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想離開
原本高高掛在天上的太陽，不知何時已經西下。
悄悄地躲在雲層後面，火紅的光暈染紅了天際。
夕陽下，有著兩個普通而平凡的人。
經過一天的勞作，楊楚柔的耕作也已經進入到了尾聲階段。
這一大片田地大部分的土都已經翻好了。
土層的深淺幾乎是一致的，並沒有哪裡深一塊、淺一塊的。
可見楊楚柔的「工夫」的確是爐火純青啊。
一旁的苦蒼生仍然痴痴地望著他的此生摯愛。
夕陽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地長長的。
黃昏下，兩個人最普通的生活，此刻卻覺得如此溫暖、浪漫。
感受到絲絲涼意襲來，苦蒼生也知道到點了。
苦蒼生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轉身向不遠處的家走去。
不一會兒，一個屋子裡飄散出裊裊炊煙。
苦蒼生正在做飯。
飯菜很簡單，很貼切尋常人家。
亦或他們本就就是尋常人家。
在苦蒼生精湛的廚藝一下，一葷兩素的飯菜很快就已經出爐。
苦蒼生將飯菜擺放到桌子上，又拿過碗筷，給楊楚柔添好飯後放在那裡。
然後苦蒼生再次走進廚房裡，從裡面拿出了一個木桶。
木桶裡面滿滿的都是水。
苦蒼生有些吃力的提著這個水桶向田地里走去。
……
這邊，楊楚柔已經將田地翻好土了，然後就開始為田地施肥。
肥料是尋常人家最常見也是效果最好的肥料——農家肥。
很難想象一個如此美妙絕倫的女子和農家肥在一起的畫面。
在人們的腦海中永遠不會將一個類似於仙子一樣的女子和這些污穢的東西聯想在一起。
而現在這樣的事情正在發生。
楊楚柔一把拎過裝有農家肥的木桶，絲毫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妥。
農家肥散發著陣陣惡臭，可是楊楚柔卻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沒有嗅覺一樣。
楊楚柔挽起衣袖，毫不嫌棄地從桶中拿起木瓢，一瓢一瓢向她剛翻好土的田地里撒著農家肥。
她的右手上已經沾滿了農家肥，衣衫上也被濺上了很多。
苦蒼生早已經站在一旁，看著正在播撒著農家肥的楊楚柔，感覺自己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這種活本來應該是他這種粗人來乾的，現在卻落在了楊楚柔這麼一個女人身上。
這對一個男人來說，尤其使一個有著強烈尊嚴，以及些許大男子主義的男人來說就是一種恥辱。
可是，他真的沒有辦法改變這種現狀。
每次他想要將這些臟活累活都攬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楊楚柔都會直直地瞪著他，直到眼眶裡滿是淚水。
苦蒼生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楊楚柔這樣的眼神。
每次楊楚柔這樣看他，他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隻手揪住了一樣，痛的讓他難以呼吸。
而且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的確不允許他做這些高強度的勞作了。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活多久。
她愛他，寧願將這些男人該乾的活全部落在自己身上、毫無怨言。不去在乎別人的看法。
他愛她，所以才會想盡各種辦法減輕她的負擔，每天逗她開心。
……
苦蒼生看著田地里的妻子，眼眶裡不知何時已經噙滿了淚水。
「楚柔，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悲哀。」苦蒼生嘴角掛著苦笑，淚水已經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我的身體每況愈下，真的不知道還能夠活多久。」
「我多想早一點遇到你，我能早一點為你放下一切，帶你走遍天涯海角，看遍世間的角角落落。」
「我多想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成人，成家立業，我陪你一起到老。」
「楚柔，你可知道。你越是懂事、勤快能幹，我內心的愧疚就越深。」
「楚柔，你可知道。我恨自己沒有在最好的年華遇到你。」
「那時的我意氣風華，君臨天下，多少的豪氣無雙啊。」
「可是現在的我，落魄。如同死狗一樣苟延殘喘著在這個世界。」
「楚柔，我很慚愧，我們的婚禮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見證，我也沒有任何東西給你。」
「你的一句我願意，讓我心花怒放的同時內心也愧疚無比。」
「楚柔，原諒我的自私，或許我在你生命中出現的這幾年會耽誤你的一生。」
「楚柔，如果哪天我真的不在了，離開這個世界，我希望你不要做傻事，帶著我的愛、希望、祝福好好的活下去。」
「如果我們有孩子的話，我希望他（她）能夠快快樂樂、自由自在的長大，我不希望他（她）以後取得什麼樣的成就，只希望他（她）能夠活的快樂。」
「楚柔，如果以後你也遇到那個能夠讓你再次動心的男人，希望你能夠放下我，好好的和他生活下去。」
「楚柔，我死了以後，希望你能夠將我埋葬在家中的院子里。那裡記載著我和你生活的點點滴滴，也記載著我重新活過來的過程。」
……
「怎麼了？」
楊楚柔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苦蒼生跟前，看著流淚的他很是心疼。
「沒事。」
苦蒼生擦去眼淚，掩飾著自己不平靜的內心。
「嘩啦嘩啦。」
楊楚柔拿起水桶中的木瓢，清洗了一下手，然後緊緊地抱住苦蒼生。
「不要想太多，知道了嗎？」楊楚柔抱著苦蒼生，道：「我愛你，你愛我這就足夠了。」
苦蒼生伸出手，抱著楊楚柔柔軟的腰肢，看著她的眼眸，許久開口說道：「如果有一天我離你而去你會怎麼辦？」
楊楚柔趴在他的胸膛上，柔聲說道：「人遲早會死，我們無法改變這一切。」
楊楚柔抬頭看著苦蒼生，甜甜一笑：「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後的事了，現在考慮那麼多幹嘛。」
苦蒼生眼神有些深邃的看著遠方。
「或許哪一天很快就會來臨……」
「喂，你的手……」
楊楚柔感覺到苦蒼生的手有些不老實。
「楚柔，剛才你的一番話讓我茅塞頓開，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
「哼，歪理。不理……」
楊楚柔的話還沒有說完嘴就被堵住了。
夕陽下，一對夫妻正在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