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熊家
青袍老頭退後兩步，還是一副小心忌憚的模樣，聞言皺了皺眉，道：「治好他的方法有很多，例如白玉斷續膏，生肌活膚丹都能做到。如果你能找到千丈樹皇結的果實，不僅能讓他傷勢痊癒還能順帶著完成洗精伐髓，傷勢盡復不說修為隨之大漲，就跟你現在的癥狀差不多，你與之前變化懸殊應該就是經歷了洗精伐髓的結果。」
「但不說千丈樹皇果實老夫根本沒見過，就連白玉斷續膏和生肌活膚丹也是珍貴至極，根本不是用寶晶能夠買到的寶物，只有大宗門、大家族中或許才有。又或者你找來修為七階的戰皇或法皇不惜自損出手，同樣可以達到洗精伐髓的結果，將他身上舊傷根治。但這些都不現實，有與沒有並無差別，至少以你現在的力量根本做不到。」
莫語低首將面龐隱藏在燈火陰影中，他沒有開口，周身氣息卻多了幾分冷冽。
青袍老頭一驚，「我可是按照你說的實話實說，你可不能怪我！你冷靜點，如果傷了我，可就沒人為你弟弟調養身體了。只要你能買來活骨丹，我就能保證他的傷勢不會繼續惡化，至少讓你有一年……不，兩年的時間為他尋找痊癒的方法，否則他舊傷斷骨繼續生長會變得越來越難以治癒，就算你以後真的找到生肌活膚丹之類的靈丹妙藥也未必能治好他！」
回答他的是迎面數顆寶晶，在燈光下折射著美麗的光華，青袍老頭以與他年齡毫不相符的速度飛快接下，數了數眼中頓時泛起了綠油油的光芒。
十顆上品寶晶！
他咽了口吐沫，抬頭道：「看來你不僅得了機緣，還有一筆不小的收穫。嘿嘿，不該問的老夫不多問，你要做什麼？」
莫語道：「你去購買活骨丹，穩定住莫良的舊傷，只要他沒事，剩下的寶晶就是你的報酬。另外，這段時間醫官暫且不接病人了，你全力出手治療莫良。」
「一言為定！」青袍老頭生怕他反悔般，將十顆寶晶一股腦收進懷裡。
「嫂子，菜館生意暫且不要做了，你和林婆也不要回去就暫且住在醫館里，順便幫我照顧莫良。」莫語沉吟中開口，「有沒有問題？」最後一句是對青袍老頭說。
「沒問題！」寶晶在手，這老傢伙很好說話。
林嫂順從點頭，遲疑了一下，道：「你又要離開？」
莫語點點頭沒有多言。
青袍老頭自覺道：「我去準備輔葯，配合活骨丹一起用效果才能更好。」說完離開向後院走去。
「究竟什麼事？」林嫂低聲道。
莫語遲疑了一下，道：「嫂子，我覺得莫良有些不對，你說他是不是在怨我？不管嫂子信不信，這次進山我歷經生死，確實經受了洗精伐髓的過程，但我沒動寶藏中的東西，我甚至還不知道寶圖隱藏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林嫂攏了攏鬢角黑髮，輕聲道：「嫂子認識你這麼久，怎麼會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就算你真的找到可以洗精伐髓的寶物，也一定會留給莫良治傷。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想來應該是你自己也無法把握的。不用告訴嫂子什麼，我信你。」她頓了頓繼續開口，「至於莫良，或許一時間他有些想不通，但我相信他能明白的。」
莫語眼底生出一絲感激，他重重點頭，「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治好莫良！嫂子我先去了，你放心，走之前我會去一趟熊家，讓他們不敢繼續為難你們。快則四五天慢則七八日，我就會回來！」
「自己小心！」
「嗯！」
莫語轉身大步流星離去，略作停頓，轉身直奔熊家！
熊家大宅坐落在城西大道口，佔地數百畝修建的富麗堂皇極具氣勢，夜間門前懸挂著高高的大紅燈籠，六名勁衣護衛分列正門兩側，腰背挺直如標槍。門外蹲著兩隻丈余大地暴熊石像，通體以上好的金鐵岩雕琢而成，呈微黑之色，形態逼真雕琢的惟妙惟肖，怒目張口獠牙外露，在黑夜中似是要活過來一般，氣勢駭人！
突然間，淡淡腳步聲自長街中傳來，恆定的頻率如同標準的時針，每一步之間的時間間隔完全相同。
啪……啪……腳步聲不大，落入耳中卻有一股無形壓迫感籠罩而下，令人心神不覺繃緊，如坐針氈。
六名熊家護衛對視一眼，皆看出彼此心底的不安，在他們目光注視下，黑暗中一道模糊身影漸漸出現，正向熊家大門行來。距離越來越近，模糊的身影不斷清晰，待看清莫語沉穩面龐時，六名熊家衛臉色猛然大變！
打死熊通，廢掉熊悍，作為數十年來唯一能夠讓熊家接連吃虧自身依舊安然無事之人，熊家眾人痛恨的咬牙切齒時，同樣無法控制生出敬畏！例如這六名平日間向來兇悍的護衛，此刻看著自黑暗中走來的莫語，稍事躊躇竟沒有人敢開口說話，眼睜睜看著他走到正門前站定。好在他沒有繼續上前的意思，微微閉目養神。
六名護衛心底一松，對莫語的凶名他們知之甚清，能夠不與他衝突自然最好。但此事終歸要通傳上去，如何處置，就要看上面的意思了。一名護衛快步推門而入，腳步聲很快遠去。
大管家得到消息一怔，隨即一陣咬牙切齒，竟敢到他們熊家門上尋釁，不知死活！但罵歸罵，此事他無法做主，匆匆趕向書房。只是這一次他沒能如往常般直入書房中，便被一名侍奉老爺子的下人攔住，「大管家，老爺子留大爺、三爺在書房議事，下令不許任何人打攪，您莫有什麼事？」
守在書房外的都是老爺子的親信，大管家也不敢拿捏架子，拱手道：「確有急事，否則也不敢深夜來打攪老爺子，勞煩代為通傳一聲？」
「這……」
此人正在遲疑，書房中突然傳出老爺子的聲音，「出了什麼事？」
大管家急忙行禮，恭謹道：「回老爺子的話，莫語如今正堵在我熊家大門外，如此行徑，是對我熊家最大的挑釁，還請老爺子決斷是否令人將他拿下？」
熊老爺子年事漸高修身養性，平日里也大多溫和與尋常老人無異，但骨子裡的冰冷殘酷卻絲毫沒有減少，熊家被欺上門來無疑觸及了他的逆鱗！大管家侍奉熊家幾十年，對老爺子心性拿捏的清楚，自知接下來必然是潑天怒火，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燒的骨頭渣都不會留下。
但書房內卻突然沉寂下去，停頓了足足數息時間才傳來熊老爺子的聲音，「你確定，莫語正在我熊家門外？」他聲音平靜，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
大管家心中一凜，他不知發生了什麼，卻知暗中必有變故，否則老爺子絕不會這樣回答。他斟酌了一下，盡量委婉開口，「是正門護衛通稟，老奴還沒有去看過，想來他們不會認錯。」
「你現在就去，看看是不是他！」
「是！」
大管家應了一聲，轉身匆匆向正門行去，他敏銳察覺到了老爺子聲音中的一絲不妥……出大事了！他心臟微微抽搐，急忙收斂了所有念頭，已不敢再想下去，腳下步子卻更快了一些！
邁出正門，外面六名護衛同時行禮，「參見大管家。」
大管家顧不得去看他們，目光直接落在門前那身影上，光線雖然略顯暗淡，卻足夠讓他看清他的樣貌，正是莫語無疑！
他真的在這！
生出這個念頭，不知為何他心裡又是一顫。
而在這時，莫語眼眸突然張開，看向大管家嘴角噙著幾分冷笑，「大管家此來，可是受命前來辨識，看門外站的是不是莫某？」
大管家臉色一僵，心中猛地生出一股慌亂，「你……你來我熊家幹什麼？」
莫語笑了笑，「無事，只是來熊家門前走一圈，告訴你們我來過。現在事情做完了，我馬上離開。」語落他直接轉身離去，身影漸漸隱入黑暗，最終消失不見。
大管家看著他遠去，一股夜風吹來，讓他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面色難看一言不發轉身走回熊家。
六名護衛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心底卻湧出了幾分慌張……現在的熊家，似乎已不再是以前的熊家了……書房外，大管家深深吸氣平復心緒，恭謹道：「老爺子，老奴已確認過，門外正是莫語。」
停頓了許久，熊老爺子才緩緩開口，「他來做什麼？」聲音嘶啞如夜鴉泣血。
大管家強抑著恐懼，如實回答，「他說，來我熊家門外只是為了告訴我們他來過。現在，他已經走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書房中，熊老爺子身體微微顫抖，生滿老人斑的雙手緊握著椅背。他眼中儘是痛苦，臉上皺紋層疊，整個人在短短時間便似蒼老了無數。
兩行濁淚自他眼角流下！
熊戰、熊豐此前出城截殺莫語，如今他正大光明到熊家門外，告訴他們他來過，所需要的表達的意思已極為清楚。既然莫語安然無事，那麼熊戰、熊豐兩人下場可想而知！
「戰兒！豐兒！」壓抑的痛苦低吼自喉嚨深處發出，在書房中響起，如暮年老獸的咆哮！
咔嚓！
上好紅衫木打制的座椅，實心扶手竟被他生生捏碎！
熊霸天強忍喪子之痛與不顧一切出手殺死莫語的念頭，大口喘息努力讓被殺意充斥的頭腦恢復清醒。莫語能夠在熊戰、熊豐聯手下將他們殺死，所擁有的力量已遠超出熊家的預料，即便他是四階體修，可年老力衰力量早已不復巔峰，未必就能是他的對手。若他也死了，熊家一夜間便會分崩離析，被多年中結下的死敵徹底瓜分！
只要他不死，熊家就還能支撐，雖不可避免的要陷入較長時間的虛弱期，卻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但殺孫滅子之仇不共戴天，總有一日，他要讓莫語血債血償！
「莫語！莫語！老夫對天起誓，除非熊家之人死滅殆盡，否則誓不與你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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