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機與你
「兒子領命！」熊戰激動低吼，「三弟，就勞煩你跟大哥走一遭，我一定要親手捏碎這雜種全身的骨頭，再一刀一刀將他活剮了！」
熊豐陰冷開口，「大哥放心，小弟定會讓你如願。」作為熊家僅有的二階築基境靈修，他地位甚至不在家主熊戰之下，兩人聯手再加上熊家衛，熊家可謂傾力出手，勢必要置莫語兄弟於死地，震懾整個四季城！
片刻后，熊家正門大開，熊通、熊豐策馬而出，帶五十熊家衛殺機騰騰直奔城南醫館。路上行人絕跡，兩側店門緊閉，躲在店內的老闆客人只敢透過門縫偷看。
熊家嫡孫被人打死的事情已經傳開，沒人願意這時候去招惹他們。只是看這陣勢，動手打死熊通的人，怕也活不了太久了！
大陸上沒有世俗皇權，有的只是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宗門、家族，根據實力強弱，掌握著不同等階的權利。四季宗，便是大陸東北角落一個小型宗門，統轄四季城及其周邊五百里地域。而四季宗的宗門，便在城外蠻山支脈某座山峰上。此刻四季宗山門中，一身體高大結實像是蠻熊的壯漢臉色陰沉快步走到山谷院落外，恭謹開口，「老師，董離求見。」他聲音低沉厚重，只是簡單開口，便自然生出一股壓迫之感。
稍作停頓，院內傳來底氣十足之聲，「董臨一事為師已知曉，你想去便去吧。但記住你的身份，行事要有分寸，不方便做的就交給熊家去做，以免引來麻煩。」
「是，老師。」董離行禮轉身大步離去，眼眸中卻有寒光閃動，「敢廢我董離的弟弟，不管因何緣由，你都要死！」
此人一路大步下山，卻有著與強壯身體毫不相符的敏捷，腳步蹬在山石上，猛地用力便彈射出至數米開外，速度快如奔馬！常人需大半日才能走過的山路，他只用了短短不到半個時辰便已下山。
在前方視線的盡頭，四季城已遙遙在望。
城北門，幾名年輕男子等候多時，見他到來急忙上前見禮，「見過董師兄。」
董離面無表情，「他人在哪裡？」
「城南大街醫館！」
醫館中，莫語眼眸緩緩張開，一三十餘歲壯漢正快步邁入門中，他眉頭緊皺在一起，目光與莫語接觸，急聲道：「莫語，這次你惹了天大的麻煩，被打死的學堂教頭乃熊家嫡孫，廢掉手臂的是四季宗弟子董離的親弟，無論任何一方你都招惹不起。四方城門都已有人把守，你走不掉了！」
莫語皺了皺眉，他看向來人，「明知道是大麻煩，別人躲還來不及，你為何還要趕過來自找麻煩，至少熊家的名聲你應該知道。」
壯漢苦笑一聲，「若不是當初你救過我父女的性命，孫子才願意這時候過來，你活夠了想死，我可還想多活幾十年！」
「李濤，既然你還記得當年欠我的人情，就幫我一個忙，想辦法帶走莫良，算是償還我的人情，以後你我兩不相欠。」莫語目光直視他雙眼沉聲開口。
李濤臉色頓時一變，神色陰晴不定半晌才頹然點頭，惡狠狠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一直不讓我償還人情，肯定是等著讓我用命去還才覺得夠本！好！老子豁出去了，這事我幫你，誰讓老子欠了你一條命，大不了就當是還給你了，以後只要我不死，就有你兄弟一口飯吃！」
「謝謝。」
「別說這些沒用的，如果這次你不死，找機會請我去最好的窯子逛一圈，隨隨便點上七八個姑娘就行了。」
「一定！」莫語點頭，他臉色極為認真。
這時診治的青袍老頭擦凈手走了出來，累的微微氣喘臉色發白，有氣無力道：「開膛止住了內臟出血，斷碎的骨頭也已經複位，命是保住了，但以後怕是只能老老實實當一個普通人，不能再修體術了。」
莫語眼眸一黯，在這個世界，不能修鍊體術，便等同於半個廢人，不過能夠保住性命，已經是很大的幸運。他拱手道：「多謝大夫，還請抓幾服湯藥。只是莫某今日只帶了三顆寶晶，剩餘診費若我能活過今日，必當加倍奉還。」
青袍老頭聞言眼皮一翻，看到他滿身的血跡才突然想到，這位絕不是能隨意招惹的主，大不了事後他去向四季宗事務司申訴拿錢，也絕不能現在惹惱了他，當下收了三顆寶晶，不情不願的點點頭。
「多謝大夫。」莫語對李濤點點頭，道：「拜託了。」
李濤「嗯」了一聲，大步走到青袍老頭面前，他身體魁梧，這老頭不過到他胸口，身體乾瘦怕是還沒他的胳膊粗，頓時嚇得臉色蒼白，尖叫道：「我都答應他賒欠診費了，你還想怎麼樣？大不了診費老夫不要了！」
「呸！誰會虧欠你這點診費，快去抓藥，老子要馬上帶裡面那小子從地道中離開。別說沒有，不然老子直接擰斷你的脖子！」李濤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看著倒是頗為駭人。
青袍老頭被他一嚇頓時兩股顫顫，哪裡還敢再做耽擱，一個勁的點頭答應。
片刻后，李濤小心背起尚在昏迷的莫良，在青袍老頭的帶領下向醫館後院行去。莫語目送他們進入柴房內隱藏的密道，不久后青袍老頭瑟瑟顫抖著爬了上來，將密道口小心蓋上，關好房門這才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暗道行醫這些年，從未見過這般凶神惡煞的傢伙，可算是把他給送走了。只是他頭上頂著一片蛛網，粘著三兩根雜草，此刻舉動看來就顯得頗為滑稽。
「你究竟犯了什麼事？看你這滿身血，莫不是殺人了吧？」莫語雖然全身帶血，但臉上已經擦拭乾凈，看著頗為平靜無害，老頭顯然安心了許多。
莫語直接點頭，「不小心打死了人。」
老頭頓時連連搖頭，「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容易衝動，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喊打喊殺的，現在出事後悔了吧？這種事，老夫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你留在這裡，讓人帶走你弟，恐怕殺的人來頭不小吧？」
「熊家嫡孫。」
老頭點點頭，「熊家啊，那你可要倒霉了……誰，熊家！」他猛地一聲凄厲尖叫，顫悠悠伸手指點著，「你……你……你這是要害死老夫啊！熊家肯定已經知道你們進了我這裡，到時找不齊人豈非要牽連到老夫！我辛辛苦苦救下你弟弟，不付診費也就罷了，居然還要連累我性命，老夫跟你拼了！」
看著兇悍撲過來的老頭，莫語單手按住他的肩膀，就讓他全身酸軟不能再動半點，「我若是你，現在就把自己打昏過去，只當什麼事都不知道，只要事後不多說話，或許就能保住性命。」言罷，他鬆手轉身大步向醫館前面行去。
老頭看著他背影消失在拐角，擠眉弄眼了一會，突然咬了咬牙，舉拳朝著自己頭上砸了一記，頓時兩眼翻白，「噗通」倒了下去。
莫語落座醫館前堂，正如醫館老頭所言，他之所以不走，就是想要保住莫良。他是殺人傷人者，只要他在，熊家和董離或許就能放過莫良，若兩人都逃走，必定引來大肆追捕，到時他們必死無疑。
所以莫語選擇留下，他死，留給莫良生的機會。
抬首看向醫館外，算著時間，他們也應該到了。
孤崖高聳，下方白雲朵朵隨風而動，便似千軍萬馬賓士，別有一番浩蕩氣勢。崖坪邊緣打下了一排木樁，風吹日晒不知多少年頭，木質乾枯龜裂卻依舊堅硬逾鐵，沒有半點腐朽跡象。一面色白凈，神態從容中年男子憑欄而立，對面就是四季城，他目光便落在城上，眸子中熒光流轉。
腳步聲從石階傳來，一略顯肥胖身影登上崖坪，他面龐寬厚，嘴角自然微微彎起，天生一副笑面膛，讓人看著不覺心生幾分親近。
中年男子轉過身來，笑道：「師弟，你來了。」他眼中熒光飛快消散，但剩餘的一抹，卻並未瞞過笑面膛的眼睛，他臉上頓時像是綻開了一朵菊花，「破妄無距，恭喜掌門師兄功法大成！」
柳邊城微微一笑，「本就修了許多年，水到渠成之事罷了，倒也沒有太多歡喜。只是今日初成，來此處一觀四季城，卻目睹了一件趣事。」
「哦，不知掌門師兄看到了什麼？」
「師弟可還記得，師尊當年帶領我們四人來到四季城時，曾在城中建了一條碎石路，用的是重元黑石。」
笑面膛頓時露出幾分苦笑，「哪裡忘的了，師尊他老人家動動嘴，咱們當徒弟的可就要跑斷腿了。當年除了三師妹因閉關沒有出力，咱們可都是做的苦力活，挖石、搬運、鋪路，那段時間我可是瘦了整整二十斤。」
「那師弟可知道，師尊為何修建此路？」
「師尊宅心仁厚，是想給四季城中的體修一番機緣，只是師尊嚴令此事不許張揚，這些年來竟無一人從中獲益，卻是白白浪費了師尊他老人家的心意。」笑面膛說道這裡，臉色突然一變，「掌門師兄這樣問，莫不是已經有人發現了黑石路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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