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陸家咀是人是鬼?
「好啊。」
出乎意料的,陸家咀竟然一口應承了下來。
語氣輕鬆得,一點為難之意都沒有。
陸思微甚至能敏銳地察覺出一絲不自覺的喜悅。
他錯愕地轉過身來,和陸家咀的視線對上。
「你……」
陸家咀依舊那樣臉色無波無瀾,面若磐石,彷彿剛才那句輕鬆的「好啊」不是出自他之口。
「你答應了?」陸思微不敢相信,重複地問了一句。
「你去意堅定,甚至不惜魚死網破,我為什麼不答應。」
陸思微聽罷,沉默了。
他盯著陸家咀的神色,試圖在他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異樣來。
但無果。
「你……沒有任何附加條件。」
「沒有。」
陸家咀朝陸思微身後看了一眼,阿嵐立即會意,走到他身邊去。
「老爺,是否需要我擬定協議?」
阿嵐雖然會了陸家咀的意,但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再確定一下陸家咀的意思。
他和陸思微一樣,都覺得他竟如此爽快,實在不可思議。
在跟著陸思微一併回來的時候,他原以為,今天會是父子二人徹底撕破臉皮,交鋒到底的局面。
陸家咀會對這樣一個叛逆不聽話的人作出什麼處置,他心裡也一清二楚。
沒想到,陸家咀竟這樣輕易放過了試圖將他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陸思微。
還沒有任何懲罰。
難道……陸家咀對這個兒子還是有著一些寬厚之心?容許他如此忤逆自己,甚至容許他有要毀掉陸家的想法?
但這已經不是「一些」寬厚之心,而是直接大包大攬了陸思微的所作所為了。
實在令人費解。
不過,心思雖然百轉千回,阿嵐作為他的下屬,當然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言聽計從。
「……不對!!!」
就在阿嵐轉過身,要離開這會客廳,去擬定一份協議來讓這父子二人簽訂的時候,陸思微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嘯,那聲音中滿是驚詫和憤怒。
阿嵐從未聽過陸思微這種著急慌張得聲音劈叉的話語,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他望向陸思微,他滿面潮紅,牙根咬得腮幫子直鼓,雙目充血,狠狠瞪著陸家咀,「你不是他!!!」
「……」
陸家咀面對他這突如其來的發難,眼神和臉色依舊不起任何波瀾,冰冷得猶如一個機器人。
他沉默著,一言不發,似乎在等著陸思微說下一句話。
「你不是陸家咀,你到底是誰!!!」
陸思微渾身顫抖著,一點兒也不敢相信自己這個推斷。
但是,事實擺在面前,他不得不相信!
「怎麼了,我順你的意,你就覺得不是我本人。不順你的意,你就要將我公之於天下。你到底希望我怎麼做?」
陸思微大步流星地走至他面前去,伸手就要去抓他的衣領,但阿嵐動作比他還快,一下子便擋住了陸思微的手臂,並且反手一拽一推,將陸思微推倒在地,摔了個大屁股墩兒。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我這裡並不止人形防禦,你對此很清楚。」陸家咀自始至終,對他這突然發瘋的舉動都沒有表現半點在意。
陸思微被摔了一下,又馬上爬了起來,愣了一會兒后,又看著陸家咀,神色複雜。
這種冷淡、鎮定,毫無波瀾,像是一塊堅硬無轉移的磐石的變態性子,就是陸家咀沒錯,不會有第二人還有這種極端性情了。
但是,他剛才那一瞬間的感覺也沒錯。
這個人絕對不是陸家咀!
……可是,如果不是他,陸家咀這種地位、這種身份、這種權傾朝野的人,怎麼會被人取代,還消失得無影無蹤?
陸家咀看了他那陰晴不定的神色,朝阿嵐擺擺手,「你出去吧,我和他談談。」
「是。」
阿嵐立即聽話地退了出去。
這棟看起來普通又樸素的小樓,看著毫不起眼,破舊不堪,但是內里乾坤多得很。
如果陸思微敢動手,陸家咀即便只有自己在,也完全能夠把陸思微制服,按在地板上瘋狂摩擦。
所以,阿嵐不擔心陸家咀的安危,老老實實地退了出去,並且帶上了門。
會客廳里,自此便只剩下陸家咀和陸思微父子二人。
陸思微眼見著阿嵐被使喚出去,心頭像是在三伏天被人澆了一身冷水。
此時的他背對著陸家咀,但是,他突然從心裡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恐懼感,令他不敢回頭去看身後這個人。
「轉過來。」
陸家咀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三個字,讓他渾身打了個寒顫。
陸思微強作鎮定地轉頭,陸家咀依舊是那副無波無瀾的模樣。
只是,在他的目光和自己稍顯慌張的目光對上后,竟然,從眼底慢慢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這下陸思微可以徹底認定自己的推測了。
「你……真的不是陸家咀!」
陸思微說這句話的時候,氣勢已經沒有剛才那麼足了,反而充滿了驚惶和恐懼。
剛才氣勢足,是因為急於向陸家咀求證自己的想法,自然表現得焦灼急切。
現在開始驚惶不已、兩股戰戰,是因為,他反應過來了。
連陸家咀這樣的人都能悄無聲息地幹掉,並且瞞天過海地取而代之。
這個人是什麼樣的存在??
而現在,他把阿嵐支使開,就是要和自己坦白真相了。
自古以來,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是什麼下場,他一清二楚。
但是,該問的問題,他還是要問出來的。
「我就是陸家咀。」「陸家咀」如此說著,眼底的嘲諷卻更濃厚了。
陸思微完全看出了他這表情的弦外之音。
他以表情承認了自己的推測的正確。
陸思微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想說什麼,又欲言又止。
知道得越多,恐怕死得越快。
他必須把握好問話的度,不能越線,讓這個人對自己產生殺心!
「不必害怕,我是你親爹,怎麼會對你不利呢?」
陸思微聽著這依舊無波無瀾、一潭死水的話,再看「陸家咀」面上與之一點不相配的微笑,感到雙腿軟得幾乎站立不住。
這個人是怎麼做到的,語氣如此波瀾不驚,面上表情卻完全不是一回事??
這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