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重回
段修與稍微一愣,單臂摟住她,笑著低下頭。
「怎麼了,這麼激動?」
談櫻踮起腳,親了親他下巴,「見到你高興。」
他很少見到她這種情緒外露的時候,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段修與眸光幽幽,揉了揉在腿邊打轉的道格,露出一副瞭然的表情,「說吧,想幹什麼。」
「你最近有沒有收到什麼電視台的邀約?」既然他敞開話題,談櫻也不跟他客氣。
段修與想了想。
「不知道。」
「……」
「你要做什麼。」
他知道,談櫻平日偏愛一個人圈地自宅,哪天要是突發奇想想去湊熱鬧,肯定是去搞事情。
談櫻跟在他後面上樓,眨巴一雙深褐色的眸,「旎旎要去,我要去陪她。」
段修與回頭瞥她,呵呵一笑:「她一人配了四個助理,還用你陪?」
「你就說,讓不讓我去吧。」
他眸光微深,審視般與她對視十秒。
又緩緩移開,繼續上樓。
「一會我通知方宸。」
談櫻揚起唇,高興地握住他的手,甜聲誇他:「阿與,你最好了!」
甜蜜攻擊段修與很受用,吃晚餐時唇畔一直帶著淺淺笑意。
兩人聊了會白天的事,段修與去書房辦事,談櫻在隔壁空出來改造成畫室的房間作畫。
畫畫前登上微博小號,註冊了會員,併發了條動態。
她發動態很少寫文字,大多時候只有圖片,這次也是,po的是幅之前參賽獲獎的油畫作品,還有一張她作畫的背影照片。
全圖傳達的信息只有:愛畫畫的言火櫻,不止愛畫畫,還是個畫技不錯的、有一頭墨黑長發的文藝姑娘。
微博雖註冊不久,但還小有成效,粉絲每天都漲的很快,甚至有很多小出版社或自媒體人私信她接不接畫插畫的活。
她耐心經營,只為將來有一天為自己的畫廊助力。
至深夜時分,窗外又下起雪。
第二天醒來,大地一片銀裝素裹,積雪一夜厚厚的一層,馬路上到處是忙著清理積雪的工作車和鏟雪人員。
談家舉辦的宴會在晚上,因談櫻滿噹噹的期待值,段修與處理好公司的事情后,四點半就過來接她。
他請來資深造型師和化妝師,女人都愛美,參加這樣一場對談櫻意義非凡的宴會,他也希望她美美的赴宴。
一回嶺山,便見廳內華光流連,中央坐著個冰肌玉骨的美人兒,編髮精緻,妝容淡雅,一襲裙擺輕盈的藤色抹胸禮裙,空靈純凈而又帶有少女感的嫵媚。
段修與竟看怔了一瞬。
直到廳里響起突兀的笑聲,有人說道:「瞧瞧,段二少都看呆了呢。」
談櫻正和造型師選搭配的項鏈,聞言回頭,一眼望進段修與深瀚的眼波。
她抿唇笑了一下。
「我這樣穿好不好看?」
段修與邁步過來,恍如盛滿一室水晶燈光的眸,已寫出答案。
伸指勾了勾她下巴,緩緩道:「我在想以後拍婚紗照,要給你訂幾條裙子,這個顏色的就很不錯。」
談櫻紅了紅臉,嗔他:「你想的也太遠了。」
段修與但笑不語。
他早就決定好,她十八歲一滿,高考結束后,先把他們的婚禮辦了。
前一陣他就開始暗搓搓確定結婚地點和禮服之類的項目。
「對了,」他在斜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除夕那天,和我一起去老宅過年。」
要不是正在上耳釘,談櫻頭都能自己扭掉。
對上她吃驚的眼,他慵懶笑著,「我和那邊說好了。」
「……」
到了車上,談櫻對他自作主張要帶她去段家過年的事情還有點生氣。
「你不跟我商量一下,決定的也太草率了!」
「要是不想去也可以不去,沒事兒。」
「……」
他說的不以為意,暗地裡肯定知道把她吃死了。
都跟段家長輩們說好要帶她去過年,到時候她要是沒過去,無論什麼理由,肯定都會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不是過去和段家知交之深的談家姑娘了,如今只是京都外城一個小企業老闆的小女兒,上頭還壓著兩個原配留下的兒女。
更何況,年齡小小,高中都未畢業。
對著這樣的她,哪怕那些長輩明面上不說,背地裡多多少少也會有意見。
談櫻不大高興,段修與倒笑了笑,拿起她的手在掌心把玩。
「你知道的,爺爺奶奶沒外頭傳得嚴肅不好相處。」
「段爺爺段奶奶好,也是為了以前的我。」
「老人家心思透徹,他們以前既然喜歡你,現在又怎麼不會喜歡你?」
「……」
無論換了什麼樣的皮囊,她實際上還是那個談櫻。
這事暫時揭過,轎車行駛到談家時,天色已整個暗了下來。
不知何時又開始飄雪。
段修與替她細細裹上毛茸茸的外套,裙子裙擺很長,若不是穿著七厘米的小高跟,裙尾都能曳地。
她在裡面偷偷穿了條褲襪,況且室內暖氣充足,根本不怕被凍著。
入口處沒停幾輛車,看來他們來的算很早。
宴會六點半開始,現在不過六點。
車子在花園庭院中停下,下了車沒幾步就是主樓。
談櫻仰頭望著闊別多年的洋樓,時光境遷,這棟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留存下來的歐式洋樓還保留著原樣,復古幽情,恢弘大氣。
她在這裡生活了二十一年,現在,終於重新回來了。
直到踏進流光溢彩的中庭大廳,談櫻才從一陣不真切的恍惚中清醒。
段修與扣緊輕攬她腰身的手,像在無聲安慰。
談櫻回神,看到廳中幾副熟悉的臉龐,心下意識一緊。
她看到了母親,看到了弟弟和兄長。
他們自然也看到了她。
談駒白不提,沈宜和談時卻是滿目震驚,看看她,又看向一旁的段修與。
沈宜愕然了一剎,很快換上笑容迎過來。
談時卻沒那擅於掩飾的能力,震驚過後,登時臉色難看,不敢相信的瞪著她的臉。
他沒看錯吧。
他的同班同學兼前桌,怎麼會......
怎麼會跟段修與在一起出現!
垂在兩側的拳頭捏的死死,談駒白警告他一眼,溫和紳士的跟在沈宜旁邊。
「媽,這人我就不介紹了,至於他旁邊這位,由他來說吧。」談駒白語氣熟稔,聽起來與段修與關係極好的樣子。
段修與遞上禮物,謙和大方的介紹:「沈姨,這位叫談櫻,是我的女朋友。」
談駒白暗暗咋舌,前任女婿帶了新歡過來,當事男人臉不紅心不跳,不愧是一入段氏卓越力拿公司主權的段總啊。
他就是心疼自家親媽。
談駒白這事看得過,人都要朝前看,斯人已逝,再惋惜日子都得照常過,誰還沒個七情六慾,這麼多年過去了,段修與一直做得都不錯。
他媽也是個通透的人,想來也能理解。
如談駒白所料,沈宜雖震驚,但很親切,還認出談櫻是之前來她家要作業本的女學生。
「媽,你還提前見過人家?」這下輪到談駒白驚訝。
「是啊,檀櫻還是阿時的同班同學,是不是阿時?」沈宜回頭,示意杵著不動的談時。
談駒白更驚訝了。
某種荒唐念頭再度掠過腦海,他深深一瞥談櫻,回頭瞪談時。
「阿時,待客之禮忘了?」
談時垂著頭,手臂輕微顫動,像是再竭力控制什麼。
聽到談駒白訓他,憤然抬起頭。
「哥,你下請帖時都不篩人?怎麼什麼人都亂往家裡請!」
談駒白和段修與登時沉下臉。
沈宜也皺起眉,張開要訓斥。
談櫻反應極快,往前一站:「不就是上次給你寄的聖誕禮物,裡頭一件手辦不小心磕壞了,還生氣到現在?你怎麼這麼小氣呢談時。」
她聲音甜軟,微帶點調笑的指責,絲毫聽不出半點怒氣。
這反應跟談時料想的不一樣,他臉色古怪一變。
談櫻確實給他寄了聖誕禮物,不但是他,蔡湉、尹吉拉、葉葸都各有一份。
收到禮物時,他還小小驚喜了一下。
可現在,那點對談櫻萌生的好感與親切感,全在看到她和段修與站在一起時毀滅了!
談時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小脾氣上來,憤怒地颳了她和段修與一眼,氣咻咻扭頭上樓,把樓梯踩得蹬蹬作響。
沈宜歉然垂了下頭,「阿時太沒禮貌了,我這就上去教育下他,先給你們說聲抱歉。」
「修與哪會介意。」談駒白插了一句。
段修與神情一松,眼梢微揚:「是,小事而已,沒什麼大礙,談時這個年紀多多少少都有點調皮。」
談櫻挽著他的胳膊,等樓梯上看不見人,抽回目光落在沈宜臉上。
她很想跟母親說說話,只是現在顯然沒什麼機會。
賓客越來越多,大家都要忙著交際。
不過一會兒,談家很快出現幾張她熟悉的面孔,她看到了凌子淵,不出意外,也很快捉到凌孜萌的身影,還有以前一些多多少少有點交往的名媛。
許是因為場合重要,凌孜萌沒跟談駒白說話,只禮貌淑女的和未來婆婆沈宜進行幾句愉快交流,就開始滿廳的尋人。
然後和談櫻視線撞個正著。
「檀櫻,我正找你呢。」
凌孜萌提著裙擺,歡歡喜喜地在旁邊空位坐下,動作親昵的挽住她的胳膊。
談家宴會,凌孜萌打扮的極其精緻,優雅中不失活力,一舉一動貴氣天成,想來很想在談家長輩面前表現一番。
華燈璀璨,音樂流淌,氛圍恰到好處。
宴會中間也有挑事的人,不過三言兩語就被談駒白打發氣走,等到結束,已近十點。
廳內稀稀拉拉留下的人,都是關係不錯的。
凌孜萌喝了些酒,臉蛋駝紅,正頭枕著談櫻的肩笑著講話,看到談駒白出沒在附近,雙眸噌一亮。
「駒白哥!我在這兒!」她高高舉起手大呼。
顯然有點神志不清
談櫻額角一跳,忙捂住她的嘴。
凌孜萌掰著她的手掙扎,如匹脫韁的野馬,腳蹬十厘高跟鞋,七扭八歪地奔向談駒白。
談櫻人小小一個,哪裡拉得住他。
談駒白被猛地一撲,胸膛有顆毛茸茸的腦袋在拱來拱去。
「駒白哥,嗝!我好想你啊,嘻嘻......」
「……」
瞧了眼談駒白迅速爆紅尷尬的臉,談櫻簡直沒眼看。
這種場合還是留給他自己解決吧。
只是該交代的還得交代。
談櫻伸爪拍了拍談駒白的肩,完全無視他求救的眼神,一板一眼交代:「駒白哥,孜萌好像醉了,我正好有點事要找阿與,麻煩你啦。」
「……」
操,誰家女人喝醉了還敢交給非親非故的異性「照顧」?!
談駒白要被氣死。
他換來傭人,使勁掙了掙,凌孜萌像只吸力十足的八爪魚,死死扒著他,怎麼掙都掙不開。
就好只好半抱著人,讓傭人領路,先找間客房把人丟裡頭再說。
偏廳小小的會客區坐著幾個氣勢非凡的男人,香煙裊裊,紅酒香檳,都是與談駒白或段修與交情至深的朋友。
談櫻遠遠看了眼,沒過去。
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
【少喝點酒,醉了把你扔院子里!】
察覺手機震動,段修與摸出來掃了眼,眸中溢出點笑。
回道:今晚會醉的回不了家。
談櫻盯著這行字,瞭然之後又有點甜蜜。
能在談家住,不正是她夢寐以求的事?
她心下高興,要了杯溫水解渴,見四下無什麼事,悄悄披上外套,想去院子里看一看。
拐道側門,走廊忽地出現一個人。
談時冷著臉,攔住了路。
「蘇檀櫻,我們談一談。」
他語氣惡劣,談櫻卻笑了,「好啊,不如去院子里坐坐?」
談時打量了眼她身上單薄的裙子,面無表情扭身往外走。
門一看,細細碎碎的雪花隨冷風灌進來,原本雅緻的花園被雪一覆蓋,看不出原來的樣貌。
好在側門有一圈圍著房屋而建的門廊,雖不擋風,至少可以遮點雪。
廊道設有木椅,談櫻走幾步,選了個位置坐下。
她一副輕車熟路的姿態,談時冷眼看著,暗自怪異。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和段修與在一起了?」談櫻輕笑道。
心事被戳中,談時像在慪氣似的,抬腳踢了下椅子腳,不虞地嗯了聲。
「我奉勸你一句,離他遠一點!否則後果自負!」少年惡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