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3- 17 離開

「我什麼我，我心狠手辣？」初顏對初辰，本就是火氣十足，遭到冷初辰指責，當然不肯退讓。雖然，冷初辰指責的話一丟丟都沒說出來。

這不妨礙初顏懟冷初辰。

「我就是偷聽到了木小沐要害你，可是我憑什麼告訴你啊？告訴你，你會信我嗎？你信我，你會防著木小沐嗎，你捨得關起來她嗎？你不防著她，不關著她，她照樣能傷害你！再說了，我告訴你，你不告訴木小沐嗎？那我呢，我再被你們關起來，吃狗食，折磨我？」

說著，初顏不自覺落了眼淚。

初辰有些震驚。

吃狗食……她在說，她之前被關在沐王府的事嗎？

意識到自己在哭，初顏狠狠擦掉眼淚：「我告訴你，我這次跟你回來，就是知道木小沐命不久矣，我來看你們笑話的！」

木小沐命不久矣，初辰尤為在意。

那是他尋了十二年的人，他在意也是在意，不在意也是在意。這是習慣，是執念，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為何，命不久矣？」

「木小沐她，死不死對你很重要麼？」

「很重要，她不能死！」初辰急切道。

不管二十歲娶木小沐是不是謊言，他都堅持了這麼久，他要完成這一承諾，要親眼看看，母妃是不是會醒。

不能放棄。

「如果她……」如果木小沐不是你要找的人呢？

看初辰關心木小沐，初顏覺得……恨鐵不成鋼。木小沐刀子都捅到冷初辰心口了，他還這麼喜歡她？

莫非，並不是因為那是他要找的人，而是，冷初辰真真正正的喜歡上了木小沐？

所以，即使那不是他要找的人，也沒關係？

不對不對，沒有什麼規定，說冷初辰必須要喜歡他要找的人，也沒有什麼規定，說冷初辰不可以喜歡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所以，木小沐是不是借著他要找的那個人，接近冷初辰，似乎並不重要。反正，冷初辰喜歡上了木小沐。

初顏將自己繞暈了，便決定，先不告訴冷初辰，其實木小沐不是他要找的人。她可憐他，她知道就行了，說出來，就顯得殘忍了。咳，其實初顏自己有點懵。

她並不知道，其實施蒙也不是她要找的人。初辰知道了，瞞著她的。

而今，她知道了木小沐也不是初辰要找的人。她知道了，也選擇瞞著冷初辰。

「如果什麼？」初辰急切，又想要去抓初顏的肩膀，卻生生忍住了。只是臉色很不好看，教人明顯看出他的焦急。

「剛說了，不可以告訴你的。」初顏饒過這話題，暗自擰眉。

「初顏，人命關天。」他說著，言辭懇切，「你明知會有人命喪，卻不說，你對得起自己大夫的身份嗎？你如何對我，我不在乎，我這條命，也是你救了回來，我仍然欠你的。可你若是，若是讓沐兒死了，你肩上就背負了一條人命，值得么？」

他這麼說，似是在為初顏考慮。

但初顏知道不是。

「你真的喜歡木小沐？」她問，「喜歡到不顧自己的生死？」

木小沐都殺了他啊，若非初顏這機緣巧合，又是醫術高超，冷初辰早就失血而死了。

但冷初辰還是願意救木小沐。

這就是傳說中的真愛嗎？

初辰臉色有些黑，什麼叫喜歡到不顧自己的生死？

可，在中了匕首之後，初辰選擇沉默，眼睜睜看著木小沐離開，而不聲張，也不去想辦法自救和追捕木小沐，這難道不是對她的縱容和包庇嗎？若不是因為喜歡，他為何怎麼做？

別說他沒力氣求救，他自己都不會信。

落入初顏眼裡，這就是他喜歡木小沐，喜歡到甘願為她放棄生命吧？

不是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木小沐。

死亡的那一刻，他覺得順其自然也好，可以將欠木小沐的還上。他尋木小沐，將她扯入他的生命里，他覺得對不住她。所以，木小沐想要什麼，他都答應，哪怕是他的命。

但初顏出現的時候，他才明白，其實他並沒有欠木小沐什麼。他尋她，她接近他，是兩廂情願的。不管是為了沐王妃的身份，還是為了什麼，木小沐從來就沒有抵觸過成為冷初辰所尋之人的身份。

從前，他覺得木小沐那麼喜歡他，而他卻做不到同樣喜歡木小沐，也會覺得是對木小沐有所虧欠。可現在看來，木小沐有那麼喜歡他嗎？

沒有。

就算木小沐喜歡他，他不喜歡木小沐，這也只能叫有緣無分，算不得虧欠。

所以，他不欠她。

也不喜歡她。

就算是尋了那麼多年，也無法改變他不喜歡的事實。

「我方才所說是真心話，我不願意你手上沾血。」初辰道，認真而嚴肅。

初顏一時間難辨真假。

「你若不信，可以先不告訴我。不過，沐，你能救她嗎？」

初顏下意識搖頭，出口卻道：「很難，這要看木小沐有沒有決心。不過現在看來，是一點兒都沒。」

當日木家家主壽宴上，木小沐被劫持，被黑衣人下了蠱毒。那蠱毒，餓一個月就可以殺死，而後蠱毒分解的殘留物在人體內，可以幫人調理飲食，助人保持身形優美。即是吃多也不胖。

但木小沐沒做到，單看木小沐如今的體型就知道了啊。

而後面，要想殺死那蠱蟲，要挨餓的時間可就不短了，要視木小沐體內蠱毒的大小而定。即要看木小沐這幾個月，吃了多少東西。吃得越多，要餓得越狠，才能殺死那蠱蟲。

據初顏不完全估計，起碼要有一兩年了。

一個月尚且堅持不到，何況是一年了。

初顏覺得，木小沐不會控制得住。

而，控住不住的話，再這麼吃下去，不是把自己脹死，就是被蠱蟲吃死。這時間，多說也就一兩年。

「決心。」初辰重複著，似有些明白初顏所說，大概是指的什麼了。

當初木小沐中了蠱毒，按照初顏的診斷，加之明仁堂大夫開的藥方，是說要木小沐餓上一個月，只吃那藥方可。

開始時，初辰的確見木小沐喝葯，愁眉苦臉的。且，僅僅兩日功夫，臉色就不好看起來。

而後來，木小沐的臉色漸漸恢復，再沒那麼虛弱。初辰還覺得，是吃藥的作用，是蠱毒已經死掉了的緣故。他怎麼就沒想想，不吃東西，怎麼可能是那樣一副紅光滿面的樣子？

再見如今的初顏，是真的餓了一個月，餓到吃了就吐，形削骨瘦。

木小沐，當時真的是餓了一個月么？

初辰覺得愧對初顏。

可若是就真的放任木小沐不管，他……自認為做不到。不僅是因為那是他尋了十幾年的人，還因為這蠱毒，到底是因為初顏而中。

事到如今，他可以相信初顏當時沒本事勾結黑衣人，劫持木小沐。因為初顏當時若是有那本事，直接就可以找了流寧，將她帶出沐王府都不叫事，何必要多此一舉，去劫持木小沐？

可，不能就說與初顏沒關係了。畢竟，初顏在場，一切的證據都指向初顏。

即使是被冤枉，那麼是誰在幕後指使，又為何要陷害初顏？

事情的真相如何，還有待查明。

「你有沒有想過，當時為何會被設計？你若放任她去死，你將蒙冤一輩子。」

這話，正正敲中了初顏的心。

「你相信我了？」初顏有些驚喜。

初辰看她，她清澈的目光里盈滿的都是喜悅，他的心跟著一震。

「我願意信你。」

「就沖你這句話，我們去試試救木小沐！」

初顏滿心歡喜，豪氣衝天。

今兒是個好日子，能躲過一頓葯，一頓粥。還見了冷初辰遭受報應，被心愛之人一刀子插進心口，差點兒就死了。再就是知道木小沐早晚會死，除非餓上個一年兩年的。而不論是死，還是餓，初顏都算大仇得報。

另外，除了報仇，還有機會洗刷冤屈，證明曾經真不是她劫持木小沐，還她清白。

今兒是個好日子。

初辰看初顏雀躍，也覺得開心。

雖然，初顏的清白或是不清白，證明之後，也沒幾個人會知道。因為這事兒就沒公之於眾啊。木小沐，黑衣人，冷初辰，初顏，僅僅這幾個人而已。

若初顏是冤枉，木小沐是無辜，那麼，被蒙在鼓裡的也就是冷初辰和木小沐而已。而若木小沐也不無辜，那就只有冷初辰是個傻子，被人耍得團團轉罷了。

不管是如何，冷初辰都是個傻子。

這口氣，冷初辰也咽不下。

「那我們回睦州。」

一聽回睦州，初顏蔫兒了。

睦州，有她不愉快的回憶，她不想去或是說，害怕回去。

可初顏不想被冷初辰看出來，於是道：「我，我找師兄帶你回去吧？」

「不可以。」初辰想都沒想便拒絕了。

「為什麼？」

因為我想和你一起啊。

初辰輕咳一聲，目光飄向別處。

「我這麼落魄，不想讓人知道。」

冷初辰被心愛之人捅了一刀，那人是他尋了十幾年的人，還是他的王妃，這說出去，是有夠丟人的。

初顏表示理解。

可是，她還是不想回睦州。

「我不想，回睦州。」

「為何？」

初顏不肯說。冷初辰都不怕回睦州去見那捅他刀子的木小沐，她卻害怕回睦州，就因為害怕那段記憶？顯得她也太弱了，她才不要說。

初顏不語，神色有些糾結。

初辰目光飄回，落到初顏臉上。

「你要丟下我嗎？」

說得好不可憐，還伴隨著一陣咳嗽。

初顏白了冷初辰一眼，心道你就裝吧！就是她離了師門五年，真走到窮途末路，還能想想辦法，去找找師兄求助呢，而冷初辰積蓄了這麼多年，能沒點走投無路時候的辦法？

可冷初辰這會兒，還真就挺可憐的。

初顏自認為不該可憐冷初辰，可是……她若不回睦州，也沒法親眼見木小沐遭報應的。

「好吧，不過說好了，我可不要再與木小沐在一個屋檐下。」

那麼心狠手辣一人，連朝夕相對的人都能下刀子，初顏真覺得當時挨餓算輕的，沒被木小沐整死就是幸運。

「那是自然。」不僅是初顏，就連他，也不會想再與木小沐，同一個屋檐下。

說了這麼會兒話，不知不覺已到中午。

初顏的肚子叫了，臉色瞬間漲紅。

初辰憐惜，起身道：「我去為你煎藥。」

「哎，別別！」初顏起身，一陣眩暈，只好扶著床欄不動，「你傷口還沒癒合，不能亂動。」

「我無大礙，我送你回去收拾東西，吃了葯，先離開這。」

初顏點頭：「此地不宜久留，萬一被發現你沒死，肯定繼續殺你。」

初辰不接話，只走到門邊。又記起門是鎖著的，便看向窗戶。自然，也記起初顏是跳窗進來的。

「來。」他喚初顏。

初顏走到初辰身邊：「我去搬個凳子，能踩上去就可以出去了。」

初顏還沒來得及轉身，便被初辰攬在了懷裡，一個躍身，初顏與初辰已經在房間外。

「都說了不要亂動了！」初顏責怪初辰，去看他的心口處，見沒有血跡在滲，這才鬆了一口氣。

對於她對他的關心，他感覺開心。

二人這一身血跡，也多虧了府里空無一人，否則定是要鬧得沸沸揚揚。

不過，到了書院進花園時候，初顏拉住了初辰。

她院子處還有個看護門院的護衛呢！這要是被發現了，難保不外傳。

「怎麼？」

「我門口的那護衛還在呢，是不是，是不是木小沐派來監視我，你的？」

很難說是不是，畢竟整個王府下人都不見了，卻留了個木小沐的護衛，說是木小沐疏忽，沒人會信。

但，這的確是木小沐的丫鬟疏忽所致。那丫鬟殺人是做過幾次了，但不能說不怕，不能說不緊張。這不，漏網之魚就是被她這疏忽放走的。

但冷初辰與初顏不得不小心了。

「跟我來。」初辰拉了初顏的手，往另一側走去。

不多時，就到了庫房內。

初辰道：「我們尋兩件小廝衣衫，悄悄出去。你的葯，可知道藥房里能買到嗎？」

初顏點頭：「能。」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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