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想玩玩你
沈涼生低聲輕笑，嘖了一聲，戲謔道：「聽到跟溫顏有關你才有點反應。」
意料之中，蕭何沒有接他的話，腳步聲再次響起，他聽到叮的一聲，應該是蕭何進了電梯。
沈涼生不再賣關子，把自己聽到的事情與他大致說了。
半晌，他聽到蕭何低沉的嗓音傳來：「唐家那邊知道她的身份了？」
「應該沒有，說到這個，」沈涼生輕嗤，「還得佩服盛煜的手段，他給溫顏和溫玥改了戶口，一般人還真查不出來，他還真是盡心儘力。」
這個盡心儘力自然是在諷刺。
「是嗎。」蕭何不置可否，他站在電梯里，看著顯示屏里不斷跳躍的紅色數字，低聲道，「段宸的事情查到了嗎？」
「說到段家那個少爺，還真讓你猜中了，上周一下午溫顏去了南臨，隔天，段宸也飛了過去，他在南臨停留了三天，後面去了南嶺，在南嶺呆了三天，第七天從南嶺直接飛建寧，航班時間跟你們搭乘的那班只差了五分鐘，還真是巧。」沈涼生輕笑一聲，繼續說，「不過只能查到他的航班行程、入住酒店、打車路線，其他的查不到。」
又是叮的一聲，電梯到了28樓，金屬門緩緩打開，但蕭何卻沒走出去。
他面色微沉，目光若有所思，思緒回到那天在機場門口發生的事情。
段宸抱著溫顏那一幕他至今都記得很清楚，真是刺眼。
想到那畫面，他的臉色更沉了。
可下一刻，腦海里的畫面卻自動切換，切換到凌晨時溫顏眉眼彎彎笑盈盈地對他說「過去已成歷史」，爾後主動送上香軟的雙唇。
一絲淺淡的笑意不覺浮上嘴角，冷硬的眉眼柔和了幾分。
林秘書正準備坐電梯下去，走到電梯口看到電梯門開著，她剛想進去，看到蕭何嘴角微揚站在裡面。
她一時沒搞明白他是要上來還是要下去，想著要不要開口問，可見他似乎在接電話，她猶豫了下。
見到林秘書，蕭何很快斂了思緒，瞥了她一眼，大步邁出電梯。
林秘書摸了摸鼻子，她似乎越來越搞不懂自家boss了。雖然他大多時候也和從前一樣神情淡漠，但最近她似乎從他臉上捕捉到更多微妙的情緒變化，而這種變化，似乎是從溫小姐出現后才開始發生的。
雖然搞不懂boss的情緒變化，但她覺得這樣的boss更有人味，說人話就是，更像個有七情六慾的人。
蕭何自然不清楚自己的得力助手的心理活動，與沈涼生通完電話，他便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正準備開始工作時，手機震了下，是溫顏發來的微信好友添加請求。
他點開她的頭像，是一隻渾身雪白的貓。貓微眯著眼，看起來慵懶又嫵媚。
蕭何不自覺地笑了笑，這貓倒跟她挺像。
他點了通過，很快，溫顏的信息就發了過來。
【你在幹嘛？我好睏，準備補個回籠覺。】
蕭何想到她懶洋洋趴在他懷裡睡覺的模樣，臉上笑容更甚，回了兩個字。
【工作】
下一條信息又很快進來。
【果然資本家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蕭何嘴角微揚，沒有回復。
【好啦，不打擾你工作了，我睡覺咯~】
蕭何正準備放下手機，手機卻又震了兩下，看到她發過來的這兩條信息，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顫了下。
第一條是一張照片，溫顏的自拍照，她穿著黑色弔帶絲綢睡裙躺在床上，露出雪白瘦削的肩頸，眼神慵懶嫵媚斜睨著鏡頭，粉唇微勾，幾縷髮絲散亂在她的臉頰上。
第二條是文字信息。
【想你陪~】
陪什麼？
話不明說，卻更勾人，令人浮想聯翩。
蕭何黑眸深沉凝視著她的照片，目光停頓幾秒，才退出全屏預覽，按了電源鍵，屏幕黑了下去。
另一頭的溫顏發完信息，等了幾分鐘沒收到回復，她的臉上卻不見任何失望的情緒，她看著他的頭像，笑得眉眼彎彎。
他的頭像很簡單，是一杯咖啡，愛爾蘭咖啡。
收起手機，她閉上眼睛，睡意襲來。
再次醒來是被手機鈴聲吵醒。
她眯著眼往床頭櫃摸了摸，摸到手機，看到來電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看了下時間，還不到十點，睡了還沒一個小時。
她咬牙接起電話，很不耐煩：「你最好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不然我立刻就把你拉進黑名單！」
來電正是段宸。
他明顯怔了下，爾後低聲笑了笑：「你還沒起床？起床氣這麼大，以後誰敢娶你。」
溫顏掐了掐眉心，陰惻惻道：「十秒，十秒后黑名單等著你。」
「ok,ok,」他雖然嘴上說著ok，但嗓音里仍舊帶著掩不住的笑意，「我有個文化館的項目想和你談一下合作，你現在方不方便出來？我就在你家樓下。」
溫顏：「……」
人都在樓下了還問個鎚子！
他不是故意的，他是成心的！
被他這麼一攪和，溫顏也沒了睡意。
要是他是沒事找事，溫顏還能懟他兩句，但人家要談工作合作，怎麼說也是甲方爸爸。
再說了，有錢不賺王八蛋。
想到這裡，溫顏被人擾了清夢的鬱悶才消了些。
「等我十五分鐘，我換衣服。」她悶悶地說。
「要不，我上去也行？」段宸嗓音裡帶著笑意。
你想得美，她在心裡懟他，嘴上卻說：「家裡亂，不方便，先掛了。」
說完，她便掛了電話，起床走向浴室，洗漱、換衣服。
段宸百無聊賴地坐在跑車裡，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唇角微揚，狹長的眉眼彎彎，妖孽得不行。
「小辣椒，」段宸自言自語，低聲呢喃，「還是最辣的那種小辣椒。」
他的記憶閃回到在建寧初次遇到她的那天，只不過是調侃了她一句，就被她罵了個狗血淋頭，真是個不好惹的女人。
記憶被拉得更長遠，那年，她也是那樣氣勢洶洶地趕跑了那些粗野的男孩子，確切地說，是打跑。
她似乎一直沒變，還是那麼要強，當然，外表倒是天差地別，所以他在建寧初遇她時才一時沒認出來，只是覺得面前的女孩子有種熟稔的親切感。
那麼難忘的經歷，他以為她也像他一樣難忘，沒想到只有他一個人記得。
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並不想直接告訴她，他想等到她想起來的那天，到時他將實現當年的諾言。
正當段宸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時，車窗突然傳來叩叩幾聲悶響。
原來溫顏已經下來了。
他朝她勾唇笑了笑，示意她直接開車門進來。
「文化館的要求是什麼？」溫顏一進來就直接問。
段宸無奈地笑了下：「你也太急了吧，這裡不適合細談，」他頓了下，問道，「早餐吃了嗎？」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溫顏才發現自己今天還沒吃東西。
她搖了下頭。
「先去吃早……」他看了下手錶，發現都十點多了，「這個點，直接吃brunch吧。」
他說著，啟動了跑車，油門一踩，跑車穩穩起步，他邊開車邊問道：「想吃什麼？」
「你請嗎？」溫顏挑眉，故意這樣問。
「當然。」段宸笑。
「滿漢全席。」她隨意道。
段宸笑意更濃：「no-problem」
見他似乎還挺當真，溫顏才笑了起來：「吃中餐就行，」她看了段宸一眼，又補充道，「你吃得慣中餐吧？」
段宸無奈地笑了笑：「我家裡大多時候都是吃中餐。」
他雖然從小在國外長大，但家裡頗為注重文化的傳承，所以從小就要求段宸學普通話、背古詩詞，家裡遵循中國文化習俗，飲食也大多是中式的。
他幽幽地抱怨，「我覺得你對我有偏見，你這叫刻板印象，貼標籤行為！」
溫顏笑得眉眼彎彎：「這不能怪我，誰叫你老是拽英語。」
她說到這點段宸還真反駁不了，他雖然在家裡說普通話，但學校都是說英語，有時候不注意就會跳出一兩個英文單詞。
「你的道理總是一套一套的。」他無奈地笑道。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去到了一家中式餐廳。
吃完飯，找了家咖啡廳坐著，聊起了文化館的事情。
段宸簡單介紹了文化館的設計概念，爾後說道：「主要是展示傳統文化，設計上要體現出文化館的主題。」
溫顏聽他的介紹，總覺得有些耳熟，心裡有一個模糊的印象。
她凝思片刻，問道：「你是想要南方園林的設計風格嗎？」
段宸面色自然地點了下頭。
「類似這種風格。」他打開手機，調出一張圖片，上面是一座看著有好些個年頭的南方園林建築，只是大門破敗不堪，牆壁斑駁。
溫顏看著這座建築，覺得有點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
段宸眸色深沉凝視著她，似乎不想放過她臉上任何的表情變化。
可是，他看了她好一會，卻見溫顏只是斂眸沉思，並無其他表情變化。
片刻后，溫顏才抬起眉眼，語氣從容淡定，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設計不是問題，如果你確定找我們公司做的話，那明天我回公司跟團隊的人討論下，再給你最終的報價。」
段宸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情緒有點失落，但很快調整過來，淡聲笑道：「好，價格不是問題，我可以現在簽合同。」
溫顏微微睜大了眼睛，臉上寫著「你這個甲方爸爸怕不是人傻錢多吧？」，她輕咳一聲，好意提醒：「我們還是談好了報價再簽合同。」
「不用，你說多少就多少，我相信你。」
溫顏：「……」
根據她的經驗，不談錢容易傷感情。
她再遲鈍，都意識到段宸找她設計這個文化館的動機並不單純。
她斂了眉目，神情嚴肅起來：「我想，有些事我們還是先談清楚為好，以免後面出現什麼說不清的問題。所以，首先我想請問，為什麼找我合作這個項目？」
她的態度不卑不亢，完全是乙方的態度。
段宸無奈地嘆了口氣：「你不用想太多，我只是相信你的設計能力，我看過你以前的作品，所以我相信你能做好這個項目。」他與她對視，頓了下，又繼續說，「好吧，我承認這裡有我的私心，但這私心也只是出於朋友之間的信任。」
言下之意，我把你當成可信任的朋友，所以才找你合作。
他的話說得真誠，溫顏雖然心裡還是存有一絲疑惑，但並沒有多想。
談完事情，溫顏準備回去，她剛要開口，卻突然聽到有人喊了她一聲。
她看了過去，看到兩個打扮精緻的女生，一個高個兒，畫著桃紅色眼影，一個矮些，塗著厚厚的橘色口紅，高個兒她隱約覺得面熟。
「溫顏？真是你，我還以為看錯了。」高個兒意味深遠地看著她，面上似笑非笑。
溫顏困惑地看著她，在腦海里搜索這個人的信息，可惜無果，於是，她只好道：「你是？」
高個兒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可很快她就恢復過來，嘴角勾了勾，陰陽怪氣道：「建大建築系校花還是一如既往的目中無人，同班四年的同學都不記得了。」她瞟了一眼溫顏旁邊的段宸，眼睛突然睜圓了，眼珠轉了轉，突然笑了起來，「同班四年的同學都不記得，那你應該就更不記得隔壁班的齊宇恆了吧。」
溫顏皺了皺眉，這個名字她倒是記得，只是一時無法想起那人的長相。
「嘖，可憐齊宇恆當年被你甩了之後一直無法走出來，前陣子遇到他，他還跟我打聽你的消息來著。唉，當初他的經濟條件確實一般，但現在他是一家外企里的高管，收入很不錯呢，」高個兒有意無意地打量著段宸，故作裝作說錯話的樣子，「這是你的男朋友嗎？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見到老同學太高興，一時沒管住自己的嘴。」
溫顏聽到這裡，已經大概想起這個女生是誰了，如果她沒記錯，這個女生應該是叫翁妍。
當年有人在學院的網站上搞了個各系校花排名，建築系女生雖然比較少，但也不乏美女，溫顏和翁妍就屬於其中的佼佼者。
翁妍一向對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加之她八面玲瓏，能說會道，與不少男生保持曖昧關係，而溫顏性子清冷，平日里基本就是四點一線，寢室、課室、圖書館和食堂，很少與他人來往，所以她的人緣比較一般，因此，翁妍以為這次評選系花肯定是自己拔得頭籌。
沒想到結果出來，她比溫顏幾乎少了一半的票數。
建築系的鋼鐵直男就是鋼鐵直男，只看臉和身材。
這件事成了翁妍的心結，心裡開始有了疙瘩，加之二人的名字極為相似，有一些男生跑來她們班找溫顏，叫名字的時候翁妍以為是叫自己，嬌羞地應了，沒想到人家發現她應錯了之後尷尬地說，自己是找系花溫顏。
新仇舊恨，從此，溫顏徹底成了翁妍的仇視目標。
而溫顏本人對此卻一無所知。
至於她說的齊宇恆，溫顏倒是記得這號人，因為當時這個男生對她死纏爛打到讓她快產生陰影，各種好言相勸無效之後，她便直接說自己在校外已經有男朋友了。
後來，盛煜有事找她，讓司機開著他的寶馬去接她。
這個事情被一些學生看到了，於是學院里就開始有人傳她在校外被有錢人包養了，後來越傳越離譜，說包養她的是個四五十歲的老男人，形容得繪聲繪色。
溫顏自然也聽到了風言風語，但她忙著學習和打工，沒空也沒心思去理會這些無稽之談。
看著面前笑得得意的翁妍，溫顏面無表情，她站了起來，淡聲道：「你說完了嗎？說完了麻煩讓一下，我要出去。」
翁妍臉上瞬間奼紫嫣紅，桃紅色的眼影都沒她的臉色精彩。
「你這是什麼態度？被人說中了惱羞成怒呀？好意思當小三還不敢認呀！」矮個子女生憤憤道，為閨蜜打抱不平。
溫顏看著她那張血盆大口一張一合的，困惑道：「你又是哪位？」
矮個子女生：「……」
段宸還坐著沒起身，他憋笑憋得快內傷，此時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溫顏回頭看了他一眼。
段宸忙斂了笑，輕咳一聲，道：「抱歉，你們繼續。」
看她懟人真是痛快，前提是，她懟的不是他。
矮個子面色訕訕，她也是建大建築系的，是溫顏隔壁班的，她跟溫顏從沒有過交集，溫顏當然不認識，她自己自然不好意思自報家門。
溫顏看著面前兩個女生，見她們一臉憤恨堵在路中間不動，無奈，她只好繞開她們，打算從另一條路過。
見她要走，翁妍以為她是心虛，立刻又來了底氣。
她的目光落在段宸臉上，故意用很大聲的聲音說話：「這位帥哥，你可別被她的外表騙了，她在大學里不知道跟過多少個有錢的老男人，你可別傻乎乎的去當接盤俠。」
「接盤俠？」段宸挑眉道。
翁妍以為他聽進去了，忙接著說：「是啊，大學時候經常有男人開豪車來學校接她，她……」
沒等她說完，段宸突然嘆了口氣：「唉，為什麼……」
翁妍以為他在嘆息溫顏為什麼要那樣做，看段宸好像挺傷心的，於是便接著說：「你也不用太傷心啦，她這樣的女人就喜歡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她就是看你條件不錯，想玩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