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劈破旁門見明月
老祖洞石門外,雨晴也聽見了洞裡面的聲響,還聽到了陳義山的狂吼叫罵,她皺起眉頭,暗暗的想,那賤人的妖毒又發作了吧。今天的九陽丹還沒有送來,那賤人會不會暴斃在洞里?師父應該已經找到水月了吧。嗯,我就在這裡等著,如果水月來送丹藥,我就警告他,不許他把昨晚「比劍」的事情說出去,諒他也不敢不聽我的話!可是萬一他已經說了,師父會怎麼懲罰我呢?……洞內,老祖像所在的石壁消失不見了,但是卻有一條雪白的麻衣長袍和一個烏黑如鐵的缽盂憑空出現在了陳義山的眼前。他怔怔的看著,恍惚間忘了自己還在發病。一道柔和的光芒從那缽盂中耀射出來,把陳義山給籠罩在了其中。瞬間,他體內瀰漫的妖氣如同潮水般退卻,那些黑色的蜘蛛刺毛,也迅速消失。寒涼,慢慢消失,麻木,漸漸不覺,神智,完全恢復了正常。陳義山晃了晃腦袋,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麻衣長袍和烏黑缽盂。「自絕於洞中,如何見得著月缺月圓?」一道聲音悠悠傳出,就像是來自極其遙遠的地方。陳義山在驚悚中抬頭環顧四周:「誰在說話?」「修仙之人,自號希夷者的便是我。」「希夷老祖?!」陳義山驚喜交加:「真的是你么?你在哪裡?!」「你不見我,我也不見你,你所聞聽者,不過是我留下的一縷魂念。」「只是,一縷魂念?」陳義山登時有些失落。「不破不立,數百年來,第一個看破這迷局的人,居然是個被妖氣浸染臟腑無藥可救的凡夫俗子,真是可笑也可悲啊……」陳義山愕然片刻,隨即冷聲說道:「那有什麼可笑且可悲的?葉南星、雨晴、水月是你的徒子徒孫嗎?」「非也。雲夢山不過是我眾多修行過的地方之一,雲夢派的弟子與我無關。」「那他們都說與你的淵源極大,而且這老祖洞——」「是有些淵源。雲夢子當初是個採藥的童子,雖然被我指點過幾天仙法,卻並非我的親傳弟子。他開宗立派,將這座山洞據為己有,然後自認為跟我有莫大的淵源罷了……其實,絕情而不仁者,如何能成真仙?」陳義山原本以為葉南星等人都是希夷老祖的嫡系傳人,因此對這希夷老祖也有些不滿,耳聽得他這麼說,才知道是誤會了。當下,他又恭恭敬敬的說道:「希夷老祖說的對極了!連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都知道,為人處世要慈悲,要仁義,可葉南星等人卻不以為然,還說什麼修仙要絕人性,要無情,簡直是可笑!仙者,以人為傍,絕了人性,何談修仙?!」「很好,很好,你有這種覺悟,以後的成就絕非他們可比了。」陳義山苦笑一聲,心中暗暗忖道:「我還能有什麼以後?」「他們守著這山洞數百年,反覆揣摩劈破旁門見明月這七個字,卻沒有明白不破不立的道理,而且滿懷戾氣,自相殘殺,怎麼可能入我仙門?你能打破石壁,也並非都是天意,也有你自己的福報啊,凡夫俗子,卻比修仙者看的更清更透徹更長遠,我賜你慧眼如炬吧……」陳義山只覺得目中猛然一陣火熱,刺的他急忙閉上雙眼,等再睜開時,視野中的一切似乎都變了。燭燈照耀下的洞穴多處黑暗,可他現在卻看清楚了一切,而且是明察秋毫之末的那種清楚!洞中空氣里,盤旋著一絲一縷清澈透亮微微閃爍著靈光的氣流,看的陳義山目瞪口呆,那是什麼?!「靈氣!」瞬息間,那些氣流全都一古腦的湧向了他,瘋狂的從他的口鼻目耳七竅以及周身四萬七千毛孔里湧入他的四肢百骸!轟!腦海中一聲炸響,他感覺整個身體都沸騰了起來,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血流在加速,經脈在擴張,穴道在一個接一個的響應,如同過電一般!他驚愕的看見那些鑽入自己體內的氣流,包裹擠壓著一絲絲的黑氣,漸漸遊走入氣海之中,成了指肚般大小的一塊漆黑如墨的凝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