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章　舉目皆敵，無盡恥辱

帝主鄉，天臨城。

廢墟般的謝府邊緣，一間還沒倒塌的柴房中。

「阿峰，姐不行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好自己，等大哥和三弟帶著小妹回來。」

一名枯瘦如柴的清秀女子，躺在草堆上面，對著謝峰說道。

「二姐！你不要死，你要活著，要親眼看著我為爹娘報仇！」

謝峰半蹲在女子身旁，捉著她的手大吼。

「是姐沒用，沒能除掉葉玄，他現已是玄天帝主，至高無上，仇不報了。能再見你一面，姐死也瞑目。」

枯瘦女子臉龐上，透著慰籍，然而眸中深處，卻是深深的不甘。

片刻之後，女子沉沉的睡了過去，氣息微弱。

「二姐！」

謝峰看著女子臉龐，忍不住眼眶發紅，十指緊緊摳住粗礪的地磚。

指縫裂開，滲著血水。

「十八年了。」

謝峰目光空洞，喃喃自語。

十八年前，謝峰的靈魂穿越到這個世界，成為天臨城謝家族長謝敬第四子。

謝峰的大哥謝戰，為武聖宗真傳。

二姐謝妍，姿容絕世，嫁予天臨城主為續弦，極得寵愛。

三哥謝猛，則為羅天門內宗弟子。

謝峰雖不及兩位兄長，但也是武道種子，進入宗門指日可待。

只可惜，五妹謝薇，乃寒魄之體。

十三歲時，謝峰在歷練中，為了得到一枚能幫五妹謝薇緩解寒症的炎靈草，將天臨城一名少年打傷。

這少年名叫葉玄，寒門出身，在同齡中乃是廢物，常常遭人嘲諷羞辱，從來不敢反抗。

然而誰知此事過後不久，葉玄強勢崛起，實力突飛猛進。

三月之後，葉玄挑戰謝峰獲勝，當場廢了謝峰的氣海。

謝妍得知此事，動用城主府的力量，想為謝峰報仇，卻被天臨城主亡妻之女，城主府大小姐羅玉桐阻攔。

原來，葉玄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竟擄獲了這位城主愛女的芳心。

此後，葉玄一飛衝天，進入羅天門，不但在一年內擊敗謝猛，廢其手臂，還被羅天門主收為親傳弟子。

一年後，葉玄重回天臨城，殺謝峰之父，滅謝家一族。

謝妍被城主羅天石休妻，打入水牢。

此後葉玄在短短几年內，成為絕世強者，登上玄天王朝帝主之位，從此至高無上。

葉玄滅了謝家，並未殺死謝峰，就是要他以廢人的身份留在天臨城，受盡欺凌和羞辱。

天臨城上下，自是明白帝主葉玄的心意，幾乎人人要對謝峰踩上一腳。

幾年來，謝峰舉目皆敵，每天都活在無盡屈辱中，心若死灰！

但謝峰卻不敢死，因為被關在城主府水牢的二姐，需要他不斷採藥換錢賄賂牢頭，才能飽腹。

一天前，謝妍被診為病入膏肓，必死無疑，才被送了回來。

「沒想到我謝峰來到異世，沒能崛起，登臨九天，卻反而成了天命之子的踏腳石，被踩到了谷底，真是瘋刺！」

幫二姐蓋上一張破棉被，謝峰面露憤色。

「二姐，我不會讓你死的，就是用命換，我也要救你！」

看了至親的二姐一眼，謝峰走出柴房，喃喃念道。

這十幾年來，他早就融入了謝家，親情血濃於水，無可改變。

靈草堂。

「周掌柜，能否先賒我幾幅葯，我姐……」

「不要臉的爛胚，沒錢還想要葯，滾！」

「給我狠狠的打。」

幾名壯碩的夥計，把謝峰推出靈草堂，拳腳狠狠的往他身上招呼，毫不留情。

靈草堂以前是謝家產業，掌柜和夥計，也是謝家的人。

謝家滅亡之後，便歸了城主府所有。

幾年來謝峰采來的藥材，在天臨城中，只有靈草堂敢收，而且價格是市價三成。

因為其它人不敢收謝峰的葯。

謝峰臉上滿是血，從靈草堂前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葯，一定要想辦法買葯，不然二姐會死！」

謝峰麻木的走著，心中念叨，身上的傷痛，他不在乎。

趙府。

「喲呵，這不是謝家四少？」

「什麼風把您老人家吹到趙府來了。」

趙府門口的守衛看到謝峰，冷笑不已。

趙家，天臨城大族，趙家主之女趙若雪和謝峰曾是青梅竹馬，訂有婚約。

但謝家滅亡后，謝峰就未再見過趙若雪一面。

而且，謝峰知道，葉玄崛起后，趙若雪在父親的慫恿之下，曾接近過葉玄，只是沒有成功。

「謝峰，求見若雪小姐。」

謝峰喉嚨乾澀，沙啞著聲音說道。

「若雪小姐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滾！」

一名以前對謝峰十分恭敬的守衛厲喝說道。

「求你們幫我通報一聲，告訴若雪小姐，我二姐病入膏肓，再不救治必死無疑。謝峰絕對不會忘了幾位的大恩。」

謝峰埋著頭，說道。

幾年前他和趙若雪在一起時，謝妍對趙若雪，極為喜愛，經常送她禮物，修鍊所需丹藥等等。

或許，趙若雪看在這些情份，能借一點錢。

「哈哈哈！求？這是求人的態度嗎？跪下來，老子就幫你通報！」

叫謝峰滾的守衛，大笑說道。

雖然這麼說，他也不覺得曾經高高在上的謝家四少，會對自己下跪。

但能在謝峰面前耍威風，還是讓他有種意氣風發的感覺。

謝峰如果敢還嘴，再痛打一頓，就更爽了。

「怎麼樣，跪不跪，不跪可就沒辦法救你姐姐了，曾經的城主夫人，天臨城第一美人落得如此下場，還不是被你害的。」

「所以說莫欺少年窮，想不到吧，曾經被你欺壓的葉玄，成了至高無上的葉帝主！」

「謝家覆滅，你就是罪魁禍首，」

「廢人，還不快跪下，跪下還有希望救你那位美人姐姐。」

其它幾名守衛，也跟著嘲諷，極盡羞辱。

噌！

突然間，

謝峰跪下了。

膝蓋，重重的砸在趙府前的石板上。

雙手藏在大腳兩側，指甲嵌入肉里。

只要能救二姐，不讓二姐死，再多的羞辱，也要忍受，也能忍受！

「啊，跪了！」

「哈哈哈哈，謝四少竟然跪我們！」

「快看，快來看這廢人！」

趙府一幫守衛，狂笑。

嘎吱！

大門打開，一名身材高挑，雙腿修長，肌膚如雪的絕色女子走了出來。

她俯視著謝峰，眸中透著高傲和淡漠。

出來的人，是趙若雪。

「起來，不要跪在我們謝家門前，讓人噁心！」

趙若雪厭惡的說道。

「若雪，求你，救救二姐，她……」

「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叫我的名子？謝妍那賤婢，也配讓我救她？」

趙若雪手中拿著一張燙金的封頁，狠狠撕碎，揚在謝峰臉上。

一角碎紙掉落在謝峰眼前，上面是婚書二字。

謝峰張了張嘴，還沒說話。

陡然，一塊赤紅色的鵝卵石，砸在他的左眼角上。

鵝卵石掉落在謝峰面前，上面刻著兩個小字：峰、雪！

謝峰十二歲，一次和趙若雪到溪邊遊玩，撿到這塊顏色特殊的石頭，於是送給了她。

她在上面刻了兩人的名，說是兩人的定情之物。

血從謝峰的眼角流下，趙若雪這一砸，把他的眼珠砸破了。

幾年來兩人的第一次見面，趙若雪就撕了婚書，毀去謝峰的一隻眼睛！

「廢人！滾！」

趙若雪臉上毫無憐憫之色，轉身走入趙府，大門砰的關上。

謝峰跪在哪裡！

他一動不動，把頭埋在地上，似乎要長跪不起！

「哈哈，小姐把婚書撕了，還想下跪挽回。」

「痴心妄想吧，誰會嫁給得罪葉帝主的人？」

「小姐叫你滾啊！」

……

謝峰覺得，耳邊傳來的嘲諷聲越來越小。

他的左眼一片血紅，卻看到了一柄劍！

一柄赤紅色的劍，竟然他的左眼中！

就是這把劍，無比之重，才讓他無法站起，連頭都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