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所失去的只能成為回憶
「寶寶，這是什麼啊？」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隨意地盤腿坐在客廳的地毯上，手裡拿著一隻晃得叮噹響的撥浪鼓，饒有興趣地逗著獃獃地抬頭望著他的小嬰孩。
小嬰孩痴痴地看著那隻撥浪鼓，彷彿著迷了似的，竟然盯著一動也不動，就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男人忽然玩心大起，一邊晃動著撥浪鼓，一邊將手慢慢越過了嬰兒的頭頂，向前伸去。
嬰兒竟然就跟著那撥浪鼓一起仰過身體，也不知道轉個方向，像個不倒翁似地晃晃悠悠的，終於仰角過大，噗通一聲向後栽去。
「哈哈哈哈……」撥浪鼓的聲音戛然而止，男人爽朗的笑聲卻回蕩在整個房間里。
「噗……」小嬰兒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歪著頭看著男人笑得前俯後仰的樣子，忽然裂開了嘴角，吱吱呀呀地跟著笑了起來。
「哎喲，你又逗她！」一個漂亮而溫柔的女人走了端著盤子都了進來，看著這一大一小笑的不可開交的樣子，眼角也不由得帶上了一絲笑意。她走上前，將盤子放在茶几上，又轉過身，輕輕地將嬰兒抱在懷裡，慢慢地悠蕩著，一邊對男人嗔道：「你看你，都多大個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這可是你女兒，摔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還在那兒笑個不停，虧你還是個爸爸！」
「哎，這你就不懂了。」男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笑意盈盈地反駁道，「我這是和寶寶玩呢，你看，她也高興嘛！」
「高興？」女人看著自己懷中傻樂的女兒，不由得被氣得發笑，「我看啊不愧是你女兒，和你一樣傻的。」
「誰說我們傻的？」男人不服氣地站起了身，「我們這叫知足者常樂，這是身為音樂人必不可少的品質。從生活中發現美，表達美，你不懂的，寶寶，你說爸爸說的對不對呀？」
小嬰兒看著男人湊過來的臉，也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總之就是「吧唧」一聲，在那張俊臉上印下了一個大大的口水印。
只是小孩子日常的一個舉動，可男人卻似乎並不這樣認為。他開心地站起了身，將小嬰兒從女人的手裡接了過來，將她舉得高高的轉圈圈：「不愧是我女兒，聰明著呢！」
「哎哎，你小心著點，小心著點！」女人慌忙地也站起了身，跟在男人身邊打著轉，生怕丈夫一個不小心將孩子碰著了。
這些突然冒出來的記憶就像是電影一般瞬間從莫曉冉的頭腦中閃過。
她不由得渾身一僵。剛才那是……什麼？記憶？嬰兒的記憶？自己的記憶？
雖然曾經聽說過，有些天賦高超的孩子會保留三歲以前的記憶，可莫曉冉這十多年來都沒有任何關於這方面的一絲跡象，怎麼今天會突然就記起來了呢？
莫曉冉有些震驚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手放在椅子上，正在輕輕顫抖。那被男人的大手包裹住的感覺，此刻彷彿依然停留在她的手背上，那份溫度，那份幸福，好似如蜜一般甜美，令人想要沉溺其中。
莫曉冉靜靜地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重新抬起頭來看著舞台上安靜地唱著歌的男人。
莫羽傑，這個人，曾經是自己的父親。
她緩緩地舒出了一口氣，一直挺得筆直的脊背也忽然鬆軟下來，輕輕地靠在了椅子背上。
這是一場屬於莫羽傑的女兒的音樂會，是屬於兩歲之前的莫曉冉的音樂會，自己沒有權利也不應該奪取這對父女之間的回憶。
兩個小時的音樂會轉瞬即逝，莫羽傑在最後還是忍不住下了舞台，趁著燈光沒有跟到他的時候，輕輕地抱了抱莫曉冉。
「謝謝你，我的女兒。」
莫曉冉也自然地環上了莫羽傑的肩膀：「謝謝你，爸爸。」
莫羽傑渾身一震，眼中的淚水滿溢，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可莫羽傑此刻的眼淚就如雨水一般地顆顆落下。
他深吸了兩口氣，用手將臉頰上的淚水抹去，當燈光再次籠罩在他的身上的時候，除了眼角有一絲微紅之外，他看上去並無異樣。
坐在電視機前的莫彩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諷刺性地微笑：「我說呢，怎麼你處處都搶了我的，原來你就是那個孩子啊，姐姐。」
門外湖人傳來了鑰匙開鎖的聲音，莫彩芯渾身一個激靈，臉上抄過手邊的遙控器，將電視關掉，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到了床上，將被子裹在了身上。
溫宗政推開門走了進來。將鞋脫好，然後放在了門邊的鞋櫃里。將大衣掛在衣架上，然後拎著一攬子的菜和水果走了進來。
這是一個加起來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子，客廳和卧室在同一間，還有一個獨立的洗手間。廚房就在走廊旁邊，脫了鞋幾步就到。
以莫彩芯的財富，就算她現在的名聲被毀的一文不值了，就算她還在被警察調查過程中，可也不至於住到這麼小的屋子裡來。可她偏偏不願意再花姚娜和莫羽傑的一分錢，那些過往的積蓄也在短短几天內就被她揮霍一空了。她用最後剩下的幾千元，租下了這麼一間又簡陋又狹窄的小房子。
「啊——」床上的人忽然動了動，彷彿伸了一個巨大的懶腰，慢慢地從床上直起身來，看著門口背對著她在忙乎著的男人，「睡得好飽呀！幾點啦？」
「十點。」溫宗政連頭也沒抬地回答道。
莫彩芯的眼睛轉了轉，剎那間便從床上跳了下來，幾步便竄到了溫宗政的身後，一下子撲上來他的後背，像一隻無尾熊一樣地扒在他的身上。
「今天做什麼好吃的呀？」
「火鍋。」男人的聲音平穩，動作絲毫未受影響。
「哇，怎麼捨得給我做火鍋吃了呀！」莫彩芯的語氣里滿滿的都是驚喜，「發生什麼好事了嗎？」
溫宗政聞言，手裡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沉默了片刻，將手中的材料放下，將莫彩芯拉了下來，轉身面對著她，眼睛里是說不出的認真：「彩芯，吃完這頓火鍋，我帶你去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