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6 開解

木小沐離開了。初辰望著木小沐離開的地方，發獃。

晚飯，初辰沒吃。

急得廚房管事團團轉，念叨著你們就知道吃，爺都還沒吃呢。

在吃剩飯剩菜的初顏，心裡就很是不屑了，口裡便嘟囔著誰讓他不吃的。

這一聲嘟囔，很不幸就被耳朵尖的管事聽見了：「大膽，你竟然敢讓王爺餓著？」

「我……」初顏想說她沒那麼大權利，但見管事的一臉兇相，也便沒說。說了像是抬杠一樣。

管事沒打算饒了她。

「哼，小小丫鬟竟敢以下犯上，來人，給我拖出去打！」

初顏真就是服了這些人，那沐王爺不吃飯關她什麼事了？

初顏將未咬完的餃子囫圇吞了，放下筷子後退一步，伸手阻攔道：「慢慢慢，慢著！我可是木小姐的丫鬟，你能打我？」

她問著，也不是很確定會不會挨揍。畢竟她雖然是木小沐的丫鬟，但是她身在王府啊。

初顏狐假虎威，倒是唬住了管事。

雖然初顏不確定自己這一招好不好使，但是身為沐王府廚房的管事，只要木小姐來了那吃食就按照木小姐喜歡的來，管事還能不知道木小姐的重要性么？

木小姐都如此重要了，她的丫鬟，他怎麼敢隨意處置。

掀過這事兒，管事的仍舊頭疼。

「我說你們就知道吃，你們吃好了，爺怎麼辦呢？你們都給我想辦法，讓爺吃東西！」

見著一頓揍躲過去了，初顏輕輕吐出了一口濁氣，繼續拿起筷子吃。

不過，並非所有的下人都有初顏那麼大膽子，除了幾個幹活兒的確累著了的還沒停筷，別的基本都不吃了。

但見初顏吃著，管事的也不繼續責難，所以那幾個人吃著就吃著吧。就是不吃，也沒法讓王爺吃啊。

有人出主意道：「昨日里爺不是點了慕仙樓的栗子糕么？我看了一眼，木小姐並沒吃完哪。再留怕是也不新鮮了，不如……」

栗子糕！

初顏都差點忘了啊，她心心念念的栗子糕啊。

初顏自告奮勇要去送。

惹得管事一陣懷疑：「你不是，你不是方才還不想管王爺吃不吃嗎？」

初顏輕咳一聲：「我是木小姐的丫鬟，木小姐吃剩下的」

話至此，周圍一片倒吸氣聲。

吃剩下的幾個字，初顏想撤回，卻也不能，只能生生受了管事的瞪眼。

不過，管事的知道爺現在心情不好，他也不敢怎麼去觸霉頭，這小丫鬟要去，那就讓她去。

是木小姐的丫鬟，想必就是生氣，也不至於怎麼了她。

於是管事同意了。

初顏笑眯眯點頭，總算是可以繼續搞事業了啊。

咳，找尋好吃的，一向是她的目標。

小心翼翼接過了玉盤子，看見上面擺著的五塊心狀栗子糕，還能聞著香味兒，初顏真覺得這栗子糕的確名不虛傳。

「出了廚房，就往前一直走，王爺就在書房呢。你別進去，門口喊一下。你可小心些了啊！」管事的見初顏兩眼放光，直勾勾盯著栗子糕，真怕她一口將栗子糕給吞了。

不過初顏可沒這膽子。

初顏雙手捧著栗子糕，轉了身。

心狀的，栗子糕，甜中帶苦……是不是就是眼前這份點心呢？

這點心，她心心念念了好多年，終於是找到了。

這盤栗子糕不知是勾起了初顏的什麼傷心事，她眸子漸漸濕潤了。

這會兒，她往初辰那邊走，初辰也出了書房往外走。

他發獃，不吃，讀書，完了也要休息的。於是出了書房，打算回寢室。

路過花園，便見小心翼翼端著一玉盤子的初顏，在走路。

心不在焉的，直直朝前走。若非他注意到了，怕是初顏就要撞上了。

「你怎麼了？」他問，是瞥見了她雙眸帶淚。

初顏抬頭，與初辰對視。

一時無語。

良久，初顏擦了擦眼淚，心裡驀地劃過一絲溫暖。

在外許久了，甚少有人這麼關心她。

大概是看在栗子糕的份上，他有這份耐心與她站了這麼久吧。

初顏於是舉起栗子糕遞到初辰跟前：「喏，聽說你沒吃晚飯。」

許是見著了初顏哭，以及親眼見著她端了這盤子許久，初辰便接過了。

不遠處有個花台，初辰走了過去，坐下。

初顏抹了抹臉，跟了過去。

「你還未說為何哭了呢，他們強迫你來給我送？」初辰沒吃，眸子盯著栗子糕，問道。

「沒。」初顏急忙否認，「是我，我在找人，沒找到。」

「什麼人？」聽聞找人，初辰頗有些感觸，畢竟他就一直在找人。

「不知道。」初顏搖搖頭，「他喜歡吃栗子糕。」

大概是喜歡的吧，不然當時怎麼就隨身帶著呢？

「栗子糕好吃么？」初辰問著，眼睛掃過那盤糕點。

「你不喜歡吃么？你不是」初顏驚訝道，先前的一些傷感一掃而空，她指著栗子糕，又將手慢慢放下，「你……」

沒有繼續問出口，她的心裡也似是被什麼撞了一下。

她忽然想到，當年帶著栗子糕的少年，也許並非是因為喜歡栗子糕才帶，而僅僅是因為能吃。

他也許沒有別的吃的可以選了。

沐王爺，這不就是將栗子糕送給了旁人么，他自己都沒吃。

且，這麼多年過去了，就算當時喜歡，又能持續喜歡多久呢？

再者，喜歡栗子糕的人不少，就如就如街上賣摺扇的那人……

不知怎麼的，她有些不確信了自己要找人的那一點點依據。

可笑，就憑一份栗子糕，她竟然想著能找到人。

似是，一下子沒了希望。

初辰發現，發現自己不喜歡吃栗子糕，她似乎很是失望。

於是初辰初辰便伸手拿了一塊栗子糕。

「沐兒很喜歡吃。」

他說著，將糕點放入口中。

那是自然喜歡吃的，聽說價格昂貴。又是難得的栗子口味，更難得是甜中帶苦，想想做法就不簡單。

提到木小沐，初顏也沒心思懷舊了，討厭還來不及。

「我能吃么？」她小心問道。

「微苦，不甜。」初辰道，「你嘗嘗。」

初顏迫不及待，接過來初辰遞過來的一塊，小心放入了口中。

入口，融化。

味道一樣么？

她記不起來了。

她記得什麼……

心形的栗子糕，甜的，微苦……是這樣么，這是她自己的記憶嗎，還是別人告訴她的？

她不記得當年那少年給她的點心，是什麼味道了。

淚水再次模糊雙眼。

這麼多年了，她一直找啊一直找，今時今日才發現，那不是找一個人的依據，所以她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那人。

不懂初顏為何哭的越發厲害了，初辰不吃了，低聲道：「不好吃么，難吃到哭？」

初辰也覺得沒那麼好吃，他本就不愛吃甜食。只是這栗子糕，沐兒喜歡的話，可能是有可取之處。

看著初辰並沒有很喜歡栗子糕，卻一口口吃得認真，初顏心裡豁然亮了。

初顏破涕為笑：「好吃。」

她想，她尋不到，也無妨。這麼多年了，不都也挺好的么。

初辰見初顏又哭又笑，這次是真的沒心情吃了。

他發現，自己搞不懂眼前的女子。

還是沐兒好，不需要他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