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冷漠的救贖

莫曉冉、莫子輝和莫彩芯三個人中，最先醒過來的是莫彩芯。

只不過她剛剛一醒過來，便看見幾個身穿制服的人坐在病房內。見她睜開了眼睛，他們的第一句話既不是慰問也不是關心，而是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小的證件，對著她說「我們是警察」。

警察？

莫彩芯的腦子臨時有些宕機，大腦開始自動幫她回憶她昏迷前發生的一切。

是了，她本來想和那莫子輝一起從樓上跳下去，結束自己這無聊而又令人悲哀的人生。可是溫宗政卻在最後一刻拉住了她！那時他的表情和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時看到的表情一模一樣，冷漠無情，然而他的手卻有力地拉住了她，怎麼樣都不肯鬆開……

後來莫彩芯只覺得頭特別地疼，彷彿有誰在用刀刺她的頭。那種感覺實在太痛太痛，她忍受不了，便昏了過去。

「莫小姐，你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嗎？」穿著制服的女警官一臉嚴肅地看著她，說話的語氣裡帶著如雪般的冰冷。那眼神，儼然就是將她當做一個殺人犯來對待了。

莫彩芯看著看著，忽然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笑的太大聲，笑的太癲狂，竟然讓這一屋子的警察有些毛骨悚然。

女警官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正常實際上行為瘋狂的女孩子，眼神漸漸地凌厲起來。

在她執法的這些年裡，什麼樣的罪犯都見過，其中也不乏那種殺了人卻沒有一點罪惡感，將別人的生命和自己的生命都當做玩具的人。在她看來，眼前的這位莫彩芯小姐，很有可能就是這種人。

而這種犯人，他們的世界觀與價值觀與一般人均不相同，他們的大腦生下來就比正常人缺少了一些零件。換句話說，把他們當做患有精神疾病的患者也未嘗不可。可是這樣一來，這件案子就棘手了很多。因為這一類的精神病患者，有很大幾率是可以逃避他們的刑事責任的。

「這位警官。」正在女警官低頭沉思的時候，莫彩芯猛然開口了，「那個被我推下去的男孩子怎麼樣了？」

被她推下去的男孩子？女警官微微一愣，這女孩竟然就這麼直白地承認了自己的罪責？猶豫了片刻，她開口道：「腦部受到重創，以後……可能都要毫無知覺地躺在病床上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緊緊地盯著莫彩芯，觀察她臉上的表情。她多麼希望此時能在莫彩芯的臉上看到哪怕一絲一毫的罪惡感與愧疚感，然而這些都沒有。莫彩芯不僅沒有這種感覺，相反，她彷彿聽到了什麼令人開心的事情一般，臉上竟然一點點地多了些喜悅。

「也就是說——植物人？哈哈哈，植物人！」莫彩芯開心地笑了出來，「植物人好呀！植物人好呀！」

植物人！莫子輝成了植物人！一想到莫曉冉那個賤人聽到這個消息后心如死灰的樣子，莫彩芯就由衷地感覺到了開心。

女警察看著莫彩芯的樣子，眉頭漸漸地皺了起來：「被你推下去的，是一個還不滿十二歲的男孩子。聽說他在學校里的成績很好，對待周圍的同學們也很友善。」

「我知道。」莫彩芯轉過頭來，看著女警官，笑聲還止不住，「那又怎麼樣？」

「……你……你和這樣的一個孩子能有什麼仇恨，要你這樣殘忍地毀掉他的一生？！」女警官忽然有些忍不住，她自己也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實在無法理解這種喪心病狂的殺人犯的心理。

「嗯？仇恨？我和他可沒什麼仇恨哦！」莫彩芯卻笑著搖了搖頭，細長的眼睛裡帶著一抹紅意，「和我有仇的是他姐姐！」

女警官微微一愣，忽然理解了莫彩芯的話語中的含義的時候，只覺得心頭更冷了一些：「你是為了讓他的姐姐終生悔恨，所以才把他從樓頂推下去的？！」

「對啊！」莫彩芯又開心地笑了起來，「這個計劃很不錯吧？哈哈，簡直沒有再好的復仇方式了！」

瘋子！女警官「啪」地一聲合上了筆記本，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莫彩芯小姐，近期你會收到法庭的傳送郵件，請好好準備，我建議，你最好給自己找一個優秀的律師——因為我定然會在法庭上替那孩子討一個公道，讓你受到應有的懲罰！」

「輕便。」莫彩芯聳了聳肩，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女警察帶著她的人一下子走了個乾乾淨淨，屋子裡面頓時一空，一種難以形容的寂寞猛然間填滿了整間屋子。

「又是這樣……」莫彩芯的笑容里忽然染上了一絲苦笑，「他們……肯定又都在莫曉冉那個賤人那裡吧……爸爸，媽媽，宗政哥哥，還有蔚卓俊……果然，沒有人會關心我，會在意我……」

「你醒了？」一個清朗熟悉的聲音打斷了莫彩芯的思緒。她猛然間睜開眼睛，吃驚地看著提著保溫杯向自己走過來的男人。

那男人著著一身淡青色的西裝，金絲邊的眼鏡柔柔地掛在高挺的鼻樑之上，擋住了那雙天藍色的柔和的眼睛。

「宗政……哥哥……」莫彩芯無意識地叫出了那個熟悉的稱呼。

溫宗政提著保溫杯的手微微一頓，不可覺察地輕舒出了一口氣，坐在了莫彩芯床邊的椅子上：「阿姨和叔叔剛才已經過來看過你了，阿姨又哭了，叔叔怕她悲傷過度，就把她先帶出去舒緩一下，估計一會兒就回來了。」

莫彩芯彷彿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傻傻地重複著問道：「媽媽她……哭了？」

那個女人，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堅強冷酷的，她簡直不敢想象那個女人竟然會為了她哭泣的樣子。

溫宗政沉默地坐在莫彩芯的身邊，嘴巴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此刻，他雖然就坐在她的身邊，她也像從前一樣叫著他「宗政哥哥」，可是兩個人的心裡都明白，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變得很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