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上有座廟（下）

玄悲掀開了藤箱，把幾件破舊的僧袍丟到一旁，一雙大手惡狠狠的抓起藤箱最下面的破書。

「嗯，這個……實在是太破了，還得佛爺我親手改動一下！」這書泛黃也就算了，畢竟當成什麼傳說中的高深秘籍更有說服力。可是那些跳脫的書頁可就不好辦了，只要不是傻的難以想象，應該都可以看出。

不過玄悲佛法也許還算不上精通，但是造假卻有幾分本事。一把小小的剪子就是他所有的工具，而十五分鐘就是他全部的工作時間。

用腳把剪下來的邊邊角角踢到床下，玄悲得意的把鐵布衫秘籍捧在了手裡。現在，經過了重新裝訂的秘籍看起來已經嚴謹的很，絕對沒有一絲缺頁的樣子。而且書頁下角上的任何可以表明頁數的數字，也被玄悲毫不留情的剪了下來。

「看起來，哦，就真的像傳說中的秘籍了！要是再把它埋在什麼懸崖下的山洞裡，嘿嘿，估計能矇騙不少人呢！」玄悲心裡嘀咕著。想來他也曾經是一個武俠小說的愛好者，對於傳說中的聖地——懸崖下的山洞，可是印象深刻呢。

在夕陽斜下之際，風光悠然醒來，咂了咂嘴，對這次睡眠表示滿意的伸了個懶腰。但是一抬頭，卻看見身旁跌坐著一個光頭。在夕陽餘暉的照射下，這個光頭看起來頗為莊嚴寶像。

如果換成別人，看到如此景象，就算心中沒有敬畏，也會收斂幾分，可是咱們的風光卻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人，哪怕是佛祖站在了他面前，他恐怕也不會安分守己，只見他一面撫摸上那個光頭，一面說道：「干，你在腦袋上抹油了吧？怎麼這麼晃眼？」

這個光頭就是玄悲，為了擺出這個看起來很有幾分酷似得道高僧的姿勢，他可是努力的在心裡默背了不知道多少的佛經，可風光撫摸在他頭上的那隻大手，輕易的就把這份氣氛破壞了。

不過佛經讀的多，還是有好處的。靈機一動玄悲假裝無視頭上的大手，高聲唱了聲佛號，從寬大的袖子中抽出那本鐵布衫的秘籍丟給風光，隨後扭頭便走。

在佛經中，但凡涉及到歷代高僧的記載，無一不是對他們的高深莫測，說的那些誰也不明白的機鋒禪語大加推崇。說白了就是在鼓吹那種神神叨叨的行為。而靈機一動的玄悲，就是借鑒了這種行為，啥也不說，扔下個破書就跑，果真讓風光摸不著頭腦。

「什麼玩意？黃色小說？」風光一腦袋霧水的撿起秘籍。隨著秘籍的翻開，風光的兩隻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說實話，風光的文化水平實在是低的很，上學的時候不是逃課去打架泡妞了，就是躲在什麼地方睡覺，對於文字的理解，頂多停留在對『大海啊，你他媽全都是水！』這樣的水平，所以這本秘籍他幾乎就完全看不懂。

可越是這種看不懂的玩意，就越讓人認為是真正高深的東西。而且玄悲這種一反常態的故作高深，也確實起到了相當的作用，所以風光也沒心思去琢磨玄悲為什麼給他這麼一本東西，或者在他的心裡就根本是在認為這個和尚的腦袋有病，折騰了他一陣以後，他就拿出了好東西，完全的受虐愛好者。於是，風光借著最後的陽光，開始研究起秘籍中的文字來。

完全沉迷於秘籍中的風光，不僅沒有在意自己剛醒來后眼角的眼屎，也不在意開始咕咕叫的肚子，更沒注意到窗外鬼鬼祟祟偷看的玄悲，就那麼鑽研了下去。

「如何？」慈心和尚看著玄悲臉上的喜色，滿懷憧憬的問道。同時，他的兩隻躲在深深的眼袋下的眼睛也機警或者叫做鬼祟的掃視了一下周圍。

如他所願，玄悲笑的見牙不見眼，小聲答道：「那廝已經沉迷進去了，怕是沒功夫在搞事了！」嘿嘿的笑聲中，他同樣小聲的掃視了一下周圍，確定風光肯定不在周圍后，開始得意的笑的起來。

「阿彌陀佛！」幾個和尚同時唱了一聲佛號，掩飾著眉眼中的高興與得意，踱著方步回去了自己的禪房。在他們的眼裡，窗外散發著金色陽光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夕陽，而是帶著無限希望與美好的朝陽，就像他們的未來一樣。

那本鐵布衫的秘籍流傳的時間絕對夠長，上面的文字古樸晦澀，而且嚴重缺頁更是讓它難以讀懂。對於從小好武，又頗有毅力的風光來說，絕對是一種嚴重消磨時光的東西。所以，自這個看起來很是普通的傍晚開始，整天鬧的雞飛狗跳的風光不見了，剩下的只是一個皺著眉頭苦苦思索的風光。

至於秘籍中的繁體文字，對風光反倒不是什麼問題，畢竟這個廟裡的和尚加起來讀過的佛經甚至比風光認識的字還要多，請教一下也就不存在困難了。真正麻煩的就是風光的毅力。

在一本名叫《神鵰英雄傳》的小說中，一位偉大的壞蛋，有著不比風光小的毅力。同樣的，這位偉大的壞蛋也得到了一本秘籍，而且也是這樣跳頁、缺字、甚至顛倒的。最後，這位名叫歐陽鋒的偉大壞蛋練的神智不清，成了神經病中的典範。

而咱們的風光，情況只比歐陽鋒好上一點，畢竟鐵布衫只是外家功夫，沒那麼高深。不過沒有了變成神經病人的後顧之憂，風光也不沒撈到什麼好處。缺少了不少功法的鐵布衫，在修練的過程中，雖然沒有普通硬氣功那般的折磨**的手段，但是面目全非的修鍊手段，還是讓風光在每次修鍊的時候，全身上下，甚至每一根頭髮絲，每一根寒毛，都感受到了那種持續的深度疼痛。

這種疼痛可不僅僅是停留在皮毛上，他全身上下的幾百塊肌肉，全都體驗著彷彿痙攣一樣的撕裂痛苦，而他二百多塊的骨頭，也同樣體驗著如同骨裂一般的疼痛。

換成一般人，早就把秘籍一丟，轉過身去暴揍玄悲了。但是風光不同，從性格上說，他是一個固執的人，但要是從精神角度上看，他絕對是一個偏執狂，一個徹頭徹尾的偏執狂。這種足以讓正常人發瘋的痛苦，他居然硬是咬著牙忍了下來。

所謂有付出就會有回報，種瓜便會得瓜。這種殘缺的秘籍，非人的痛苦，居然讓風光練出了一種絕對可以堪稱走火入魔級別的鐵布衫。

半年的時間，頭碎青磚已經不算什麼，就是大殿的柱子，那根足有常人腰粗的大木頭，也不過在風光的頭槌前多撐了一下而已。

一年的時間，一直懷有報復風光思想的玄悲已經悲哀的發現，他所謂的借練功報復的手段，已經失敗的不能再失敗了。這時的風光，當真是刀砍一條白線，槍扎一個白點。那把用來砍柴的精鋼斧頭，也因為風光而卷了刃，只能當鎚子了。

三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