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一個母親的懺悔

蔚卓俊靜靜地坐在莫曉冉的身邊，眼神專註地溫柔地看著莫曉冉的面容，表情安靜地彷彿姚娜根本不在身邊一樣。

姚娜看著莫曉冉也掉了好一會兒眼淚，當眼睛都哭腫了的時候，心情才漸漸地平穩了下來。

猶豫著看了蔚卓俊一眼，姚娜在心裡糾結著是否要讓這個年輕人知道自己隱瞞了這麼多年的秘密。只是看著一動不動的蔚卓俊，姚娜終究還是妥協了下來。恐怕此刻，她並沒有權利讓蔚卓俊離開這裡。

這樣想著，姚娜便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握著莫曉冉冰冷的雙手，輕輕地坐了下來。

「曉冉……我要和你道歉。」姚娜聲音顫抖著，開了口，「其一是因為我是彩芯的母親，我沒有教育好她，養成了她這種嬌慣任性的樣子，才讓她做了這麼多的錯事都不知道悔改。作為母親我教子不嚴，所以請允許我代她向你道歉。」

說道這裡，姚娜沉默了一會兒：「其二……作為一個母親，我需要向你道歉……曉冉，我是你的親生母親。」

一直安靜地坐在一邊的蔚卓俊忽然動了動眼睛，將目光落在了姚娜的身上，聽著姚娜沉重地講述了一段無奈而悲傷的往事。

「你出聲在一個美麗的夏天，那一日風和日麗，至今我都記得第一次見你時的樣子。小臉皺巴巴的，團成一團，卻在看見我的那一刻，痴痴地露出了你還沒有長出來的小粉肉色牙床。你不會知道我和你爸爸是多麼的開心。你是我們唯一的女兒，我們用所有的力量來呵護你。你從小就好似繼承了你爸爸和我的所有天賦，對音樂與表演充滿了熱情與興趣。在同齡的孩子還不曉人事的時候，你就已經學會了像個小肉糰子似的依著沙發坐著，欣賞歌劇表演了。」

姚娜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眼睛中流露出獨屬於母親的那種目光：「你這樣聰明，應該想象得到我和你爸爸是多麼的欣喜若狂。這個圈子裡固然陰暗艱難，但是又有哪一對父母會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可以繼承自己的事業？更何況，我和你爸爸那時雖然名聲不比現在，但是在這圈子裡也算是有一定地位的，我們有信心替你遮風擋雨，讓你在我們的庇護下充分地運用你的天賦，去做你自己喜歡的事情。所以即便你只有兩歲，我和你爸爸還是堅持帶著你去進行每一場拍攝，參加每一場演唱會。每次我們滿身疲憊地走下舞台時，看到你那雙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一種自豪與期許便油然而生。呵呵，說來你可能會覺得好笑，我年少時也認為，孩子是父母生活的動力這句話是那些沒出息的父母才會講的話，可是直到看到了你，我才打心底里明白，這句話是天下所有愛子女的父母真正的心裡話。」

蔚卓俊靜靜地聽著，放在雙膝上的手已經緊握了起來，然而看了看床上的莫曉冉，他還是忍住了打斷姚娜說下去的衝動。

「只是，我和你爸爸一個勁兒地沉浸在了這種喜悅之中，卻疏忽了人性的險惡，最終還是讓你離開了我們。」姚娜回想起那段灰暗而痛苦的日子，心裡就如同絞痛一般，「那是你兩周歲的生日會，也是你第一次開口叫我們爸爸媽媽的日子。我們開心壞了，想要為你辦一場演唱會。然而那一天不巧，我臨時有一個通告需要離開，所以我們便請了溫宗政的父親也是我們的好朋友，溫夜來幫忙。你爸爸上台前將你交給了台下的溫夜照看，可是沒想到，舞台臨時出了狀況，溫夜緊急之下前往後台，便將你交給一個場務人員，等到你爸爸和溫夜處理好事故再返回的時候……已經再也找不到那個場務人員的身影了……」

蔚卓俊終於忍不住了，他聽不得姚娜這滿嘴的父慈子孝，一副關心莫曉冉的樣子在這裡裝好人。

「既然你們這麼愛她，為什麼沒有找她？！」蔚卓俊憤怒地開了口，看著姚娜的表情似乎能吃人一般，「以你們兩個人當時的實力，為什麼沒有立刻報警？那時就算是個小貓小狗，也肯定逃不掉的！你們為什麼沒有去找她？！」

「我……我們……」姚娜被蔚卓俊嚇了一跳，又被這接二連三的聲聲質問問的說不出話來，牽著莫曉冉的手也劇烈地顫抖起來。最終，她忽然像失去了力氣一般，悲傷地低下了頭，「我們找了……在發現曉冉丟失的第一時間，我們就發動了身邊的所有人脈，請他們幫我們找到曉冉……」

蔚卓俊聽罷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你應該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姚娜的瞳孔猛然一縮，表情也逐漸頹敗起來。她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回想起那個時候的自己。

「報警吧！」莫羽傑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神通紅地看著自己，「娜娜，名聲雖然重要，可是孩子更重要！我們報警吧！」

「不行！」她渾身一震，抬起了滿臉淚痕的臉看著自己的丈夫，「你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地位，這圈子裡有多少的人在等著看你的笑話？！如果我們真的報警了……那你……」

「我沒關係的。」莫羽傑眼中儘是溫柔，伸過了手抱著脆弱的妻子，「娜娜，我沒關係的。」

但是當莫羽傑拿起電話的一刻，她忽然間沖了過去，搶下了丈夫手中的電話。

「娜娜？」莫羽傑吃驚地看著她。

「不行……這樣不行……」她抬起了淚痕滿滿的臉，帶著一種支離破碎的笑容看著丈夫，顫抖著聲音道，「不行，羽傑……我做不到……我們放棄報警吧……」

姚娜閉上了眼睛，心裡像被刀割一般疼痛。她必須承認，她愛丈夫更勝過愛孩子，為了丈夫的聲譽、地位和前途，她甘願放棄了對自己唯一的孩子的尋找。

自己果然並不是一個好母親……姚娜的淚靜靜地從眼角滑落，打濕了莫曉冉身下純白色的床單。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