東西,曾想輕薄許昭昭好在被蘇玉救下,後來騎馬時摔斷了腿,現在還在閑賦在家,他二兒子是個喜歡遊山玩水了,長期在外遊歷,和許昭昭不熟。
然後就是許大小姐,這位大小姐原先很有才華,其詩詞歌賦能比上狀元才子,待人溫文爾雅,對許昭昭也還算不錯,只是後來去城郊遊玩時不小心落了水,染上了眼疾,從此閉門不出了。
還好那次城郊遊玩許昭昭一人被丟棄在了宰相府內,不然去了她不定又要背鍋。
然後就是許錦雲了。
許錦雲這個人面上看著有幾分許家大小姐的樣子,在外都是溫和謙順的,到了院子里就常拿著許昭昭出氣,包括用極難洗的墨筆畫花她的臉,扯她的頭髮,就連平常的私下打罵都是家常便飯的事。
小滿說許昭昭從未在許相面前告過狀。
可現在的許昭昭覺得,或許並不是原主沒有告過,她或許也曾委婉的暗示過,但無人理會,甚至還會招來一頓怒罵。
許昭昭嘆了口氣,背後無人,哪裡敢活的肆意猖狂呢?
兩日後,便到了戚盈餘出殯之日。
許昭昭先喚來小桃,交予她一張名單道:「這是林姑姑之前從我們這裡偷盜出去的東西的去向,你去跟一下,看看這些錢最後都流到了哪裡。」
林姑姑的事過了這麼久,也不見陳啟煜說再將她這屋子布置些東西,林姑姑偷盜出去變賣的那點小錢陳啟煜可能不在意,但是對許昭昭來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小桃明白她是要把錢追回來的意思,自己心裡也明白,許昭昭要是肥不起來那她的日子也過的清苦,遂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見小桃出去后,許昭昭又喊來了小滿遣她去城中最遠的葯庄幫她抓一味葯,名曰啟明子。
小滿從未聽說過這位藥材,但許昭昭叫她直接去說抓這味葯就可,小滿也沒有過多的疑惑便去了。
等到兩人都出門后許昭昭才悄悄翻下床。
她這別院平日里就她們三人,陳啟煜的常常冷落讓王府里的人都對這院子避之不及。
許昭昭見四下無人,換上一身喪儀服悄悄的搬開後院一塊石頭,從裡面爬了出去。
大丈夫能屈能伸,鑽得了狗洞上得了瓦房。許昭昭在心裡這麼安慰著自己,這後面出來就是一條無人的小巷,她拍了拍身的灰塵等在巷口。
這天大雪已經停了,她躲在小巷後面偷偷的從她面前走過的哥哥和父親,忍不住又紅了一圈眼眶。
她聳聳鼻尖,想著:定然是因原主的原因她現在才變得如此愛哭鼻子。
等出殯的隊伍走到最後她才一個箭步混進了隊伍最後,大膽的放聲哭了起來。
戚盈餘的墓是在後山上,這位置她熟。
以前和哥哥野獵便是在這座山裡面,半山腰上有一處山泉,山泉四周都開滿了鳳凰花,紅的燎人,她很是喜歡。
許昭昭又哭了兩下鼻子。
戚長周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在石碑處半跪下輕輕撫摸著石碑邊緣,許昭昭走在最後卻也仍能看到他的眼睛是紅的。
她聽見他輕聲且極溫柔的說:「阿妹,你偏愛這裡的山水,入今要長眠於此,切莫沉迷風景忘了哥哥,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託夢回來告訴我。」
許昭昭看著戚長周哽咽在喉,他可是陳國戰無不勝的戚小將軍,摔斷手臂都不會吭一聲疼的人,如今卻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許昭昭看著他忍不住的使勁抹眼淚,卻又不敢太大聲怕引起他人注意。
眼看就要下葬了,許昭昭忙低下頭,緊跟著抬棺的人走了進去。
進入墓穴后,她數著地上的地磚,一股熟悉感湧上心頭。
這……好像是她自己為她自己設計的墓。
以前她就喜歡看盜墓小說,後來成為戚盈餘后見到了陳國的風水大師,一時興起要為自己設計個陵墓。
這事兒晦氣,雖然當時被父親狠罰了一頓不讓吃晚飯,可最後不僅吃上了夜宵,那風水先生還被請到家裡來給她上了兩節小課。
她當時隨意設計了幾幅,後來和哥哥一起選出來了個她最喜歡的。
只是當時都當是鬧著玩,確實沒想打哥哥竟然真的用了她自己設計的墓室圖在暗中悄悄建設。
快到主墓室時許昭昭才趁人不注意躲到了旁邊的耳室里。
也還好是她自己設計的墓穴,有幾個出口心她是心知肚明的。
她在耳室里靜靜的等著,不知等了多久才聽到一身長長的嘆息。
戚長周喝完最後一壺酒,再也沒看正中的棺槨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