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8章 海與海之間的空白
當九色第十雷降下時，莫語整個人，似乎晉入到一份圓滿。
像是一隻氣泡，懸於天地之間，心念所動，便可去往任何一處。
可正因為如此，就成了無根浮萍，缺了某種，極其關鍵的東西。
莫語不知道，缺失的是什麼，卻本能中生出直覺。
這對他極其重要……甚至於，比之前經歷的九色九十道天雷，還要重要。
在他迷茫失措，心底漸生焦躁時，一抹悸動，驀地出現在他心頭。
所以，莫語抬起頭，尋找那讓他心悸的，氣息來源。
就看到，降臨九色雷霆的，那片虛無。
然後，一個念頭瘋狂的，不受控制的，自他心底滋生。
難道，九色天雷后，還有更高……
這念頭一出現，就牢牢佔據了，他整個心神。
可現在，他已借用大世界、海外天、外域三界氣息，才引落十道九色雷。
手中，已無牌可用。
但很快，莫語就想到，他其實還有一張牌。
這牌，就是他自己！
外域的氣息、海外天的氣息、大世界的氣息，都來自於他現在的身軀。
這個名義上，叫做「蕭晨」的人。
他還有真正的自己。
所以，在那一刻，莫語毫不遲疑的，釋放出了屬於本體的氣息。
然後十色雷，就這般悍然決然的，降臨到補天峰！
莫語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十色雷中，蘊含的滔天殺機。
比較之前所有天雷疊加，都更加恐怖。
可是，它依舊沒能，撕開補天峰的守護。
所以，這一局終歸是莫語賭對了。
他收穫了，哪怕他自己，都難以想象的造化。
在銀色符文，漂浮在純粹雷霆力量中，被吸入體內瞬間。
外域、海外天、大世界，三種截然對峙的氣息，竟開始快速融合。
甚至於本體氣息，也蠢蠢欲動，想要加入其中。
也就是這時，祖地震動！
……
銀色符文，是構成補天峰散發銀光，最本質的存在。
它不屬於這個世界，也絕沒有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
可莫語的出現，像是一個變數，將不可能化作了事實。
所以，本來更不可能出現的十色雷，便降臨到了大世界。
祖靈受創！
它本可以，阻止這一切發生，在銀色符文出現時，便將一切可能掐滅。
可很巧合，在不久之前，它剛剛暴動了一次，遭到了冷酷鎮壓，意識被迫陷入沉睡。
所以才出現了疏漏。
莫語是變數，因為他的出現，引發了更多變數。
最終，才出現這種結果。
或許冥冥中，自有天定！
但十色雷降臨，祖靈自沉睡中驚醒，便不可能，再允許事情繼續下去。
所以，它不惜自損嚴重，以蠻橫手段，剎那間撕開禁錮，按落在降臨天雷的那片虛無。
……
黑湖所在，眾人眼前黑色山峰及莫語身影突兀不見，並不是真的消失，而是被恐怖力量，直接震成虛無。
那張由無數裂紋組成的掌印，按落在天雷降臨處，整片天地，剎那間陷入死寂。
時間、空間……所有一切，都變成虛無，再無任何意義。
唯有毀滅！
莫語眼眸驀地睜開。
拂袖一揮，席捲到他身前的恐怖力量，在這拂袖一揮下，出現短瞬停頓。
臉上微白，他腳下一踏，身影暴退而回，將將避開，那衝擊而至的可怕力量。
他不知道，是十色雷太強，撕開了補天峰的防禦，還是它故意的，放入了這道毀滅之力。
可現在，莫語並沒有心神，去考慮這許多，他腦海之中，一片片混亂駁雜，斷碎無比的畫面，正在不斷閃現。
……
大地之上，無數身穿獸皮，臉部紋著繁瑣化為的先民，匍匐在大地，不斷向高聳的祭壇膜拜，神色狂熱中充滿了敬畏。
與此同時，在頭頂之上，無盡遙遠之外，一道光正在呼嘯前行。
這光，是純粹的黑暗，可它在黑暗中，卻又如此耀眼。
像是一顆黑色的彗星，放逐在永暗間，永遠找不到歸路。
然後，就在某個瞬間，這道黑色的光，突然微微顫抖。
它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隻銀色的眼眸，從中浮現。
高貴、淡漠，卻又有著，無法掩蓋的疲倦。
銀色眼眸轉動，慢慢鎖定了一個方位，然後黑色的彗星，便猛地轉向。
祭壇上的蒼穹，毫無預兆震顫，隨即轟然崩塌。跪伏在地的先民，短暫震動之後，露出激動至極的表情，神色越發虔誠，不斷磕頭膜拜，口中大聲呼喊著什麼。
可他們的虔誠敬畏，並未換來應有的憐憫，崩塌的蒼穹，產生無數塊空間碎片，它們沒有消散，反而在某種未知的力量下，凝聚成堅固的實質。
自蒼穹墜落，就像是……一塊塊恐怖巨石！
咻——
咻——
凄厲破空聲響起，先民臉上露出驚恐，可已經太遲了。
空間碎片重重墜落在地面，整個大地，都在劇烈顫抖。
裂紋肆虐，無數先民葬身其間。
鮮血，將大地染紅！
……
一座黑色山峰，出現在世界深處，它如此雄偉，像是天神的居處。
於是這裡，毫無意外的，成為了這方世界中，億萬生靈膜拜之地。
似乎山峰上，蘊含某種無形的力量，所有進入之後，再離開的先民，都一臉狂喜。
漸漸的，世界開始改變。
無數強大的力量湧出，同樣放大了他們心底的陰暗。
於是便產生了混亂。
一個個強大的部落，倒在了血腥與火焰間，數之不盡的生靈，化作了灰燼。
可在戰爭中，世界變得越來越強。
黑色山峰的地位，也越來越高貴，先民似乎忘記了，久遠歲月前的一切，他們敬畏它、膜拜它，將它視作世界的中心。
……
戰爭到來了。
無數先民，懷著無盡的敬畏之心，沖向了世界盡頭。
那裡，有一道緩緩打開的大門，可以送他們，進入另外一個世界。
可戰爭是殘酷的，每一天每一刻，都有無數先民死去，葬身在異世界。
不知過去了多久，當整個世界的生靈，減少到將近一半的時候，戰爭終於結束。
整個世界，沉寂在一片蕭條與哀傷中。
只有黑色山峰，它變得更加雄偉更加高大，探入了雲層之上，消失在先民視線之中。
像是神靈，在獲取到足夠的營養后，終於回到了，它應該在的地方。
隱身在雲層世上，以冰冷、淡漠的眼神，俯瞰著身下那些敬畏它、膜拜它的螻蟻。
……
血。
數之不盡的鮮血。
匯聚成一片海，沉默中，向黑色山峰涌去。
鮮血的源頭，是地面上，無數個站著的生靈。
他們面露恐懼，臉色蒼白，卻沒有退縮半點。
任憑手腕處的傷口，帶走他們體內的溫熱，直至倒在冰涼的大地上。
漸漸的，血海涌到黑色山峰下，將它圍繞。
就在這時，一團銀光衝天而起，它如此之快，就像只是一個幻覺。
轉眼不見。
……
銀色光團，在無盡黑暗中穿梭，路途並不是一帆風順，所以它耀眼的顏色，隨著時間流逝，漸漸暗淡下去。
可最終，它依舊順利的，抵達了目的地。
轟——
虛空崩碎，黑暗被撕破，銀色光團重新沐浴在光明之下。緊接著，它沒有任何停頓，就這般決然毅然的，沖向大地之上，一座雄奇無比的山峰。
沒有碰撞的聲音，更沒有半點氣浪，像是沒入水面，銀色光團直接融入到這座山峰。
……
蒼穹在崩潰，大地在嚎叫，山峰下的海面，掀起億萬道恐怖駭浪。
像是一隻只大手，拍擊在山峰上，要將它打碎，又或者是想將它喚醒。
最終，它醒了過來……
整座雄奇至極，似乎遮擋了一半世界的山峰，突然從中裂開。然後，兩道渾身籠罩在，無盡神光中的身影，各自從中衝天而起。
他們如此高大，如此璀璨耀眼，就像是真正的天神。
可下一刻，沒有任何猶豫，兩道天神般的身影，瘋狂廝殺到一起。
那是一場浩劫，天崩地裂，一切陷入毀滅。
最終，這場戰爭，以一名天神重傷逃遁結束。
另一名天神追擊出去。
山峰原本所在，變成一片空白，在兩片海中間，留下了巨大的缺口。
……
莫語猛地搖頭，將腦海中，那些重複著，不斷快速閃過的畫面壓下，可眼前，似乎還浮現著，那片海與海之間的空白。
他感到一份莫名的熟悉，心情不由變得沉重，越發蒼白下去的臉色，徹底陰沉下去。
這模樣，落入祭祀眼中，他覺得自己能夠理解，艱難的咳嗽兩聲，道：「這只是一個意外，相信我，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順利突破大戰神。」
是的。
吸收了九道九色雷霆，甚至於引落十色雷，獲得了那神秘莫測的銀色符文。
但莫語現在，只是戰神境……至少，在別人眼中，他就只是戰神境。
吸一口氣，壓下心緒翻滾，莫語拱手，「多謝祭祀之前提點。」
祭祀擠出笑容，「這是我應該做的。」頓了頓，他話鋒一轉，「接下來，你最好留在祖地一段時間，我會想辦法，幫你儘快突破。」
他做足了姿態，也相信，這份誘惑難以拒絕。
可莫語，就真的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他搖頭，「多謝祭祀好意，但我有些事情處理，不能繼續留在祖地。」
祭祀臉上微僵，眼底浮現一絲焦慮，但轉眼消失不見，點點頭道：「你自己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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