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夢

那是一片森林，幽深的讓人畏懼，我不記得她叫什麼名字了，但人們都叫她魔女之森。

———

我仰面躺在搖搖椅上，捏著鼻樑骨，疲憊感依然襲來。

倒不是別的什麼原因，只是有一種不知如何是好的無措感，我竟然因為這種破事開啟了不該開啟的東西。

魔法，伍斯特的魔法。

目送著他上樓，這會應該已經熟睡了，只能希望那魔葯可以好好抑制住他的魔能迴路。

懊惱。本不該讓他使用魔法的。

煩躁的情緒一下子漫上心頭，我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我明明不想讓他接觸魔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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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很茂密，太陽幾乎無法照射進來，但這片森林依然欣欣向榮的生長，而且一直緩慢的擴張，但具體蔓延了多少，我也不太清楚。

———

魔界人，天生比人類多了一條魔能迴路，在一些外力作用下，魔能迴路和魔力迴路可以互相轉化，就比如那一小片魔隕，足以引導魔能迴路按照魔力迴路的方向運作，不過說到底，只是為了減輕在魔能稀少環境下的魔能迴路的不適，和掩蓋魔能迴路的存在。

因此魔界人大部分都會使用魔法，並且對魔法適性很高。或許這也是人類仇視魔界人的原因之一吧。人類擁有能運作的魔力迴路還是比較稀少的。

我隨便理了一下魔界人和人類的關係，輕輕的嘆了口氣。

攤開右手，我感受著魔力在身體中遊盪，稍稍一凝集，便能感覺到海量的魔力湧向手心。

總感覺又增加了。

是的，我的魔力一直在緩慢增加，雖然不太明顯，但確實是有在增加。

「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既然打開了他的新世界的大門，那也就只能走到底了。

———

在一棟豪宅中醒來，我不知道這是哪裡，但我知道這就在那片幽深的森林之中。

———

走進地下室的儲物間，我皺著眉頭的看著亂糟糟的這個房間。

箱子，書籍，紙張，甚至瓶瓶罐罐，丟棄的到處都是。

「得打掃一下了。」

我自言自語，綁起發巾，開始整理起來。

雖然來這裡的目的只是為了拿取點其他的抑制魔葯的配方，但奈何這裡亂成這樣，還不如希望在打掃過程中它自己掉出來呢。

.......

第一盞油燈燒盡了，但進度還是九牛一毛。

「早知道當初好好存放了..」

我掠過粘在額頭的頭髮，在不通風的地下室下，已經滿頭大汗了。

那是....

我直起身舒展一下懶腰的時候，看見了一個羊皮信封躺在架子上，本是布滿灰塵的它難以發覺，但是點起第二盞油燈時它微弱的反光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輕輕拍了拍信封上的灰塵，露出了它原有的樣子。

那是一個金獅和金雕糾纏在一起的標誌，我記得這個，好像是什麼魔法學院來著。

當年他們想請我做學院老師，我覺得無聊就拒絕了。

現在也是。

有點掃興，還以為找到了什麼重要信件來著，想都沒想就把它扔進箱子中。

......？

魔法學院？

———

只有我一個人住在這個豪宅，偌大的洋房十分寂靜。

———

「彌瑟留國立魔法學院永遠為您敞開大門」

校長艾因斯署。

我將微微發黃的信紙放回信封，他們似乎真的是對我勢在必得，我撐住下巴，實在是想不清楚為何他們對我的評價如此之高。

全篇大概意思就是說只要我能去任教，什麼條件都能答應，還刻意的說明這個，說不一定甚至封官授爵他們都能做到。

但是吸引我的並不在於什麼地位或是財富，而是學院的教學硬體和軟體。

這些都是我無法帶給伍斯特的好處。

讓他接受系統性的學習，對於他來說才是最優解，無論是現在，還是對於他的以後。

———

不知從何時開始，森林不再讓獵人或是孩童乃至任何人進入了，進去的人都統統消失了，彷彿人間蒸發一般，居民們也達成了共識，不會再踏入森林一步。

———

「我們即刻啟程，預計在三天內到達貴院。」

艾絲黛爾署。

結筆，我將信件封好，在封口處別上一枚印章，那是我的名字縮寫，同時也是魔法快運的加急運輸方式，它會自己前往目的地，而不需要人工運輸。

畫出一個小型的傳送魔法陣，隨著光芒閃爍，羊皮信紙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著空無一物的桌子，我捏了捏鼻樑骨，伸了一個懶腰。

好了，完成。

接下來應該閉店，然後好好的觀察一下他的情況了吧。

———

我行走在森林，拾取一切出現在視野中的藥草以及素材，直至籃子裝不下了，才返回豪宅，而我總會額外尋找一些蛇葉草，我飼養的黑貓唯獨中意這個食物，它總會在大門口迎接我回來。

———

掛上「閉店休息」的牌子，我穿上斗篷，從後門走出來，前往附近的草藥鋪購置一些材料。

在街道，在小巷，我路過一個又一個草藥鋪，最終在一個橋邊小巷的盡頭停了下來。

「請給我取一味蛇葉草，以及一味風鈴葉。」

這家名為「遺生屋」的店鋪沒有其他客人，而店鋪的主人只是一名老婦。

「原來是艾絲黛爾閣下，真是許久未見。」

伊莎貝拉在說話過程中，就已經將藥草打包完成了。

「啊，對了，再補充一味蛇膽。」

「哦？這個配方，難道你需要製作退魔藥劑？」

伊莎貝拉又已經打包好了蛇膽並放在我的眼前。

我點點頭。

「就這三味藥材你都能看出我要幹什麼，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是嗎？」伊莎貝拉笑了笑，眼睛都眯的看不見了，「我只是猜測而已，畢竟能夠需要這三味藥材的魔葯也就幾十個罷了，比其他少得多。」

「明天我要離開克林城了，就這樣，我先走了。」

我起身點頭示意準備轉身離開，眼前的老者眯起了眼睛。

「等等。」

伊莎貝拉叫住了我。

「我這裡有現成的，你要不要？」

我有些詫異，驚訝的歪了歪頭。

「現成的？除了我還有人會主動煉製這個？」

伊莎貝拉又笑了。

「不要在意這些，就問你要不要吧，昨天剛製成的。」

「....要。」

我僅僅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我絲毫不擔心眼前這位的工藝，我只是為不是自己親手進行而感到猶豫。

將兩枚魔隕碎片排在桌子上，她笑著收下了。

「這不是你的爐子嗎，這是碎掉了？」

伊莎貝拉第一次露出了吃驚的語氣。

「不要在意這些，就問你要不要吧。」

我用同樣的話回答她。

「要。」

她又將眼睛眯成一條縫。

———

這隻黑貓很慵懶，甚至是烏鴉飛到它頭頂了都不打算驅逐一下，我總是在三樓的閣樓中，透過窗戶看著這隻黑貓，有時的分心，會使魔葯煉製失敗，偶爾的小爆炸也是在所難免的。

———

夜幕，門外傳出的鈴鐺聲引起了我的注意。

叮鈴鈴—

「來了——」

我從伍斯特房間出來，快步走下樓梯。

在搖鈴聲停下來后，後門的門縫中滑進來一封臟撲撲的信件。

「魔法學院那邊這麼快就有回信了？」

不過越看越怪，如果是加急投信的話，也不可能會這麼的風塵僕僕。

我拾起這封充滿灰塵的信封，輕輕拍打激起的塵霧讓我咳嗽了一番。

上面是一枚蛇的印章，署名是伊莎貝拉。

啊...是伊莎貝拉。

是她的話，這信件如此狼狽也不奇怪了。

拆開信封，撲面而來的是一股炭味，更加確信了她可能是隨手從哪抽出來的一張紙隨便寫的，字也是一如既往的像蛇一樣扭曲，還算艱難的閱讀完了信件。

讓我意外的是，伊莎貝拉竟已經知道了我要去哪，而且也告知了我她已經跟那邊打了聲招呼，甚至連行程都規劃好了。

「如果需要幫助請第一時間告知我。」

伊莎貝拉署。

這位伊莎貝拉罕見的在幫助人。

不知為何，心情有些沉重的我在這一刻直接釋然了。

輕輕的笑出聲來，暗罵自己究竟在擔心什麼。

這樣的世界對於他來說，也不賴吧，與其生活在自己庇護之下，還不如讓他在這裡闖蕩。

真正的先知伊莎貝拉，她究竟還知道我什麼東西呢？

喵——！

外面的貓發出了尖叫，打斷了我的思路。

或許是什麼瓶瓶罐罐驚嚇到了罷。

————

喵！

黑貓發出了一聲尖叫，它擋在我面前，似乎並不想讓我離開。

我蹲了下來，小心的撫摸它，待它的情緒平復下來，我將它抱進懷裡。

轉過身，看著這一棟四層樓的豪宅洋房。

陽光照射在屋頂上，我跳上屋頂，坐在上面，將黑貓放在身旁。

這裡是這座森林唯一一個能被陽光照射的地方吧。

紅色的磚瓦反射的有些眼睛疼，我揉了揉一旁的黑貓，在一聲聲咕嚕咕嚕中，它入眠了。

是時候該離開了。

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情況下悄悄的離開了森林。

———

「呀！黛爾姐你醒啦！」

睜開眼睛，眼前的少年正盯著我，看起來已經恢復了十二分元氣的模樣。

是伍斯特，他似乎非常的高興。

啊..

突然一陣震動，讓我恢復了一些精神。

「這裡是..？」

顛簸的車身，啊，是的，現在在前往彌瑟留國立魔法學院的路上。

「我也不知道這裡是哪，但是大叔跟我講了好多好多有意思的東西，我們現在已經快到城鎮啦，歇息一天，說是明天就可以趕到目的地了。」

他激動的說著話，就像一個小孩子看見新奇的東西一樣。

不過，他也確實是小孩子。

「你醒了嗎？艾絲黛爾小姐，伊希杜爾女士說您會在車上休息，讓我不要開的太急，您的睡眠質量沒有被影響吧？」

車夫的聲音從前面傳出，他駕著車，知道乘客已經睡醒了，很顯然的他加快了速度。

伊希杜爾....她到底有多少個化名啊。

我笑了笑，狠狠地揉了揉伍斯特的頭髮。

「托您的福，我睡得很好。」

「哎呀！別動！」

伍斯特有些生氣的說道，不過他很快又歪著頭打量著我。

那眼神彷彿要洞察我一般。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沒什麼。」我放下了手，沖著他露出一個微笑。

「做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