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此生結(2)
第四百二十章此生結(2)
每次進入無盡的虛空中,楚持都有種不可言明的虛幻感,總覺得在本來身處的世界之外便是另一個世界,儘管從認知上來說沒什麼錯誤,但實際上自己所身處的應該只是一個世界才對,因此在恍惚中穿過古城的屏障,總能有種莫名的心悸,不知是對無盡黑暗的敬畏還是離開時的枉然?
或者說,他身上發生了一些已經無法挽回的事情?楚持胡思亂想間,已經來到這位小他四歲的友人面前,那時候刀刀地叫,後來還是慢慢地學著別人稱呼他為二刀,各種思緒夾雜在一起讓他沒來由感慨萬千,「好久不見……」
「既然許久不見,為何還要在這裡停留將近一年的時間?」
這麼久不見第一句話就如此不客氣,楚持不禁皺了皺眉頭,但一番自我爭鬥后還是按耐住了性子,故作平靜地說道:「這不是準備回去了嘛。」
禾二刀深深盯他許久,微微點頭卻是淡淡地說道:「嗯……能回去就好。」
楚持一陣錯愕,轉即似乎感受到什麼,急忙問道:「怎麼?發生了什麼?青清她還好嗎?」
「好不好,等你回去再說吧?從這裡往回趕,按照你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吧?」
「比起兩年飛到這,現在大概一個月就能到紅虹。」
「一個月嗎?」禾二刀沉吟道,「倒是挺快的。」
「什麼意思?你不是來接我的嗎?那還需要一個月?」楚持仰著脖子驚異萬分,眼睛也瞪得老大,心想你不會只是來打個秋風的吧?
禾二刀淡淡地說道:「我不過順道來看你一眼。你和你的那些朋友們,告別的稍微早了點,現在回去應該還來得及。」
楚持想不明白了,雙手一攤急道:「何必呢?你把我帶回去不是更好嗎?」
「我是渡船不成?還不收錢的那種?哪來的熱心?」禾二刀翻個白眼表明了他的心意。
「那你就是來看看的?」楚持都快急眼了,心想這麼久不見你怎麼一點不念舊情,淡了不成?
要明白世間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人在心裡自問:「淡了嗎?」
淡與不淡其實不是問題的關鍵,而在於這個問題出現本身。
「怎麼來的就怎麼回,這也算是一點可有可無、微不足道但很有必要的考驗吧。」他輕笑道,「又不是回不去,反正也四年有餘,也不差這一個月。」禾二刀轉過身,笑容很是靜謐,有種靠近不能的疏離感,就算是身為最親的友人,或許此刻的楚持也覺得相距甚遠,就像是介於黑白、陰陽的距離,而不是兩人關係產生的縫隙。
「儘快動身吧。青清妹子每天都在煎熬呢,不過這麼說其實有些誇張……總之,告別還是要好好說再見的,告別也是為了更好的想見和團聚,而且看起來你在這裡交到的朋友也不少嘛。」
話音剛落,還未及楚持反應,只見眼前人隨一陣閃動化作光雨不知去向了何方,與來時的突兀相差無幾,但卻是完全不同的景色。
楚持惘然四顧,當突然驚醒發現身在黑暗,彷彿要被無盡吞噬,回首望去,竟然萌生了堆身後的濃濃恐懼,但陡然一震,大罵兩聲,轉身化作一道火光,去向遠方,回往家鄉。
身形一閃,果不其然,禾二刀看到了那道熟悉至極的身影,修長但病態,柔瘦但至陽,是老天賞口飯吃的類型,毫不誇張的說,是憑著這張臉就能吃遍整個世界的人。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張蒜已經不再皺眉,取而換之的是稍顯平淡的眼神和稍顯輕佻的挑眉,帥哥挑眉很有魅力,但禾二刀看他挑眉卻覺得他是在挑釁,當然朋友間的挑釁可以被稱作「玩笑」,只是張蒜如今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想要開什麼玩笑,他很嚴肅。
「回來了?」張蒜輕聲問道。
看這人氣定神閑的裝樣,禾二刀暗自搖頭,但還是無奈一笑回道:「是啊,回來了。」
「你去哪兒了?說也不說一聲。」張蒜揚了揚脖子,繼續問道。
「不慌嘛,這就和你說說。」禾二刀微笑道,「不過在我跟你說之前,張蒜,我需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或者說,做一個選擇。」
「我的問題沒有回答,怎麼又是我要回答,你這毛病這麼多年過去怎麼還沒改?」張蒜一臉不耐。
「這次不一樣,不算是不必要的轉移話題,而是必要的問題,你既然想要知道我去哪兒,以及你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慮,你就必須要做出這個選擇。」禾二刀面色平淡,但所言並不素淡。
張蒜有些失神,要說起心中的疑慮,從十多年前的那個黎明到今時今日,眼前的人已經用他的行動和言語解釋很多,其實已經不剩值得一問的話題,就算是他的決定,張蒜也已開看,眼前的有人如何作想其實並不讓他在意,他來此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這些所謂的問題,畢竟秘密這種東西不可不存在,若是將所有事情都點破那朋友還能是朋友嗎?
或許朋友之間應該還有一種特別的權利,叫做保密和不知情權。
「我又不是來聽你回答那些不太有所謂的問題的,人與人之間也不是非要知道所有的破事兒。」
「正因為你會這樣說,所以我想告訴你,所以我才會讓你做出這個選擇。」
張蒜微挑眉毛,「我不想知道呢?」
「那我說,這個選擇,有可能讓我活下來呢?」禾二刀微微一笑,雙手一攤,微聳肩膀,無比囂張。
張蒜大眼一瞪,眼中黯淡的星辰似乎在這一瞬間被點亮一般,無比閃耀,但隨即又暗淡下來,因為他意識到一件事,「你在威脅我?」
「這算是威脅?」
「好吧,算……」張蒜仰頭,「也不算。」在猛然擺頭,語氣中滿是不忿。
「我可以告訴你,其實俞源也做過選擇。」
「改變了什麼嗎?」
「看不出來嗎?」
張蒜髮現,這人始終是笑嘻嘻的,沒一點經歷悲慘的可憐模樣,反而像是解脫了一般,這種人一般而言很渣,儘管知道他之前似乎不是這樣,但這些年過來,難免心中還是會產生些許的懷疑,「這些年你的變化很大,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但那時候是你勸俞源她不要做傻事的吧?那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呢?我越來越不明白,我不是想搞清楚些有的沒的,我不在乎!我只是單純地想讓你活下去。所以……」
張蒜突然猛然盯向他,狠狠伸出食指指著他道:「來!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我倒想要看看,你這傢伙,究竟是被什麼牛鬼蛇神附了身?突然想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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