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將破陣

凌雪眼眸明亮，眼底兩枚符文已驚人速度轉動著，代表著她心神正在快速計算。

每前行十數步她便要暫且停下，確定破解方向無錯，才會繼續前行。

但伴隨著不斷深入，凌雪停頓時間越來越久，她好看眉角輕輕皺著，面龐漸漸浮現幾分蒼白，靈魂力量正在這種悄無聲息實則兇險萬分破陣過程中快速消耗。

而此刻，她已停留了許久，數度欲要邁步前行，卻終歸沒有走動。

凌雪轉身，輕聲道：「前面陣法被人動了手腳，我能看出一些，卻看的並不清楚，貿然出手有可能會陷入對手布置的陷阱。」

荀昭向前看去，他臉色很快變得凝重，數息后道：「師妹左前七步處有兩株青草，距離你較近一株或許有些不妥。」

凌雪轉身看去，眼眸閃動少頃，眼中閃過淡淡喜意，「師兄說的沒錯，手腳果然是被做在此術。「她看了片刻，繼續道：「好精妙的手段，不知天煌宗數人中，誰在陣法禁制一道有此修為。」

荀昭目光在周邊掃過，眼眸微光縈繞，「桃園破解之路有許多條，沒有必須經過關節，也就是說，天煌宗修士根本不知道，我們究竟會選哪一方向破解前行。」

他停頓一下，眉宇儘是肅然，「唯一的可能，便是此人破陣前行中，在不斷布置一些小的麻煩，只要我們能夠遇到其中一兩處便已足夠。這些改動，只怕是他破陣前行時隨手置下……此人陣禁修為，可用深不可測形容。」

凌雪想到這點，微微點頭，俏臉越發凝重，心底生出幾分擔憂。

天煌宗修士中有此等人物存在，對他們而能言，自然是極壞的消息。

「破開此處我便退後休息片刻，由師兄繼續破解。」凌雪注意到莫語眼中訝色，解釋道：「師弟你知我跟隨老師修行必定精通禁陣一道，但在這方面，荀昭師兄的成就天賦，卻是連老師都要感到讚歎。」

言罷，她邁步向前行去。

莫語見她多番破陣，心中已不如最初緊張，況且荀昭既已找到問題所在，便應無事。

一邊跟隨在後，一邊道：「師兄倒是深藏不露，這樣來，我們安全便更多了幾分保障。」

荀昭搖頭，「禁陣一道博大精深，為兄只是小有所得，若當真對比，我或許還不及那做下手腳天煌宗修士。」

莫語正要開口，臉色猛地一變，「師姐小心！」

低喝中，他左臂探出將她攬入懷中，右手握拳向前轟出！濃郁靈光自拳頭湧出，凝聚化為拳甲。

「嘭」的震響，莫語肩頭微顫將轟入體內強大力量化解，腳下寸步未退。

就在方才，荀昭察覺到有問題青草旁，另外一株青草在凌雪破解時陡然化為劍影射出。

若非劫煞戮天弓提前察覺到兇險出現，莫語根本來不及將她護住。

默默感受著劍影蘊含強悍力量，以凌雪修為猝不及防下至少要落得重傷下場，他臉色便漸漸變得無比陰沉。

荀昭面龐微怔，眼眸隨即流露苦澀，「無需對比了，禁陣一道，我確實不如此人。」

桃園盛開正旺，空中瀰漫桃花香。

一陣輕風拂來，數顆桃樹枝椏微微震顫起來。

便在這震顫中，樹下本是空無一物處，陡然泛出層層波紋，四道身影先後從中邁出。

為首者，正是那被莫語察覺到深藏不露之人。

拓跋鋒轉首向後一掃，嘴角露出淡淡笑意，「王珂師弟不愧我天煌宗禁陣一道第一天才，短短時間，便能帶我等走出桃園。若此番能順利取得洞府機緣，師弟當是首功！」

王珂拱手，平靜道：「全賴宗門賜予有關洞府禁制隱秘內容，我才能順利破陣，不敢獨吞大功。」

但在這時，他眉頭突然微皺，看向桃園深處，眼眸異色微閃。

拓跋鋒敏銳把握到他神色間變化，「出了何事？」

「之前丟的小手段有一處被觸發了，不過他們運氣不錯，沒有受傷。」

拓跋鋒眼眸微沉，他對王珂禁陣手段頗為了解，自知他所說小手段，也絕非尋常……四季宗四人竟能安然無事，這點有些出乎他意料。

略微沉吟，他道：「依師弟判斷，他們還要多久才能破開桃園？」

「按照他們破陣速度，至少還要半日。」王珂眼底流露自信，「不出意外，這段時間足夠我們通過洞府第二陣，我會在那裡，留給他們一份不錯的驚喜。」

拓跋鋒心底微松，滿意道：「如此，你我便不多做耽擱，走吧。」

一行繼續向前，桃園之後，是一片廣闊原野，地面荒蕪一望無盡。

但只是寥寥十數步，便似已跨越無盡空間，耳邊傳來水浪轟鳴聲。

凝神前望，便見一條大河橫隔於前，自荒野盡頭而來，在荒野盡頭而沒，其間的距離，便是無限。

此河不可避，此河不可渡……此河能過。

因河上有橋，橋影略帶腐朽滄桑。

五個時辰后，王珂面有倦色，他眼眸緩緩張開，流露讚歎之色，「大河舊石橋，一階一殺機……最後一殺，堪稱完美無缺。若非經歲月侵蝕出現破綻，我想破之，也極難。」

他停頓一下，眼眸驟然明亮，「但如今，你卻攔不住我。」

說話間，他一步邁出，便已走下石橋。

洞府第二陣，破！

拓跋鋒看著他背影，眼眸微閃便已恢復平靜，緩緩道：「師弟辛苦，不知能有幾分把握？」

「踏上石橋，十死無生，四季宗弟子，必將止步於此。」王珂聲音平靜如初，卻流露出掌控一切的強悍意志。

他略作停頓，繼續道：「還請少宗記得承諾，待取得洞府機緣，將洞府控陣中樞賜下，供我鑽研禁陣一道。」

「師弟放心，宗門應允之事，自當言而有信。」拓跋鋒噙著淡淡笑意，「第二陣后，我們可以暫作休息，也好親眼看看，師弟精心準備的禮物，能否讓身後之人歡喜。」

目光越過石橋，已看不到桃園美景，但他知道，莫語便在那裡。

「若不親眼看你死去，我怎能心安？」

拓跋鋒內心低吟，嘴角笑意漸濃。

凌雪已退到莫語身後休息，服下丹藥緩緩恢復靈魂損耗。

如今出手破陣前行者，是荀昭師兄。

他速度明顯比凌雪更快許多，每次腳下略作停頓，便可破開陣法陷阱，帶領身後三人前行。

天空光線沒有半點變化，但心頭默算，便知時間已過去了將近一日。

眼前仍是桃花簇簇，香味撲鼻，一眼望去茫茫無盡，不知何處是盡頭。

莫語皺起眉頭，洞府開啟僅能維持半月時間，洞府第一陣便如此棘手，後方更還有數陣橫欄在前，也不知在時間耗盡時，他們能否走入洞府深處？

便在這時，荀昭突然停下，目光緩緩在前掃過，突然道：「我們要破陣了。」

一直都在破陣前行，他所言破陣自然是有更深的意味。

前方桃樹依舊，但桃園已盡！

不過眼下，荀昭非但沒有喜意，眉頭反而輕輕皺起，然後越皺越緊。

莫語道：「被動了手腳？」

「是。」荀昭無奈搖頭，「桃園破陣而行方向無數，但如千溪匯河，出口只有一個。」

莫語默然，眉皺殺機漸現，聲音卻越發平靜，「我們要出陣，即便刀山火海，也只能全力一闖。」

「師兄，請。」

荀昭點頭，「好！」

他微吸口氣，腳下一步邁出，左進兩步，再往前行三步，復左一步，退一轉右兩步，復前行三步……荀昭步伐看似雜亂無跡，實則精妙到極點，手段堪比禁陣大師，若有半步差錯，便會引動陣法反噬。

他眼眸越發明亮，面龐卻多了幾分蒼白，但步伐卻果決乾脆，沒有半點猶豫滯待。

便如莫語所言之意，沒有選擇，便無需再選。

一闖而已！

破陣而來，行至盡頭，桃園出口本應清晰呈現眼下，眼下卻被淡淡迷霧遮掩，涌動之間，若隱若現，無法看的真切。

許多陣法關鍵處，看似如此，再看卻有變化，三看便已完全不同。

既然看不清，索性不看！

荀昭眼眸突然閉上，憑藉於自身靈魂感應破陣，他身影漸快，在前方十數米範圍中帶起道道殘影。

不知多了多久，突然間，他身影回到原處，空中遍布殘影漸散。他一步踏出，吐氣低喝，「破！」

聲如驚雷，在空中震蕩迴響。

面前桃林如烈日下濃霧白霜，緩緩消散露出前方大片原野，荀昭一步，已踏出桃園外。

他心頭微松，眼底湧出幾分喜意，但在這時，原野地面陡然破碎！

一根根表面凹凸黝黑，粗壯如小兒手臂藤條自地底竄出，末端裂開數瓣，詭異張開露出可怕尖嘯，直奔四人捲去。

「是幻境，大家不要慌！」荀昭眼眸變得更加明亮，似是要將所有迷霧看透，眼睜睜看著猙獰黑藤從他身體穿透，卻未造成半點傷害。

他不知究竟何處出現差錯，但桃園已破，待這幻境散去，他們便可安然走出這裡。

莫語眉頭緊皺，眼看一道道猙獰黝黑黑藤如魔蛇般尖嘯著在他身體中不斷穿過，確定這確實只是幻境，但他心神卻始終緊繃著，一股淡淡不安瀰漫心頭。

事情似乎有些不對。

但究竟哪裡不對，他無法確定，所以便只能等待。

似是知道已被識破，不斷碎裂的地面與那縱橫呼嘯的猙獰黑藤在不甘扭曲中開始漸漸消散。

莫語眼底異色微閃，暗道莫非是自己感應錯了？

但在這時，距離他不遠處地面突然破碎，一根猙獰黑藤從中竄出，它猛地調轉方向，末端裂開所成詭異口器張到最大，發出尖銳凄厲尖嘯，直奔他頭顱咬落！

地面震顫，恐怖的殺意，凄厲的尖叫，猙獰的外表……這猙獰黑藤與周邊黑藤相比沒有任何不同，但在它逼近瞬間，莫語便似被一條真正的魔蛇鎖定，強烈危機下，他背後寒毛陡然乍起！

「主人小心！」靈魂空間，隨之傳來劫煞、戮天驚怒低喝！

莫語眼眸驟然冰寒，怒哼中體內陡然爆發出濃郁靈光，在這一刻快速涌動化為一層戰甲覆蓋全身，隨即一拳向前轟出！

「嘭」聲巨響，咬落猙獰黑藤詭異口器被直接轟碎，它身體痛苦扭曲著被生生砸飛。

「啪」「啪」連響，是猙獰黑藤表面一顆顆凸起大包碎裂聲，黏稠的黑色汁液從中射出。

黑色汁液劇烈翻湧著，隱約可見其中有一道道快速竄動著的細小影子，一股惡臭從中發出。

近距離下，莫語來不及閃避，便被黑汁沾染到身上，與體外元力戰甲接觸，竟發出「滋啦啦」劇烈腐蝕聲，令戰甲已肉眼可見速度融化。

而最為恐怖的，卻是其中那一道道竄動的細小影子，此刻看的真切，竟是一根根縮小了無數倍的猙獰黑藤，末端裂開口器瘋狂撕咬著覆蓋戰甲，身體拚命扭動著向其中鑽去。

護體戰甲在這雙重傷害下竟快速震顫起來，似乎下一刻便要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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