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精靈與矮人

穿行在風雪交加的午後，凌一離開城堡大廳，趕往圍牆缺口處，尋找還在努力備戰中的佐倫團長。

踏過兩米多高，形似被怪物用蠻力摧毀的巨型空洞，凌一終於在士兵群體中檢索到目標人物。

佐倫身穿一套布滿奇怪紋路的銀色戰甲，金色雜亂的捲髮貼在耳側，碧綠的眼睛飽含滄桑與溫柔。

「中午好，佐倫團長。」

望著正全力以赴用巨石填滿缺口的小鎮士兵，凌一略傾身體，以示尊敬。

「哦，尊貴的獵魔人，您此刻更應該留在大廳當中休息，等風雪停止后再出來。」

見到凌一前來，佐倫滿眼歡喜，立刻讓周圍士兵接下他手頭的工作，同時囑託大家加快動作，務必趕在天黑之前將圍牆缺口全部堵上。

凌一微笑搖頭，跳過噓寒問暖的流程，直奔主題道：「有幾個問題，還請團長可以如實相告。」

佐倫稍顯錯愕，連忙點頭。

「依照現在的情況，這座小鎮明顯已經喪失禦敵能力，為什麼帝國還要指派軍隊前來駐守？」

望向破敗不堪的老舊城堡，凌一表情沉靜，只待佐倫給出答案。

「因為……這裡是『惡魔咽喉』，通往帝國的必經之路。」

佐倫面色猶豫，低聲回應道：「一旦這裡淪陷，帝國的子民必將迎來噩夢般的災難。」

「真的，只是這樣嗎？」

凌一看向佐倫，面露善意，眼神清澈。

很顯然，這並不是凌一想要的答案。

如果「惡魔咽喉」是通往城區的唯一渠道，那麼帝國完全可以在這裡屯兵把守，甚至藉此地與吸血鬼展開決戰。

而眼前的一切跡象顯示，帝國正在多方受敵，派遣佐倫前來實屬不得已而為之。

面對獵魔人的質疑，佐倫眼神躲閃，不敢正視凌一的雙眸。

「要知道，從此刻開始，我們不再是朋友……」

撲面而來的風雪掠過髮髻，凌一伸出右手，微笑開口：「而是能夠將後背交給彼此的戰友。」

抬起頭，佐倫面頰顫動，眼神中閃過一絲短暫的慌亂。

「戰友……嗎？」

小聲重複著凌一的話語，佐倫握緊拳頭，面色掙扎。

「沒錯。」

保持抬手的姿態，凌一直視佐倫，表情無比認真道：「聖光，永遠不會拋棄信仰它的子民。」

剎那間的失神，佐倫如遭雷擊，愣在原地。

半晌過後，這名戎馬半生，為帝國百姓征戰二十年的男人終於長出一口氣，握緊少年白玉般的手掌。

與初次見面時的半虛假禮貌行徑完全不同，佐倫布滿老繭的手掌充滿力量，蘊含著無比強大的勇氣和信任。

佐倫不知道，其實這句如同暗號般飽含「深情」的禱告，是凌一剛從大廳壁畫上摘下來的……

之所以要這樣說，因為凌一隱約猜到，佐倫與其同行的聖光騎士團，只不過是帝國留在惡魔咽喉的棄子！

身處絕境，沒有人能比戰友更值得信任。

「實不相瞞，在這座充滿爭鬥與血腥的小鎮里……確實埋藏有更加可怕的秘密！」

完全袒露心扉后，佐倫如釋重負，整個人都顯得輕鬆很多。

「可怕的秘密……是指，血族始祖？」

節省時間，凌一直接說出心中猜想，亦是本輪劇本遊戲的支線任務，「血族始祖」莉莉絲。

聽到「血族始祖」四個字，佐倫瞳孔收縮，魁梧的身體竟開始不自覺地顫抖。

「沒錯，它是一百四十年前的吸血鬼女王……傳說中的存在。」

佐倫說罷，連忙轉過身，似乎不想讓凌一看到聖光騎士懦弱的樣子。

「可以詳細說下嗎？」

風雪漸大，凌一有意將雙手插進口袋，佯裝出寒冷的模樣——畢竟，博取同情也是建立基礎友誼的核心奧義。

實際上，有二階病毒體質的加持，這種程度的寒冷只會讓凌一感到有些涼爽。

「關於吸血鬼女王的傳說……有一個人比我更加了解。」

調整好心態，佐倫重新面對凌一，面露笑容，緩慢說道：「終究，我們只是甘願為帝國獻身的棋子而已。」

「沒關係……我們也是。」

回以微笑，凌一併沒有嘗試去勸慰對方。

因為立場不同，凌一是劇本玩家，佐倫屬於遊戲npc，不可能做到感同身受。

與佐倫相比，凌一作為輪迴者，始終無法逃離莊園系統的掌控……至少目前不行。

凌一的回答，也是出於這個層面。

笑容逐漸苦澀，佐倫輕咳兩聲緩解尷尬，隨後快步走向城堡，說道：「跟我來吧，尊貴的獵魔人，希望你們可以如願終結這場人間煉獄，為帝國百姓帶來幸福。」

「儘力而為。」

跟在佐倫身後，凌一心下暗道：「末世劇本，帝國百姓的結局或許早已註定……請節哀。」

當然，在保證萌娘團安全的情況下，凌一還是十分樂意去擊殺怪物賺取積分的……

至於是否能夠「終結這場人間煉獄」，這是帝國的事，跟輪迴者無關。

路上，凌一見到有許多蓬頭垢面的孩子，手裡握著半米長的木棍，正在跟駐守士兵學習格鬥技巧。

望著孩子們堅毅而青澀的目光，凌一感到十分惋惜，因為……帝國的花朵即將凋謝。

那些吃人的血奴，可不是普通孩童可以抵抗的。

當帝國進入到全民皆兵的狀態，就證明他們除了信仰，早已一無所有。

繞過城堡，佐倫站定腳步，輕聲提醒道：「繼續往前走，大約五百米左右，能見到一名矮人鐵匠……」

「你不過去嗎？」

凌一抓了下繁亂的頭髮，心中竟感到有些不安。

「算了……你能明白，我和那種粗俗的傢伙……關係並不融洽。」

幾經修飾，佐倫的措辭依舊耐人尋味。

「記住，那混蛋……嗯，矮人鐵匠的脾氣大多很暴躁，但是對待朋友十分熱情。」

說完這句話，佐倫揮手告別，按照他的話來講，城牆的修補工作很重要，必須親自督導。

從佐倫的介紹中，凌一可以得出兩點結論。

第一，矮人鐵匠性格暴躁，很難相處。

第二，佐倫不是矮人鐵匠的朋友。

「如此重要的秘密竟然掌握在一名鐵匠手裡……總感覺受到了欺騙。」

目送佐倫離開，凌一斜挎布兜獨自向前方行進，縱然心裡不安，但與支線任務相比，矮人只是鐵匠而已。

穿過無數殘垣斷壁，凌一單薄的身影此時距離城堡已有幾百米遠。

「什麼鬼地方……」

踢飛腳下的碎石，凌一非常無語。

用一句話形容眼前的景象就是，鳥不拉屎，荒無人煙。

若不是因為先前已取得劇本npc佐倫的信任，凌一甚至懷疑有人想要調虎離山，謀財害命。

「站住別動！」

不遠處的斷壁後面，突然傳來一個人類女性的聲音。

凌一止住身形，眼鏡顯示對方戰鬥力只有40……簡直毫無威脅可言。

「雙手舉到頭頂，快！」

甩掉偽裝，一名女性精靈拉弓搭箭，顯出身形。

「矮人，精靈，吸血鬼……有趣的世界。」

雙手舉高，凌一真誠地說道：「美麗的女士，不要緊張，我是帝國派來的獵魔人，只想請教幾個問題。」

聽完凌一的解釋，女性精靈長眉緊促，唾棄道：「果然是帝國的走狗……」

「哈？」

大腦飛速運轉，凌一恍然大悟……

怪不得佐倫那老小子要提前跑路，感情精靈和矮人……與帝國並非是同盟關係！

「美麗的女士，不要緊張，我是上天派來的使者，專殺帝國的走狗！」

凌一決定改頭換面，重新選擇陣營。

「閉嘴！小心我在你頭上開個洞！」

女性精靈並不買賬，徑直走到凌一面前，箭弦綳成圓滿的弧度。

乖巧地閉上嘴巴，凌一暗嘆，跨物種之間的交流真的很難……還是直接動手簡單點……

「一個遠程，非要打近戰……」

凌一猛然發力，直接握住女性精靈搭箭的手指！

如此近距離地面對精靈弓箭手，凌一先發制人，完全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

沒想到眼前少年竟敢直接動手，女性精靈大驚之下想要射箭，才發現手指竟然被一股巨力包裹，根本放不開弦！

繞到女性精靈身後，凌一抬手掐住對方喉嚨，沉靜道：「之前是請教，現在……可換成逼問了。」

「放開我，帝國的走狗！」

面對女性精靈的掙扎辱罵，凌一不以為意。

劇本世界的根本法則，是實力至上，罵人有用的話，還要鬼牌血脈作什麼？

反手搶過弓箭，凌一直接用力將女性精靈甩飛出去，徑直砸在她之前藏身的半截牆壁上。

悶響過後，女性精靈趴在地上，半天吭不出一句話。

「美麗的女士，看在你之前沒有直接攻擊我的份上……」

擺弄著手中的巨大弓箭，凌一表情邪惡道：「可以給你留個全屍。」

伸手抓住女性精靈翠綠色的長發，凌一將弓弦扯斷後，纏在她的脖子上。

「記住，殺死你的，不是帝國的走狗，下輩子別再先入為主。」

凌一稍微用力，女性精靈的眼睛開始充血，雪白的面龐逐漸變成暗紅色。

心下盤算著時間，凌一冷笑道：「還不出來，真當我不敢殺人……呸，殺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