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別以為朕不會殺你
皇上聽了我的話探究地看了我一眼，「朕的兒媳婦還真是喜歡避重就輕，現在你怎麼不為四皇子開罪了……？朕聽說兮池在大婚之後便失蹤了四日之久，這段時間，兮池是去了哪裡？」
我聽了皇上的問話嘴角抽搐了兩下，皇上的眼線就在四皇子府，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我這幾日的去向，看來他已經把我歸為了謀反一黨，我無論說什麼他都不可能相信，現在我唯一的退路便是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後生。
「回稟父皇，請父皇赦兮池死罪！」我撲倒在地上，匍匐在皇上的腳邊。
「你別以為朕不會殺你！」皇上氣惱地拂了拂衣袖，「你是妖精，你來這冷若國的目的無非是為了取得『神書』，朕絕對不可能姑息養奸，也不可能讓你們妖精一族為非作歹！來人吶——把冉兮池給朕拖下去用神刀斬了——！」
皇上邊說著邊喚來了大內侍衛，侍衛不由分說將我五花大綁，我低頭看著綁在自己身上的「捆妖繩」，嘴角高高地揚了起來。
我從侍衛的鉗制下掙出，畢恭畢敬地跪倒在地上福了一福，「謝皇上的不殺之罪——！」
「哼！」皇上佯裝惱怒地轉過頭去，他揮退了侍衛，又親自給我解開了繩索。
「兮池，你的膽色可真叫朕佩服，朕捕獲了那麼多的妖精，只有你一個能在朕的盛怒下處變不驚，絲毫沒有膽怯之色！」皇上笑盈盈地看著我，他的眼中寫滿了讚許。
我抬頭看著他，只是笑而不語，剛才皇帝並不真想殺我，他只是想要試探我。他既然知道我是水妖，就應該知道怎麼對付我，可他捆在我身上的是專門對付狐妖等獸妖一族的繩索，在我水妖身上根本就沒有半點作用！
幸好我機警敏銳，心思縝密，不過說實話——我剛才求他殺我，也著實是在試探他！
我用自己的生死安危來換取這皇帝老兒的好感，這個賭注的確有些冒險，不過卻很見成效，看他的樣子已經打消了對我的疑竇，接下來——便是我水妖冉兮池有所表現的時刻了！
我穩了穩神，抬眼看著皇上說道，「父皇……其實兒臣總覺得您急召兮池入宮，除了談論這皇子謀反之事，應該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吧……！」
皇上聽了我話神情一凜，他探究地看著我問道，「哦？難道兮池也會讀心術，竟然能看出朕心中所想……？」
「回稟皇上，兮池雖然不會讀心術，可是這後宮之中的形勢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誰想一手遮天，誰有逆反之心，連兮池都懂得，相信皇上自然也心中有數！剛剛那對付獸妖一族的捆妖繩，並不是平白無故出現在皇宮裡的吧……？」
我低眉斂目地俯下了身子，心中已經是一片瞭然。這皇宮之中只有銀狐妖徐妃是獸妖，皇上他花心思尋得這獸妖捆妖繩，看起是極想對付徐妃，只不過不知道什麼地方受了阻，他才遲遲沒有動手。
「呵呵呵，兮池果然有一顆七巧玲瓏心，竟然通過一些細枝末節知道朕心中所想。沒錯，朕的確是想除掉徐妃，徐妃野心太大，而且她的背後還有一個神秘主子，朕一直沒有查出那個人是誰，他們是朕心頭的一根刺，天天讓朕寢食難安！」
「只不過……這妖狐附在了左丞徐忠正女兒徐淺詩的身上，朕礙於徐忠正在朝廷的勢力不能拿她的女兒怎麼樣，朕現在對這銀狐妖沒有絲毫辦法，所以才找來兮池商榷，希望兮池能助朕一臂之力！」
皇上邊說著邊攥緊了拳頭，看來他對銀狐妖的恨意很濃，不過從他的口氣來看，他對徐妃的得勢也有一絲無可奈何。
果然帝王無情，看來皇帝只不過想用寵幸來瓦解銀狐妖的提防之心，再步步為營，殺她一個措手不及。別人都以為皇帝寵幸迷戀紅顏徐妃，實際上那隻不過是一個假象而已，越是得寵的人，他（她）的身後越是潛藏著巨大的危險！
只是徐妃背後的神秘主子究竟是誰？
皇上的這句話引起了我巨大的興趣，看來我一定要把徐妃背後的人揪出來才行，擒賊先擒王，對付銀狐妖徐妃，先抓住這個神秘人才是上上策。
「怎麼了，難道——兮池不想幫朕……？」皇上凌厲地看著我，他的話語之中有一絲的戾氣。
我聽了皇帝地話忙忙跪倒在地上，「兒臣承蒙父皇抬愛，兮池願意助父皇一臂之力，剔除這後宮禍妖，還冷若國一片安寧祥和……！」
「好！」皇上聽了我的話拊掌而笑，「朕最愛聽的便是此話，有了水妖冉兮池的幫忙，朕再也不愁守不住這冷若國的天下了！」
皇上看起來心情大好，只不過我心裡仍有很多疑慮和不解，皇上掃視了我一眼，他收住了笑容奇怪地問道，「兮池這是怎麼了，依然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回稟父皇，其實兮池心裡有好多的疑惑，最令兮池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什麼父皇這麼容易便看出了兮池水妖的身份？」
「哈哈……」皇上聽了我的話大笑起來，「你這個小水妖聰明是聰明，可關鍵的時候便糊塗了起來！這應該要追根溯源，從冷若國建國開始說……」
「這冷若國和妖界很有淵源，冷若國實際上連接著妖界的一塊腹地，朕打天下的時候，承蒙妖精們的幫助才得以建國。只不過他們分兩股勢力，一股幫朕，一股剿朕，他們的實力都很強，不分伯仲不分上下，在經歷了一場大戰之後兩敗俱傷，無論正邪好壞，他們紛紛被絕命妖書封印了起來，而通往妖界的入口也被藏在了那『絕命妖書』之中。
「妖書在等有緣人，所以誰打開妖書，誰便能取得統領他們的資格，誰就能回妖界稱王稱霸！朕在位20年，來取絕命妖書的妖精成千上萬，可是他們都不是有緣人，紛紛死在了妖書之下，所以朕和朕的皇子對你們妖族實在是已經見怪不怪了……」
「可是外界傳說『絕命妖書』能夠一統三界至尊四海，難道那些話都是假的……？」
「呵呵，是的。」皇上看著我點了點頭，「那些都是以訛傳訛，其實『絕命妖書』只對妖界和妖精有作用，像是對你這種妖法不強的五行小水妖來說，那可是一個很大的誘惑哦……」
「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聽了皇帝的話恍然大悟，這冷若國竟然和妖界有這麼深的羈絆。
嗚哇哇，我是混跡在人類世界中的妖精，都怪我妖法太低，還從來沒見過妖界是什麼模樣……倘若我能打開絕命妖書回到妖界，一統眾妖，那簡直就是酷斃帥呆了！
一想到這裡我就和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皇上和藹可親地看著我，他那張臉和梁朝偉很是相像，而他那雙黑色漂亮的眼睛又很像我的水妖爸爸。
我愣愣地看著他，他的影像在我眼前開始朦朧起來，我竟然止不住落下了眼淚，我想念爸爸媽媽，我想念21世紀，我想念我的抽水馬桶和比基尼，我想念暗戀我的小樹妖……可是我現在回不去了，無論如何都回不去了……！
「兮池，你怎麼哭了……？」皇上把我扶了起來，他的眼中像慈父一般的眼神越來越亮，我看著他哭的更厲害了。
「嗚嗚……皇上爹地，你的眼睛好像我的水妖爸爸啊，嗚嗚，我想回我的世界，我不想待著這裡了，嗚嗚……」
「你的世界？難道你說的世界是第一次見到朕的時候，你提到的『21世紀』？」
「嗯嗯。」我點了點頭，趁機把鼻涕淚水都擤到了皇上的龍袍上面。
「呵呵，兮池不用如此傷感……」皇上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既然你已嫁給了朕的兒子，成為了朕的兒媳婦，那麼朕就是你的父親，你剛剛叫朕什麼『皇上爹……地』，朕聽起來很溫暖，好久沒有皇子公主和朕這般親近了，倘若你不嫌棄的話，私下裡，你就用你們那個世界的稱呼叫朕好了！」
「嗚嗚……可以嗎，皇上爹地？」我又趁機把新的一波鼻涕淚水擤到了皇上的龍袍上面。
「可以可以……」皇上慈愛地看著我，「倘若兮池能夠還冷若國一個安寧，朕會讓三皇子墨煙風繼承皇位成為皇帝，而你，就是這冷若國未來的皇后，你說好不好？」
「皇后……？」我停住了哭泣，兩眼頓時放光，流出一大口口水。
哇咔咔，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看來我再也不用給墨煙風那廝當生育工具了，只要我打敗徐妃和她背後的神秘主子，那麼這冷若國的天下和冷若國的美男就是偶冉兮池的啦！
嗷嗷，我的絕命妖書，嗷嗷，我的皇后位子，我冉兮池來也！
三個時辰之後。
我和皇上爹地用完了午膳便獨自離開了月華殿，我的心依然沉醉在對皇后位子的垂涎和憧憬上面，這直接導致我在宮中見了誰都很癲狂地笑，就差插上兩個鉗子橫著走了。
凡事都不能太過激動興奮，做任何事都要淡定，不過很不幸的是，當我明白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在皇宮之中迷了路。
嗚哇哇，我是一個特別沒有方向感的水妖，這古代皇宮沒有路標沒有人行橫道沒有交警，只有看起來大差不差的宮殿和小徑，看得我那是一個眼花繚亂暈頭轉向歇斯底里，我很想揪住一個宮人問問路，但是一想到我以後即將要成為皇后，我還是擺出了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大搖大擺地在皇宮之中繞了一圈，又一圈，再一圈，再N圈……直到我差點翻了白眼斷了氣，才迫使自己停住了腳步。
「呼哧呼哧……」我站在原地喘著粗氣。
他奶奶個腿兒的，老娘馬上就是有身份的皇后了，一路上怎麼誰都不過來問問老娘，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老娘在他們眼前晃了N次，期間只有一個小哈巴狗跑過來沖我叫了一聲，其他宮人和婢女都離著我要多遠有多遠，哼哼，真是見鬼了！
「咳咳咳……」此時我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咳嗽聲，我轉頭一看，身後空空如也。
靠，難道真見鬼了？！
「咯咯，冉兮池，你在看哪裡……？」那個女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我聽出了聲音的來源，那聲音就是從我頭頂上傳來的。
我有些害怕地抬頭一看，如妃那隻鬼魅正飄蕩在我的頭頂之上，她的鬼魄形成了一團黑色的煙霧，在我的頭頂不停地流轉變幻，倘若在外人看來，樣子十分詭異和驚悚。我現在終於明白剛剛為什麼那些宮人和婢女見了我都繞道走了。
我，咳咳，呃……的確見鬼了！
「嗨」我對著鬼魅如妃微笑地打了個招呼。
不過那隻鬼一點也不領情，她沒有說話，施展陰氣粗魯地給了我一掌，我眼前的景物迅速變幻，眨眼的工夫我和如妃一同站在了冷宮之中。這裡依然是寒瑟蕭索，破敗不堪，快要坍塌的宮牆搖搖欲墜，眼看著就要馬上傾倒。
「那個那個……你們鬼魅怎麼大白天還這麼活躍？剛剛你竟然在眾人面前施展法術，你就不怕別人找來驅鬼大師把你收了？」我無奈地揉了揉額角，對於這隻鬼，我實在是不知道該用什麼寒暄方式作為開場白。
「算了吧，那些宮人和婢女看不到我的，她們充其量看到的是你無緣無故在虛空中消失……！」如妃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裡面有些許輕視。
「呃……好吧，你贏了。」我自認倒霉地低下了頭小聲咕噥道，「你這樣大張旗鼓帶我來冷宮，究竟所為何事？」
「冉兮池，你真是貴人多忘事，我記得你之前明明說過要幫我調查我的死亡之謎，為什麼直到現在你都沒有開始著手調查？」
如妃飄到了我的身前，她渾身的怨氣很重，沒想到她死了那麼久，身上還纏著幾個黑壓壓的怨靈，看得我心裡好不發麻。
「不是我不想幫你調查死亡之謎，而是我和三皇子墨煙風大婚之後便搬離了皇宮，很多線索都無法搜集，也根本找不出當年殺你之人的蛛絲馬跡！」
「什麼？！」如妃的表情有些錯愕，「難道我的死將要永遠地成為一個迷，難道就這樣讓我死的不明不白的嗎？我好恨這個冰冷的皇宮，也好恨皇宮裡的人，我死的時候，除了我的父母為我哭之外，誰都沒有流一滴眼淚，就連皇上的臉上也沒有絲毫悲傷，這讓我好難過，真的好難過……！」
如妃的話讓我心頭一凜，不知為何，我腦海中一些微小的片段和細節快速串聯了起來，一個清晰的形象漸漸浮出我的腦海，殺如妃的兇手——不會就是他吧？
不過還沒等我想明白，冷宮之外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聽見一陣腳步聲，那聲音一聲一聲敲在我的心坎上，不知為何我突然害怕了起來，我摒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被外面的人發現。
「不要動！」如妃將一團幽蘭色的火焰放在了我的胸口，我的身體頓時變成了透明的樣子消隱在空氣之中，如妃抓住了我的手帶我進了一個暗格藏在了裡面，靜靜等待著殿外的人走進來。
一件明黃色的龍袍首先映入我的眼帘，緊接著是皇上那張英朗嚴肅的臉，我看到他出現在這裡並沒有感到十分錯愕，只是心中的篤定又深了幾分。
可如妃就不一樣了，她並沒有想到出現在冷宮的人是這當朝的天子，她的神情有些激動，原本攥我的手又緊了緊。
我能感受到她對這個男人的情感，她對他有怨，有愛，有不舍，更有寸寸羈絆和深情，即使她變成了鬼魅，她依然保留著曾經作為少女最美好的憧憬，她想要和他攜手一生，想要得到他的寵愛，可是她窮盡了年華和光陰只變成了一縷冤魂，實在是令人她心灰意冷、悲從中來。
只是等待她的殘忍遠遠沒有結束，因為眼前這個曾經寵她愛她男子，便是謀害她的元兇——！
「如兒……」皇上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只聽見「撲通」一聲，皇上竟然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朕來找你了，如兒，朕現在來跟你懺悔了，你不要怪朕過了這麼久才來看你，朕的確是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你，是朕命人在你的食物之中加了『殞花散』，是朕親手殺了你——！朕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你……！」
如妃聽完此話凄然地鬆開了我的手，她的臉上寫滿了痛苦的表情，她的眼中是一片難以置信的神色，我似乎聽到了她鬼魄之心撕裂的聲音，我能感受到皇上的話帶給她的震撼和難過。
她從暗格中緩緩站起了身，她身上黑壓壓的怨靈比剛才多了數倍，密密麻麻的樣子很是駭人，她現出了鬼魅原本猙獰的樣子，凄厲的尖叫在冷宮之中不停迴響：
「啊——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麼，這是……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
皇上沒有想到如妃的鬼魅突然現身，他站起身震驚地看著眼前一團模糊的人影，原本因為悔恨變得扭曲悲傷的表情，也逐漸轉向了錯愕和驚恐。
「你你你……是朕的如妃……？」皇上凄苦地搖了搖頭，他攥緊了拳頭，看起來眼前這一幕讓他難以接受。
「皇上……好久不見！沒想到皇上一來探望臣妾，就告訴了臣妾如此驚人的秘密……！告訴我，你為什麼殺我，為什麼……？！」如妃咬住了嘴唇，她身上的怨靈痴纏著許多怨靈，那些怨靈馬上就要從她的鬼魄中掙出來。
「如兒……」皇上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兩步，他絕望地看了四周，因為是他一個人來的冷宮，並沒有帶侍衛和宮人，倘若那些怨靈想要殺死他的話，簡直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不要喚我的名字，你根本就沒有資格喚我的名字！」如妃打斷了皇上的話，她一點一點地飄向皇上，她的神色之中寫滿了冷酷和絕情。
「你要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我不明不白地死了那麼久，原來都是你做的好事！你說過要和我執手相看這冷若國的繁盛榮華，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我已經給你生下了二皇子藤兒，我從來都是安守婦道不干預朝政，我和其他妃嬪相處也算融洽和睦，可是——皇上你好絕情，竟然用殞花散來害我，你矇騙了世人，害得我積怨太深久久無法投胎轉世，告訴我，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如妃的話音剛落，皇上「撲通」一聲又一次跪倒在地上，他九五之尊的金貴軀體竟然接二連三向著鬼魅如妃下跪！
看到這一幕我的心下一凜，看來皇上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在皇宮在這個風雲驚變的地方，任這他再高瞻遠矚再運籌帷幄，但為了保全天下和子民，必要的時候他必須要犧牲一部分人，而這一部分人裡面，就有如妃。
如妃愣在了原地，她停住了步子看著皇上跪倒在她的面前，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種悲戚。
皇上匍匐在地上，他對著如妃的鬼魄緩緩地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
「如兒，對不起，是朕害苦了你，朕殺你也是情非得已，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引來了徐妃，她是銀狐妖，她的背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他們時時刻刻盯著朕的一舉一動，他們有無比強大的野心！那時候實在是千鈞一髮，倘若朕不密謀殺了你，那麼你們蘇家整個家族便是他們接下來要除掉的目標，比起一個家族的毀滅，朕還是決定要你一個人赴死……」
「其實，朕心裡也很凄然，你死後朕簡直是悲痛欲絕，幾欲崩潰，可是當著徐妃的面朕卻只能裝成若無其事……朕心中很苦很苦，朕剛下了暗殺你的指令就後悔了，你是朕最心愛的女人，可是朕卻保全不了你的生死，朕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狠絕，可朕連自盡的勇氣都沒有，就怕再在地府和你見面，就怕面對你的質問……」
皇上邊說著邊悲泣了起來，他老淚縱橫的樣子很讓人揪心，沒想到皇上爹地竟然有這麼大的苦衷，一邊是他深愛的女人，一邊是他想要守護的子民和國家，兩全衡量，他捨棄了最愛，這就像是在他心頭剜了一塊肉，這種痛會存在一生，永遠都無法消解。
自古都說帝王無情，可我覺得無情的不是帝王，而是帝王身後殘酷的處境和現實，他們總有太多的擔當和責任，為了全局甚至不惜捨棄一切！
不過帝王身畔的女人更悲慘，即使富貴榮華纏身又能怎麼樣，她們自始至終都擺脫不了命運賜給她們的凄涼……
「皇上……」
如妃臉上寫滿了震驚，她從未想過曾經一個錯誤的決定讓她直接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原本她是想用銀狐妖來奪回寵愛，可是這個舉動竟然成為她打開死亡的門，果然因果轉換世事無常，一失足便成千古恨！
如妃身上的怨靈漸漸地散去，她臉上的恨意變成一種祥和的平靜，看起來皇上的坦白讓她心中豁亮了許多，也想通了很多，她那張慘白的臉上浮起一種微微的笑，那是我在所有鬼魅的臉上，見過的最美的表情。
那笑容很溫暖，很能撼動人心……
「如兒……」皇上的一滴淚水從臉頰滑過，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絕美的女子，彷彿又回到了15年前剛見她的樣子，那時候的如妃清純天真，如同一塊稀世美玉一般需要打磨和寵愛，他第一眼便深深迷戀上了她，可是沒想到結局竟然變成了天人相隔，生死兩茫茫……！
如妃的鬼魅開始一點點地變得透明，她原本是無法投入輪迴的冤鬼，現在的她已經無冤無怨，馬上就要魂飛魄散形神俱滅，她會在這世上永遠消失，什麼也不會留下。
「如兒你怎麼了，怎麼開始變得透明虛無……？」皇上痴然地看著如妃，眼神里有太多的愛意和不舍。
「皇上，如兒只不過要去輪迴投胎了，你應該要為如兒開心高興才對……！」如妃對著皇上撒了謊，看來她很愛皇上，並不想讓他傷心。
「如兒現在終於明白了你的苦心，謝謝你一直為了保全如兒的家族所做的一切，您是一個好皇帝，更是如兒深愛著的夫君。如兒沒有福分陪您到老，更沒有福分和您共度白頭，可是如兒死得其所，假如付出生命是如兒給皇上最好的報答，那麼就要這個報答變得美好一點，如兒希望自己在皇上心中永遠都是漂亮美麗的樣子，所以，皇上請離開這裡，如兒轉世投胎之前的樣子會很嚇人，請皇上離開……！」
「可是……」
皇上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如妃已經揚起手臂施展法術，眨眼之間皇上已經被她關在了宮門之外，外面傳來了「咚咚咚」撞門的聲音。
我從暗格之中走了出來，我的身形恢復了之前的模樣，我看著漸漸要和空氣融為一體的如妃，心中的糾結如同潮水一般襲來。
她馬上就要消失不見，她的愛，她的恨，她的善良，終將成為虛空之中的一聲嘆息，我悲痛她的死亡，更同情她對皇上的痴戀。
「冉兮池……」如妃轉頭凄然地看了我一眼，「我是不是很傻？一直以來都想要查清自己的死因，可是沒想到真相竟然這麼殘忍！」
「不，不是你傻，而是造化弄人，你不要這樣自怨自艾……」我的聲音有些許哽咽，我沒有勇氣直視如妃，她馬上就要在我眼前消失，我感到痛心，更感到無可奈何。
淚水在我眼眶中打轉，我的鼻子酸酸的，我咬緊了嘴唇，生怕我的悲傷會讓她更痛苦。
「呵呵，兮池，你不要安慰我了，你也不要這樣子，現在不是離別，而是我的重生……」如妃邊說著邊飄向了窗口，「你看這皇宮多美，有多少女人希望能走進這皇宮，有多少女人希望能被皇上寵幸，可是她們從來沒有想過這裡是一個陰謀和慾望叢生的地方，女人到頭來都只是男人政治棋盤上的卒子，不過我能在最美的年華中死去，也算是死得其所，我知道皇上愛我，這就足夠了……！」
「只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小心四皇子墨煙離，他是個不能小覷的狠角色，他有魄力成為下一任的皇帝，倘若你想擺脫和我一樣的命運，就要離他遠一些……」
如妃的話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沒想到墨煙離已經成為了眾矢之的，無論是沈珞織還是如妃，她們總提醒我離著墨煙離遠一些……可是離開他談何容易，或許他對我的愛戀已經在我的心中紮下了根，每當我想起他的時候，內心溢出的竟然是些許少女的情懷。
我承認我在墨煙風和墨煙離之間搖擺不定，我不知道我愛哪一個人更多一些，也不知道他們未來究竟在我的生命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一個震撼，一個感動，一個霸道，一個柔情……
「兮池，我要說的只能是這麼多，我在這個世上已經受了太多的苦和折磨，現在就讓我離開吧，永遠地離開吧……！」鬼魅如妃的身形已經開始漸漸接近虛無，我淚眼婆娑地看著她，緊緊地攥起了拳頭。
可憐的女人，可悲的女人，為何她的一生這樣凄涼？她是這冷若國的貴妃，可是她卻死的悄無聲息不明不白，就連輪迴投胎都成為了不可能的事情，她馬上就要消失，可陪在她身邊的卻只有我這個小水妖。
「如妃，保重，我會想念你的，你是我見過的最可愛最善良的鬼魅……」我的淚水已經不受控制地滴落了下來，我再也沒有勇氣抬頭看如妃最後一絲絕美的笑容，我低著頭，不停地哽咽著，我好難過，真的好難過啊……
這時突然一陣強光閃現，如妃的鬼魅上面散發出巨大的光華，這光華彷彿想要釋放一切，我緊緊閉上了雙眼，壓下了最後一聲哽咽。
「再見了，如妃，我相信皇上爹地會思念著你的，而我，也會努力笑著活下去，我一定會扳倒徐妃替你報仇，讓她敗在我的手裡……！」
說完了這句話我便感到一陣陰冷的風從我身上刮過，這冷風彷彿要吸干我渾身全部的力量，我沒有一絲一毫地招架之力，只能在風中瑟瑟發抖不停倒退，緊接著一顆冰冷的珠子突然鑽進了我的身體裡面，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只知道我的身邊一下子變得沒有絲毫力氣，我像紙片一般倒在地上，便再也不省人事……
是夜。
「唔……」我低低的呻吟了一聲，現在我的身體里好熱，剛剛鑽進我身體里的冰冷珠子陡然間彷彿變成了一塊木炭，炙烤著我每一寸皮膚和每一節骨骼，尤其是我的心口，完全像是要撕裂了一般，我不安地挪動著身體，卻碰上了一雙冰冷的手。
「好舒服……」我把胸口湊到了那雙手上，那雙手頓時僵住了。
我的意識已經有些不清醒，我並不知道那是誰的手，出於本能，我滾燙的身子不停地向那雙手的主人靠了過去，我扯開了薄如蟬翼的輕紗，喃喃自語地說道，「好熱……真的好熱，水，我要水……水，水……」
伴隨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我的身體被橫抱了起來，那雙手的主人將我抱進了一汪池水之中，我的身體一涼，心下那種熾熱滾燙的感覺逐漸消逝，我漸漸睜開了雙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雙柔情似水的藍眸。
墨煙離目光炯炯地看著我，他的眼中是一片深情和執著，他緊緊將我的身體箍在他的懷中，我們彼此身上的衣衫都已經浸濕，肌膚隔著一層薄薄衣料，嚴絲合縫地貼在了一起，我低下了頭好一陣羞澀，原本滾燙的身子又熱了幾分。
「兮池，你醒了……？」墨煙離軟糯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嗯……」我掃視了一下周圍，這裡好像是皇宮之中的一間寢殿，我和墨煙離就浸在這寢殿里的一方浴池之中。
「四皇子殿下……這是哪裡……？」我有些茫然的開口問道，身子試圖從墨煙離的懷裡掙出，可是無論我怎麼掙，身體都在他懷裡動彈不得。
墨煙離沒有開口，他只是定定地看著我，我沒有抬頭都可以感覺到他灼灼的視線，那視線像是一條靈巧的舌，一點點地舔遍了我的全身。
我有些不習慣這樣的眼神，更不習慣這樣的曖昧，我彆扭地轉過頭去，可墨煙離卻不想放過我，他霸道地用手指將我的臉頰扳了過來，「看著我……！」他冷冷的聲音從我的耳邊響起。
我已經沒有沒有絲毫的退路，只能緩緩抬眼對上了他那雙狹長的美目，一種慾望從他的眸子中滲了出來，看得我心驚膽寒，我本能地將身子扭動了幾下，卻沒想到碰到了他。
「嘶……」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原本覆在我後背上的手又緊了幾分。
「兮池難道也是這樣勾引風哥哥的……？」墨煙離的眼神之中陡然劃過一絲落寞，他鬆開了我，頹然地向水池邊緣倒退了兩步。
「我……」我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了頭，不知為何，我竟然對墨煙離感到了一絲內疚。
「兮池，煙離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你是風哥哥的妃子，你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可是煙離只想要兮池多分給我一點溫柔，你知道的，煙離愛你已經入骨……」墨煙離打斷了我，他的聲音里有些凄然，他彷彿是一隻飽受折磨的困獸，連表情都變得憔悴不已。
「煙離，你不需要再這樣折磨自己，兮池是你的嫂嫂，只要你忘掉對我的愛，你會好過很多的……！」我凄苦地咬緊了嘴唇，我和他不可能，永遠也不可能，我想好過一些，也想讓他好過一些……
「住口，我不想聽，一點都不想聽！」墨煙離原本平靜的神色突然變得焦躁了起來，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痛苦地將頭埋在了胸口。
「是風哥哥把你從我手中奪走的，是我先找到你把你『撿』回了皇宮，是我先愛上了你，可是因為你和諾水的容貌發生了變化，我只能稀里糊塗接受諾水，兮池，你原本是屬於我的，而且——你永遠都只會屬於我……！」
墨煙離抬起了頭，他邊說著邊向我靠了過來，他粗魯地捧起了我的臉頰，將他那張薄薄的櫻唇狠狠覆在了我的唇上，他的吻很霸道，似乎要連我的呼吸都一同吞下去，我心下一片驚慌，雙手用儘力氣試圖推開他。
「不不，不要……不要……」我支離破碎的聲音從唇邊溢出，不可以，他不可以這樣對我——，不可以——！
可是墨煙離並沒有鬆開我的意思。
「唔……」我能感受到墨煙離對我的痴狂和著迷，他好似瘋了一樣攫取我口中的一切，我已經無法順暢呼吸，只能睜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他的俊顏。
他緊緊閉著雙眼，臉龐上帶著一種決絕和凄然，我的心陡然漏跳了一拍，眼淚不知為何從我的眼角滑落了下來，為什麼上天要這樣折磨我？我看不懂自己的心，也看不懂自己對墨煙離的感情，我想離開他，卻又捨不得離開他，我現在好想讓他住手，可是已經停不住的那個人，彷彿已經變成了自己……
凡人的愛真讓人糾結，或許我小水妖窮其一生都不可能弄明白搞清楚，這錯亂複雜的愛，這折磨著三個人的愛，真的讓我好痛苦呢。
不知過了過久墨煙離才鬆開了我，他看著我嬌喘連連的樣子高高地揚起了嘴角，「兮池，你的身體總不會騙人吧，你不討厭我的吻，也不討厭我的親近，快承認吧，承認你是愛我的，好不好……？」
一股溫柔在他的臉上溢出，他炯炯的眼神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曖昧……
愛他？難道——我真的愛他？
我心中的感情開始百轉千回，我不敢看他的眼眸，也不敢大口大口的呼吸，我怕我任何一個動作都會泄露了自己的心意。
正當我和墨煙離僵持的時候，墨煙風冷冷的聲音響徹寢殿之中，「你們——竟然背著本王偷偷私會——！！」
我心下一驚，不過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墨煙風就施展魔力飛到了我的身旁，他緊抿著嘴角滿身戾氣，他的一雙灰眸竟然變成了血紅色，他敵意深重地看著墨煙離，眼神中殺機畢現。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墨煙離靠近了幾分，我試圖擋在墨煙離的身前，不過在墨煙風散發的強大魔力面前，我開始不爭氣地顫慄發抖。
墨煙風的眼神僅僅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他粗魯地推開了我，不由分說施展魔力，給了墨煙離重重一掌。
「噗——」墨煙離從嘴裡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他的凡人之軀完全無法抵擋神魔墨煙風凌厲的掌風。
他踉踉蹌蹌地向後倒退了一步，七竅之中已有三竅流出血來，他血流如注，大半個浴池都染成了鮮紅的顏色，我驚恐地望著眼前如同地獄一般的場景，內心彷彿撕裂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不——不不——」我轉過身去扶住了墨煙離，眼淚大滴大滴地從臉頰滑落了下來，我的心頃刻之間像碎掉了一般，這種疼痛讓我像是經歷了死亡，看著他痛苦，我卻比他更加痛苦……
「你們簡直就是一對狗男女！」墨煙風咬牙切齒地看了我們一眼，他身上有一種陰冷的黑色魔氣，這種魔氣可以眨眼之間將我和墨煙離變成一片灰燼。
「三哥……求你，把兮池讓給我……！」墨煙離緊咬著牙關看著墨煙風，他的臉上很蒼白，額上已經流下了大滴大滴的汗水，原本紅潤的兩片櫻唇也變得毫無血色。
墨煙風聽到他的這句話更是狂怒，他動用了水之魔咒，浴池中的血水變成了一根根繩索，死死地纏繞在墨煙離的身上。
「墨煙離不要說了，求你不要說了……你會死的，你真的會死的……」
我的聲音已經哽咽地不像話，我身上究竟有什麼地方讓墨煙離如此著迷，現在他離著死亡僅僅只有一步之遙，可他還是不放棄得到我，為什麼他這樣執著，為什麼他這樣對我痴情不悔？
「住口——你們都通通給我住口！」墨煙風緊緊地攥起了拳頭，他的眼神定格在我扶在墨煙離腰間的手上。
「冉兮池，你鬆開他，你是本王的愛妃，怎麼可以和別的男子如此親近……？」墨煙風看我的眼神之中滑過一絲落寞，他緊抿著嘴角，一下子把我扯入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