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吃了翅膀會梳頭

2013年，一月，柚子十歲。冬天好冷。

柚子裹上了厚厚的大棉襖，圍著圍巾，穿著好幾條褲子，整個人顯得特別的臃腫。

自從上次牛奶中毒后，周老師再也不准他們班喝牛奶了。一想到牛奶中毒，柚子甚至有些羨慕那些去醫院的同學。

他們說，醫院的周老師特別的溫柔，還有好多不認識的叔叔，給他們每個人都發了比自己還高的一大包零食。

至於那些喊著撥打630的家長，也不了了之了。

柚子感覺，背後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真羨慕那些有零食吃的同學，柚子多希望自己也中中毒。

冬天的白晝來得特別的晚，柚子早上七點出門的時候，天的沒有亮。凜冽的寒風在柚子稚嫩的臉蛋上毫不留情地刮過，仿若刀割。

早上，柚子吵著外婆，六點就起床了。她和由欣約好了今天早上黑暗探險。

柚子匆匆忙忙吃完了早飯，準備出門。

「滿啊，現在還早吧？」外婆一臉的疑惑。外面天黑得可怕，往常柚子出門，天都沒有這般黑。

「到了外婆，快到七點了。」柚子指著分針，剛好指到七。

「噢今天怎麼天還沒太亮。」外婆雖然疑惑，還是給柚子背上了小書包，然後給柚子紮好了頭髮。

柚子興高采烈地跑到了外公的屋子，找到了外公的手電筒，一臉的神聖。

這可是外公的寶貝，平時外公都不讓自己碰，生怕自己給摔壞了。

剛出門，柚子望著黑黑的四周，特別的興奮。

黑暗中的上學路，就仿若尋寶之旅，一切充滿了神秘與未知。

她打開了手電筒，一束光，劃破了黑暗。柚子新奇地把手電筒照來照去，在黑夜中被強光照射的柏樹熠熠發光，被鍍上了一層神秘的光暈，是白天看不到的景象。

柚子用左手把外婆扎的馬尾往下拉了拉。外婆扎的馬尾老高老高了，還特別緊。外婆說，這樣看起來精神些。

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學會扎頭髮，早日脫離外婆的「苦海」。

在小路口，柚子等到了由欣。

「木由子，咱們把手電筒關了！」由欣興奮地關了自己的手電筒。

「好呀。」柚子也關了燈，四周瞬間變得黑暗了，只有高高懸挂的月亮，撒著一層朦朧淡弱的微光。

沒有光的旅程，是未知的。

柚子和由欣走在村路上，充滿了好奇，一路上嘻嘻哈哈，惹得各家各戶的大黃狗大黑狗們不停吠叫。

走了一陣，前面開始有光了，他們走出了窄窄的村路，來到了瀝青馬路。

在黑夜中的汽車往往開得更快，他們打著耀眼的車燈，唰唰地飛奔而過。

「啊好刺眼！」柚子忍不住捂住了眼睛。所有從身旁疾馳而過的汽車都開著燈，有的是黃燈，有的是白燈，剛從黑暗中走來，無論是哪一種燈，對柚子來說都是強光。

「木由子咱們來玩個遊戲！特別好玩！我姐姐教我的！」由欣突然說道。

「什麼遊戲啊？」柚子皺著眉眯著眼。

「跳燈！」

「跳燈？什麼是跳燈？」

「就是車子打著的燈從我們腳下過去的時候我們跳一下！這樣子腳也會很暖和了。」

聽起來很好玩！柚子點了點頭。

一輛小轎車駛過，他的車燈在地上長長的一束，柚子和由欣一起跳了起來，背上的小書包也一同跳躍。

每當一個車駛過，柚子和由欣就跳一下，漸漸的，適應了強光，腳丫子暖和了，額頭也出現了一層薄汗，兩個小丫頭笑著跳著，從黑夜跳到了白晝。

原來上學的旅途可以變得這麼有趣，寒冷的冬天裡也可以變得暖和。

……

外公今天殺了一隻老母雞。因為這隻老母雞爆了——它不下蛋了。

這隻失去了利用價值的老母雞，被外公架上了刀。

柚子躲在門后，不敢看，但是聽見了老母雞「哼哼哼」地呻吟，外公一臉的冷漠，那斗碗接著老母雞的血。

外公的心好狠。

桌子上，外婆燉的老母雞湯，頓時沒有那麼香了。柚子腦袋裡都是老母雞「哼哼哼」地呻吟，還有一滴一滴落下的鮮血，在斗碗里砸出一個小小的凹陷。

「滿，吃點雞肉吧，長身體的時候。」外婆給滿夾了一塊雞肉，但是滿卻顯得很惶恐。

「我不吃！」滿把雞肉夾回外婆碗里，筷子在米飯了戳來戳去，想戳掉上面粘上的雞肉氣息。

明明今天早上她還和老母雞玩了的，可是現在它就四分五裂地躺在碗里了。

「滿你怎麼這麼挑食啊。」外婆一籌莫展，惆悵地責備著滿。

外婆的滿瘦極了，需要補補身子啊。

「滿，吃個翅膀吧，吃了翅膀會梳頭。」外婆又給滿夾了個雞翅膀。

吃了翅膀會梳頭嗎？這麼神奇的嗎？柚子有些糾結地看著碗里，散發著香味的雞翅膀。

啊要是會梳頭早上頭皮就不會被外婆扯痛了。

柚子嘟著嘴，戳著雞翅膀，把肉都戳爛了，最後還是在外婆的注視下，咬了口翅膀。

好像味道還不錯欸？糯糯的，滑滑的。

老母雞呀，原來你的翅膀有魔力啊，看在我餵了你好幾次的份上，你可得教會我梳頭呀。

外婆真是的，這麼大的秘密現在才給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