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挑一個保
馬雲祿輕拍荀蘭一下,抬手指了指屋裡的紅木箱子。新房裡一般都會有兩個紅漆的木箱子,箱子里裝的都是新人的衣裳、被褥、布料等物。
這個新房裡的紅木箱子可不是紅漆的,而是正宗的紫檀木箱子,一點漆沒刷,打磨得紅亮紅亮的,箱子正面雕刻著二龍戲珠,上面和側面都是龍鳳呈祥,雕工之精美令人讚嘆不已。
箱子沒有上鎖,純銅的鎖扣閃閃發光,四角都是純銅的包邊,若不是嫌純金的太軟,袁熙一準給它用純金打造。
荀蘭心突突的亂跳,一直都沒有平靜下來,她強裝鎮定的去開箱子,見箱子上雕刻的都是龍鳳圖案,她倒也沒往心裡去,英兒說過徐蓋今天被封為王爺了,雕龍刻鳳也是應該的。
荀蘭抬手掀開箱子,見裡面是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伸手就把最上面的一件給拎了出來,輕輕抖開想看看是男裝還是女裝。
「啊!」驚見大紅的袍子上面綉著五爪金龍,荀蘭一撒手把袍子給扔了,多虧了手疾眼快的馬雲祿就在身邊,她一把抄了起來,龍袍差點就掉到地上了。
荀蘭嚇得臉色慘白,兩眼發直的望向袁熙,渾身突突的亂顫,不管徐蓋被封成了什麼王,就是被封成了太上皇也沒有資格穿五爪金龍的龍袍。
洞房花燭夜,多麼美麗又浪漫的一個夜晚,要血流成河了嗎?
袁熙定定的跟荀蘭對視著,袁熙就想看看荀蘭會是什麼樣的反應。諸葛融和趙雲對視一眼,也都愣住了,他們都相信徐蓋,但又都沒有辦法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諸葛融的腦子飛速的轉,他的第一直覺就是龍袍一定是袁熙放的,這就是一種考驗,自己看戲就好,徐蓋不會有僭越的心,也不會有事的。
儘管他篤定自己的想法,卻不知怎地一瞬間就出了一身的汗,總感覺有點心虛似的,徐蓋真的不會有事嗎?這可是對皇位的覬覦,絕對滅九族的大罪!
趙雲心裡有些慌亂,他怕徐蓋被冤枉,更怕徐蓋不是冤枉的。趙雲心慌意亂的望向袁熙,見袁熙面沉似水的盯著荀蘭,莫名的心更慌了些。
若是袁熙沒有治徐蓋大罪的心,應該開口替徐蓋圓個場的,按常理來講,袁熙這時候不應該站出來承認龍袍是他放的嗎?他默不作聲是什麼意思?
是他真的不知道箱子里有龍袍?那就是徐蓋真的僭越之心。如果是這樣的話,徐蓋太可恨了,真的是該天打雷劈。
是他故意想要陷害徐蓋的?那就是他寵徐蓋寵膩了,擔心徐蓋越來越勢大,怕將來有一天積重難返,現在就起了殺心。如果是這樣的話,袁熙太可怕了,這樣的主公真的要不得。
趙雲扭動一下僵硬的脖子,突然沖著徐蓋嚷了一句:「榮錦,你想什麼呢?」
徐蓋都沒聽到荀蘭驚叫,他自從看到曹嫣那充滿了羨慕的眼神,他就出神了,一直微低著頭,眼帘下垂,就自顧自的想著心事,完全沒有在意都發生了些什麼。
他心裡正默默的想著「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如果刺客是沖著他下手的該有多好,哪怕讓刺客得手也行,也比現在要好,一想起扎在曹嫣腹部的那把刀,一想起那個慘死的小胎兒,徐蓋心如油煎。
突然聽到趙雲一聲厲喝,徐蓋脫口說出一個「為」字,然後就戛然而止了。他眨眨眼睛,像剛剛還魂一樣,滿臉的笑容抬頭看向袁熙:「師父,我」
徐蓋很高興,他的病終於好了,他只說了一個字就止住了,他不再順嘴往外說實話了,他想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師父,卻驚見師父面沉似水,什麼事惹師父這麼不開心?
徐蓋左右看看,屋子裡人很多,卻很安靜,怎麼都不說話?他向前一步:「師父,我又」
「你別說話!」袁熙知道徐蓋剛才又出神了,他經常出現這種狀態,不是一次兩次了。
「趙雲。」
「在!」
「帶徐蓋出去清醒一下。」
趙雲看一眼徐蓋,猶猶豫豫的開口說道:「主公,榮錦他」
「聽不懂嗎?」
「是!」趙雲不敢再說話了,恭恭敬敬的一禮,站起身後又看向徐蓋:「走吧。」
徐蓋眨了眨眼,根本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就傻傻的「哦」了一聲,抬腿就朝趙雲走了過去。
「公子!」巧鳳手裡還抓著徐蓋脫下來的紅衣,她兩步衝到徐蓋身邊,千言萬語都哽在喉嚨里說不出來,只是慌亂的把紅衣往徐蓋身上亂披。
徐蓋抓衣服時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她觸電般的縮回手,徐蓋微微一笑,展開袍子穿到身上,邊系紐扣邊向外走去。
諸葛融忽然心下大定,袁熙果然是徐蓋的親生師父,無論事情的真相如何,袁熙都沒有動徐蓋的心思,若不然沒必要打發他出去。
袁熙若是有懷疑徐蓋的心,他自己就直接動手了,那還不得往死里打,往死里罵?怎麼會讓趙雲陪他出去清醒?趙雲會動徐蓋一個手指頭嗎?嚇唬嚇唬這些女人或許能行,諸葛融是說什麼都不會信的。
扯過一把椅子,大模大樣的坐下,諸葛融還輕輕的一抖袍襟,慢慢的開口:「想不到這箱子里竟然有這麼名貴的陪嫁,荀家出手真是不同尋常啊。」
諸葛融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出了口。這一句話差點把荀蘭給嚇死,這龍袍若果真是陪嫁,那荀家全族人的性命都毫無懸念了,必保殺得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袁熙淡然的掃了諸葛融一眼,這小子真不愧是姓諸葛的,反應是真快啊。
荀蘭嚇得魂不附體,「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不不,不是的,這不是我的陪嫁。」
「對你來說,是不是也沒什麼區別,你和徐蓋大禮已成,這鐵證如山,就算他做的事你不知情,你也照樣是難逃一刀,倒是沒必連坐荀家。」諸葛融悠閑的玩起了手指甲,慢聲細語的說道:「不過這要是荀家人做的,他不知情的話,那他就沒罪了,他沒罪你自然也能逃脫大難了,當然前提是你沒有參與。」
保荀家還是保徐蓋,都在荀蘭一張嘴上,諸葛融連暗示都沒有,直接挑明了讓她挑一個保。
荀蘭渾身顫抖,上牙和下牙直打架,她都不敢說話了,她知道她一句話說出口,立馬就是人頭落地,區別就是誰的人頭落地。
「你想好了再說,這漫漫長夜也沒什麼別的事,我有的是耐心陪你耗。」諸葛融說著還一撩袍襟,翹起了二郎腿,他悠閑的要命,荀蘭可是跪得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