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便是此人
咻……咻……刺耳破空聲中，數道身影自周邊天際呼嘯而來！
最快抵達者乃是一道劍芒，收斂后露出一名清瘦中年男子，面龐冷酷眼眸銳利，他身上無劍，周身蕩漾著絲絲劍意！此刻眉頭微微一挑，降下身影卻未多言。
緊隨其後一名白凈青衫男子腳踏虛空而來，眉頭輕皺自然便有一股威懾氣勢，正是宗主柳邊城。
第三個到達者卻是一高挑女修，身姿不弱尋常男子，一系碧綠長裙越發襯托的腿長腰細體態嬌柔，背後竟有一雙銀色羽翼，拍打之間動作快若閃電，羽翼收斂直接自空中落地，卻輕若羽毛沒有發出半點聲息。
最後一個，則是曾與柳邊城交談的笑面膛，亦是四季宗內宗第二長老，主掌宗門財政。
再往外還有幾道身影，大都是距離較近的外宗長老，看著院中情形便遲疑著沒有過來。
二長老抹了一把額頭汗珠，微喘著道：「出了何事，賀長老竟動了偌大的怒氣？」
賀益山目光在四人身上一掃，寒聲道：「董離死了。」
柳邊城等臉色瞬間一變，即便是修鍊劍道，向來性子冰冷的四長老，眼中也出現了一絲明顯的情緒波動。
賀益山餘光觀察著幾人臉色，確定他們表露震驚並無作偽，心中微鬆了口氣，看來這件事應該不是他們所為。那究竟是誰出手，竟能殺死戰師境的董離？至於莫語，他念頭一掃便直接略過，此子修為雖不弱，但比起董離來卻有極大的差距。
三長老水之瓏秀眉輕皺，「董離已是四階戰師修為，山林之中有誰能夠殺他？賀長老可能確定此事，莫不是誤會。」
「宗主與三位長老應識得此物，這塊本命牌便是董離所有。牌已碎，董離自是死了。」賀益山攤手露出斷碎玉牌，轉首道：「敢問宗主，是否能開啟宗門感應大陣？」
柳邊城皺眉，思慮數息方才緩緩點頭，「董離乃我四季宗弟子，修為不弱天資上等，自然不應死的不明不白，此番便破例開啟宗門感應大陣，便看是否有所發現。」
「多謝宗主！」
柳邊城抬手虛空而走，勾畫之時指尖泛出淡淡靈光，畫成一封令信揚手打出。
「本宗已命守陣護法開啟感應大陣，不出片刻便會有結果，你我便在此稍待。」
不管彼此暗中怎樣，董離都是四季宗年輕一輩中拔尖弟子之一，甚至與內宗四長老座下真傳弟子相比也不遜色。他被殺死，若尋不到兇手，四季宗聲譽必然受損。
諸人沉默，空間瀰漫著可怕壓力！
下一刻，一股奇異波動自宗門中爆發，以驚人速度快速擴散，沒入群山之間，將大片山林籠罩在內。如春雨絲絲，悄然無聲劃過每一個角落，未曾遺漏半寸。無數蠻獸紛紛警覺，嗚咽一聲，轉身向山林更深處逃去。
四季宗專用以監測山林間強大力量之陣已然開啟，籠罩範圍內，無論強大蠻獸還是修士強者，都無法遁形。
但這波動來快去的也快，片刻后便收斂消散。
遠方一道身影呼嘯而來，落地后恭謹行禮，「回稟宗主與諸位長老，大陣覆蓋範圍內未曾察覺到異常。」
柳邊城點頭，微微抬手，來人又行了一禮轉身退去。
「看來此事只能暫且擱置了，先遣人尋回董離屍身再說。但請賀長老放心，宗門就此事勢必會追查下去，一旦發現兇手必定全力追殺！」
賀益山憤恨難平，此刻卻也只能微微點頭。
柳邊城與三大內宗長老又停了少許，略加安慰后便各自離去。看著幾人身影遠去，賀益山冷冷一哼，此事或許不是他們所為，但對董離之死怕是也無太多憤怒，畢竟雙方表面尚算和睦，暗中卻早已對峙而立。
他微微低首，寒聲道：「董離你放心，為師一定出手為你報仇！既然不是高階獸族與修士強者出手，那麼殺死你的人極有可能混在考核修士之中！若當真如此，為師定會將他揪出，挫骨揚灰以慰藉你地下亡魂！」
面龐溫和青年在山林中邁步疾行，若細細看去，就能發現他腳步與地面尚隔了寸許，始終未曾真的落地，他步伐不快，速度卻快到了極點，行雲流水般呼嘯向前，兩側蒼木向後飛快倒退。
片刻后，前方地面突然斷裂，一道山澗阻路在前。此人身影卻無任何停頓，一步邁出，身體便如樹葉般飄然落下。
小湖邊，一四季宗弟子臉色發白猶有驚懼，見他到來眼中緊張頓時一松，恭謹行禮，「參加大師兄。」
這溫和青年，正是柳邊城唯一親傳弟子，公認下任宗主繼承人荀昭。
他微微點頭，直接道：「人在何處？」
「師兄隨我來。」柏青快步引路在前，一邊低聲開口，「我感應到此處有影石碎裂，並未察覺到同門氣息便直奔此處而來，不想竟看到了董離師兄的屍首。那兇手也昏死過去，同樣就在此處。」
荀昭微微皺眉，「事情尚未明了，豈能妄下定論！」
柏青心頭微凜，想到賀長老與宗主之間的微妙關係，急忙道：「是師弟口誤，除卻董離師兄的屍身外，還有一名修士昏死在不遠處。」
荀昭知他會錯了意思，眉頭皺的更緊卻沒有多說，只是腳下更快了一些。
進入石縫，轉過石角，他雖已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微微一怔，終於明白柏青為何如此慌張。董離死相凄慘，像是在烈火焚燒中受盡折磨，最終才被人以利器殺死……不對，是劍氣。荀昭雖不修劍道，但靈魂感應卻極為敏銳，這點自然瞞不過他。但真正對董離造成致命傷害的卻是那焚燒的烈焰，更像是火系靈修出手。
莫非兇手有兩人，一者火系靈修，一者是劍修？
至於石壁上那聚火靈木自然沒能逃出他的視線，心中暗道莫非此間慘劇是為了搶奪天？
他目光落在莫語身上，所感應到的只有虛弱，根本沒有任何靈魂波動與劍意氣息，下意識便將他從兇手可能中排除出去。不過他既在此處，想來應該知曉事情真相，或許從他口中可以尋到兇手！
「將董離師弟屍身與此人帶回宗門，後續事宜，便由宗主與幾名長老處置。」
「是，師兄。」
荀昭伸手一招，董離屍身便自動懸起，轉身呼嘯而走。
柏青抱起莫語急忙跟隨在後。
莫語陷入昏死，意識渾噩只覺得輕飄飄似要被一陣風颳走，只是下意識的堅持著。但隨著時間流逝，這份堅持正在變得越來越弱，就在他瀕臨崩潰邊緣時，一股暖流突然融入體內，讓他意識多了一絲穩定。
隨著融入暖流越來越多，渾噩的意識漸漸穩定，他也徹底昏睡過去。
靈魂空間，沉寂的岩漿湖再度恢復了活力，翻湧之間，釋放出炙熱的氣息，使得逐漸冰冷的空間再度升溫。
直到這時，懸挂空中的「核」才緩緩收斂了散發出的炙熱氣息。它形體沒有任何變化，但燃燒的烈焰卻黯淡了許多，顯然為保住莫語性命，損耗了它極多的力量。
不過眼下死劫度過，四季宗中，卻還有更大的兇險在等著他！
宗主駐地，主峰天都殿！
柳邊城已收到荀晗傳信，通知了內宗三長老與外宗數名實權長老前來，賀益山自在其中。董離被殺，不論如何都算是四季宗近年來少有的大事，如此亦是表明對此事的重視。
二長老花龐、三長老水之瓏、四長老雪厲然落座下首左側，對面是外宗五大長老，主持外宗弟子考核林城赫然在列，居第一位。
賀益山身為主宗下派長老，地位尊崇位置僅次宗主之下，此刻微微閉目，臉上卻是平靜。
諸人沉默無言，殿內氣氛一片僵硬。
但很快，這份僵硬便被弟子通稟打破。
「稟宗主與各位長老，荀昭、柏青兩位師兄殿外求見！」
賀益山眼眸「唰」的張開，冷芒閃耀，若利劍欲洞穿人心。
以林城為首，下方五外宗長老腰背微微挺直，周身洋溢著強大氣息！
花龐低首飲了一口清茶，將茶盞「啪」聲放在桌上，在寂靜大殿中足以清晰傳入所有人耳中。雪厲然面龐冰冷沒有半點神色變化，周身卻有絲絲劍意流轉，使得面前杯中茶水微起波瀾。水之瓏卻沒有太多顧忌，眸子在賀益山等人身上一掃，口中一道淡淡冷哼。
柳邊城好像沒有察覺到下方的微妙氣氛，淡淡道：「讓他們進來。」
很快兩道身影快步入殿，正是荀昭、柏青二人，身後四名內宗弟子分別以擔架抬著董離屍身與昏迷中的莫語。
「參見宗主，各位長老。」
兩人恭謹行禮。
但此刻不待兩人多言，賀益山「呼」的起身，目光死死落在董離身上，面龐一陣扭曲。隨之他已死去，但此刻看到愛徒凄慘死狀，還是讓他心中一陣怒火熊熊！
五名外宗長老，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柳邊城眉頭微皺，道：「起來回話，你傳信所言並不清楚，如今便將所知盡數道來。」
「是，宗主。」荀昭起身，當下將所見事宜完整道來，沒有半點遮掩修飾，「事情便是這樣，弟子已檢查過董離師弟的屍身，應是先被烈火灼燒受到重創，隨後被劍氣破喉致死。至於另外一人，應是參加考核修士，便昏迷在董離師弟屍身不遠，待他醒來，想必能為尋找兇手提供線索。」
賀益山突然開口，「不必找了，殺死我徒董離者，便是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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