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去的路上，尚裕宇牽著她緩緩前行。
「下星期一，我去面試。」
之前他沒談過他的工作，祈善也沒問。
他告訴自己破產的事她一直記得，擔心提及會讓他難受，沒想要他又主動說起工作的事。
「不是什麼大公司……」尚裕宇說得有點艱難，「工資也不算高……職位……」
祈善拉著他停下來。
尚裕宇有些不敢看她。
「阿宇，」祈善輕輕喚他:「慢慢來……」
她無法幫他些什麼，在他難受的時候能給予的，或許只有一個懷抱。
「我想給你最好的…我想活得有模有樣站在你面前，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想風風光光的讓你做我的新娘……阿祈……」
尚裕宇擁緊了她，話裡帶著內疚與不安。
有你就夠了。祈善想告訴他這句話，但說不如做，她會讓他知道的。
「那你會嫌棄我嗎？我可能給不了你什麼……」別說是最好的東西，祁善知道連一般的東西都不一定買得起。
「怎麼會？！」尚裕宇瞪眼看著他的女孩！
「我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顆心，「只要有衣有食我就滿足，所以我擁有的都是最基本的，我給不了你什麼……在我這裡，不必要多好，能跟你在一起，我已經很幸福了。」
「可……」
「謝謝你。」祈善明白他的心意，「如果你覺得想要，可以努力……」
「我會的！為了我們的未來，拼盡全力！」
「嗯，要注意身體。」
「阿祈真好！」
一一一
不知道出於內疚還是僥倖，祈善終於跟著尚裕宇去了他家。
小區的房屋有些年頭了，但他的家裝修得……每一樣都有價值。
祈善只掃了一眼便沒再看，規規矩矩的坐在沙發上，這樣算得上豪華的家，以她目前的能力，大概努力一輩子也買不起的。
「爸，媽，這是小祈。」
尚裕宇介紹的時候，兩位長輩都只是點點頭，祈善主動問好：「叔叔阿姨你們好。」
「好。」倒是他父親應了她一個字。
她知道自己在被打量。
還好尚裕宇一直坐在她身邊沒有離開。
「你想喝點什麼？」尚裕宇似乎很開心，甚至略帶激動。
「都好。」她不挑。
「你坐會，我去拿。」尚裕宇給她一個鎮定的眼神，然後離開。
「小妹你是哪裡人？」尚父被旁邊的尚母推了推，換了下姿勢問她。
祈善如實回答。
「家裡還有些什麼人？」
祈善的笑容有些滯住：尚裕宇沒有跟他們說起過嗎？
雖然早已接受了事實，可是此刻卻覺得有些難堪的感覺：「沒有了。」
祈善沒有抬頭看對面，可是那一陣的沉默告訴她，他們應該是皺著眉頭的吧？
「喝橙汁吧。」尚裕宇很快就回來，算是解了她的圍。
祈善暗暗鬆了口氣，等他坐下的時候，下意識的抓了抓他的衣角，她以為自己有足夠的勇氣面對，可是真正進入這個家的時候，才知道以為充分的能量已消耗殆盡。
或許是意識到她的動作，在她父母不易察覺的角度，尚裕宇用力握了她的手，大概是給予她鼓勵。
祈善回握了一下，然後悄悄掙脫，她可以的！
接下來的話大多是尚裕宇說的，聊一些他們自己的事情。尚裕宇也顧及她的感受，時不時說一些話讓她參與，雖然她大多時候都是點點頭，或笑一笑，但尚裕宇仍是很開心的樣子。
將近十一點，祈善往廚房看了看，沒有人在忙，她想主動提出來去幫忙，又感覺有些不適合。
喝得水有些多，她去了下洗手間。
可能是在陌生的地方，她總是小心翼翼，怕帶給別人麻煩，連走路都盡量放輕腳步。
「宇啊，你已經不小了。」尚母的聲音不大不小，讓剛出洗手間的她下意識放慢了腳步。
「知道呀，所以帶人回來了。」他的聲音是愉悅的，祈善不自覺唇邊也掛起了笑容。
「那個？」尚母似乎是皺著眉頭，然後問：「你來真的？」
「什麼來真的？」尚裕宇疑惑地問。
「你別告訴媽，你想娶她？！」
「當……」
尚裕宇可能被扯住了，她聽見他噎了一下，然後聲音變小了很多，她不好認真的靠近去聽，便走了出來，但是出來的時候，沒有再掩飾自己的腳步聲。
又坐了一會，祈善起身告辭。
「不是說……」在這吃飯的嗎？尚裕宇眼裡都是詢問。
祈善微微一笑，她看得懂，她在就不做飯，尚母並沒有留她的打算。
「我還有點事，先回去了。」
「你有什麼事……」尚裕宇一時口快，因為他們來之前明明已經約好了。
祈善斂斂眉：「剛接到詩詩信息，她說找我有事。」
詩詩對不起，借你過下橋。
「急嗎？不急的話……」吃完再走，他已經跟父母說好了，突然走會給父母不好的印象……
「她沒空就算了。」尚母在一旁開口。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臨時有事……」祈善用的是抱歉的口吻。
尚母撇開頭，沒理會她。
「不好意思。」祈善再次跟他抱歉。
尚裕宇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祈善轉身，到門口的時候又禮貌的說：「叔叔阿姨再見。」
沒有人回應。
大概是尚裕宇覺得尷尬，親自送她出來。
「不好意思，詩詩叫得急。」她撒謊，還強迫自己撒得那麼認真。
「我打電話……」尚裕宇抿緊了唇，本想再挽回，可莫名又上來一股氣：是不是見家長這麼大的事，都比不上她的朋友？
祈善沒有再解釋，如果他真的當場揭穿，她會把原因說出來。
他沒有再說下去。
祈善知道他不會再追究，微微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尚裕宇看著她轉身，不發一言。
祈善扯扯嘴角，垂眸，離開。
後來她想，那個轉身，像是一堵牆，把他們默默的隔開，以至越來越厚，越來越高，如果沒有打破，他們也許終生都再也找不到彼此了。
路，自己一個人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