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等待
樓畫語將床鋪好后，又換了一身寢衣。
她與姬瑾已然有了夫妻之實，所以對於同床也沒什麼羞澀啊，矯情的。
微微整理過後，姬瑾就帶著一身水汽過來了，身上還帶著水汽。
外頭已有禁衛守著，外人都進不來，樓畫語倒不擔心什麼。
拿了帕子給姬瑾將擦濕的頭髮弄乾：「先睡吧，明日一早還得回宮上香呢。」
姬瑾坐在床邊，看著樓畫語挪動的睡袍擺，一波一動，都好像撩動了他的心弦。
很多事情就好征戰一樣，在奔赴戰場的時候，或是在戰場上，並沒有什麼害怕或是空虛的。
但大戰過後，見多了殺戮和血腥，總會感覺心頭空落落的，不知道為何而征戰，也不知道下一場大戰何時來。
「宮中燒掉的那兩處宮殿，我讓工部推平做菜地了。」姬瑾握著樓畫語的手。
轉頭看著她：「太液池下面的秘道也讓人填了，我準備在太液池養魚種藕，在太液池邊種上桑葉，宮人無事還可以養蠶紡紗，五娘以為如何？」
「你拿主意就好。」樓畫語手一僵，知道他說這些的目的。
握著帕子緊了緊：「睡了吧。」
姬瑾沉眼看著她臉上的神色，連眼睛都不眨眼一下。
可見樓畫語一直輕垂著眼，知道她在逃避這個問題，微微點了點頭，鬆開了帕子。
趁著樓畫語去收拾，將床鋪好，自己先上了床，躺在外側。
等樓畫語轉過身的時候，姬瑾已經安然的躺在床上，朝她拍了拍裡面：「我怕晚上還有事稟告，所以睡外側方便些。」
農家小院的床是靠牆放著的，床頭是一個連櫃，床尾是一個大木箱，只有側邊可以上去。
而且姬瑾身材頎長，長手長腳的往那張小床一躺，腳都抵到床尾了。
樓畫語見姬瑾躺得那麼安逸，明顯沒有起身的打算。
她想睡裡面，就得從姬瑾身上爬過去。
想到姬瑾那斑斑的「劣跡」，樓畫語明顯可以猜到，她爬過去的時候，姬瑾肯定會有小動作，拉拉扯扯的會讓自己摔倒在他身上。
他再趁機撩撥，還會說得好像自己主動一樣。
「王爺睡吧，我在外頭坐一會。」樓畫語沉了沉眼，手撫了撫小腹，不知道怎麼開口，只是看著姬瑾福了禮。
姬瑾算計好了一切，哪能讓她走動。
樓畫語一福還未起，他長手一伸，身都沒起就攬住了樓畫語的腰，腿上一用力，就將樓畫語抱到了身上，跟著一個翻身就將樓畫語轉到了床內側。
「姬瑾！」樓畫語嚇得手猛的一緊，卻感覺身體一陣懸空，跟著穩穩的落在床上，這才鬆了口氣。
「五娘是怕不好上來？」姬瑾將樓畫語放下，扯過薄毯蓋上：「我幫你啊？」
見姬瑾笑得好像一個壞事得逞的小孩，樓畫語搖頭苦笑。
伸手拉過毯子，也給他蓋上：「累了一天了，先歇息吧。」
「嗯。」姬瑾反手將她抱住，也不知道他彈了個什麼，那點著的油燈就滅了。
農家小院外並沒有燭火，眼前瞬間一片黑暗。
樓畫語鼻息間全是姬瑾的氣息，耳邊全是遠處的蛙鳴，原本混沌的思緒好像清明了一些。
「五娘是不是感覺腦中並沒有這麼混亂了。」姬瑾伸手將樓畫語的頭抬起來。
伸過一條胳膊給她枕著：「其實我們眼睛看到的，很多都是騙人的，人騙人，心騙人，或是眼睛本身就騙人……」
「很多東西，在一片黑暗之中時，反倒看得清。」姬瑾將樓畫語摟在懷中，伸手圈抱住：「太祖留給明太后的暗衛叫黑影，人心如黑影。」
「人若不處光明，就不會有黑影。」姬瑾貼著樓畫語的耳朵，輕聲道：「五娘，當我們一塊處於黑暗之中時，就不會有黑影了。」
樓畫語知道他這個時候，突然提及明太后的意思，但後背依舊有些發僵。
那根鳳舞求凰釵，是明太后給的，大概那時她也是看好自己和姬瑾的情意。
但明太後知道一切后，卻選擇將太祖和殤帝的畫相送到南疆給自己，也是在提醒自己，情之一事，憑心而已，空虛無靠。
姬瑾感覺樓畫語後背發緊，輕輕的撫著樓畫語的肩膀，低聲哼著《梅花引》，應著拍著敲打著。
這一曲《梅花引》是姬瑾與樓畫語共用竹笛吹奏過的，所以樓畫語也十分熟悉，在心底應著拍子跟著一塊哼。
心裡卻明白，姬瑾哼這首曲，是告訴自己，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或許是一路奔波，一直未曾安定，這會在姬瑾懷中，突然安下心來，樓畫語沉沉的睡了過去。
姬瑾哼著曲，聽著樓畫語平穩的呼吸聲，應著遠處的蛙鳴清風，慢慢睜開了眼。
眼中帶著清明，微微抬頭，側過去看了看樓畫語的睡顏，對著她的唇吻了吻。
在毯子下的手卻朝下伸了伸，撫著樓畫語的小腹。
兩人圓房已然有三個月了，五娘一路緩慢而來，車馬並不勞頓，姬瑾雖不確定，但也抱著希冀。
他對於子嗣並不怎麼看重，畢竟在樓畫語擔心子嗣有礙的時候，已然做過不要子嗣的打算了。。
但這會，他卻希望五娘腹中有一個孩子，他與五娘的孩子……
這樣五娘就不會再猶豫，也不會再惆悵了。
姬瑾撫了撫，平坦的小腹什麼都摸不出來，他卻勾著嘴角笑了笑，然後順著樓畫語的胳膊伸了伸，輕輕扣住了她的腕間。
過了半晌，他笑得眼角都眯了，緊抱著樓畫語，對著她半聳的肩膀，隔著衣衫親了又親。
還是樓畫語感覺到了，輕輕動了動，他才沒敢再動作。
但在安撫住樓畫語后，依舊滿臉的笑意。
他一直未曾登基，就是在等五娘……
當初那個諾言，他一直都記得，他得等五娘一起。
雖然朝臣日日請奏，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也不可一日無主。
可就算邊疆不穩，民心渙散，姬瑾依舊要等樓畫語入京，才會登基。
如若五娘心中不定，他就等五娘心中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