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碑冢
「哇,前面那火紅的是楓林嗎?這是要到楓林鎮了?我們來的真是時候。」傑瑞坐在馬車的門帳外,遠遠看到深秋的楓葉林,紅艷似火,繞林還有一灣清溪,溪引天上碧,楓燃彩雲霞。在這中秋遇到這沁人心脾的美景,讓人心曠神怡。「那是當然,我們的行程可都是我算好的,全國聞名的楓林秋景我也想見上一見呢。」艾莉亞不知在哪聽到傑瑞的感慨,輕身御風便來到了傑瑞身邊。「艾克的事謝謝你了,不愧是我看好的小傑瑞。」
「我也沒做什麼,艾克還是要靠他自己。不過看到你這樣用魔法瀟洒的樣子,我這個魔法廢材心裡可難受壞了。」傑瑞一臉哀怨的樣子讓女團長笑出了聲。
「沒事沒事,我看你是大器晚成,而且你這麼聰明,有沒有魔法你都會有所成就的。」又是熟悉的摸頭殺,傑瑞心裡一陣無奈。
艾莉亞顯然並不擅長安慰別人,只是順勢坐在艾克身邊,單臂托腮欣賞著火紅的楓林,心思一動,喚來一陣清風,捲起千重楓葉,托舉入雲,觸到天際又炸裂開來,整個車隊都沐浴在紅葉之中。
傑瑞從空中接過一片楓葉,當做書籤夾在書里,便感到書脊透出一股暖意。果然和書中寫的一樣,這楓樹可以吸收周圍的火元素匯聚在楓葉之中,秋天楓葉落下後會將火元素慢慢釋放出去,受壓時就會加快釋放的速度,收集起來可以在冬季用來取暖。魔法的世界,楓樹都不一樣了。
車隊慢慢前行,來到了碧溪上,穿過小巧而精緻的石橋,就可以看到楓林鎮的城門了。
「看來就要到了,我們下午就在鎮上休息一下,晚上還要在鎮上進行一場演出,現在是豐收季,晚上鎮上有各種集會,可熱鬧了。」看到艾莉亞都三十好幾了還像個小姑娘一樣,在想想自己正太的身體裝著大叔的心,傑瑞不禁唏噓。
「既然這樣,你們先入城找地方落腳,我步行跟上,順便遊覽一下楓葉鎮的風土人情。」說罷,傑瑞就跳下車轅,站在路邊向艾莉亞做出請先行的手勢。
艾莉亞還沒反應過來,馬車就把傑瑞落在了後面,只好任由他去了,只是將一枚護符拋向傑瑞,揮手喊道:「帶好這個,有急事別忘了叫我。」護符帶著一縷微風,穩穩落在傑瑞的掌心,還彌留著香水的味道,傑瑞將它裝進口袋,伸了個懶腰,左右看了一下,決定從楓林里的小道繞到城門口。
小道只是林間草地上被人踩踏出來的痕迹。常年踩踏下,小道上的泥土比周圍要厚實許多,秋季天氣乾爽,道上的泥土更為堅實,堪比大道上的磚石。傑瑞走的倒也輕快,能看到好多處被人放了些磚塊石板,應該是為雨季泥濘時墊腳用的。
近城郊的楓林里沒有什麼危險的魔法生物,遊人可以安心欣賞美景。而且正當秋季,傑瑞一路走來遇到的動物也不多,有一些落單的火鴉(狀似烏鴉而紅喙赤冠),覓食的楓鼠(狀如松鼠而雙尾,背有短翼),還遇到一隻像是夜猁(狀如猞猁而三目,可御風)的從灌木叢中一閃而過。
順著小道踏上一個小土丘,發現土丘上竟有一排整齊的石階,剛踏上石階,林間便有清脆的迴響。乍然驚起了一群火鴉,從土丘另一邊飛起,石階上的傑瑞抬頭望去,像是黑色絲綢燃起了火星,又被風吹起到雲端。
土丘另一邊竟有這麼多的火鴉,到了丘上,傑瑞好奇的向下望去,卻看到一排墓碑。一排墓碑後面只有一個墳冢,冢上被人種了一排長青樹,在這火染的楓葉林里十分醒目。震驚於這一排肅穆的石碑,和紅與綠視覺衝擊,回過神來才發現石階盡頭,墳冢邊上有一間木屋,屋外一位十一二歲的女孩正在撿地上的楓葉。
「蓮兒,有客人來了,還不快去看看。」老婆婆拄著拐杖,從屋裡推門出來,「你還沒那些鴉兒機警。」拐杖敲在屋外的石板上,噠噠作響。
「哦,那些火鴉最狡猾了,老是搶我的楓葉。」小女孩聽到呼喊,收起手上的楓葉,抬起頭來張望,一眼就看到了傑瑞。「奶奶,是位不認識的大哥哥。」說著便跑到傑瑞跟前招呼,「大哥哥,我是青蓮兒,你叫什麼名字?」
「小妹妹,我叫傑瑞,剛來到鎮上,遊逛到這裡的。」看到這個不怕生的小蘿莉,引出了傑瑞的大叔心。牽著蓮兒的手走到老婆婆身邊。「打攪你了,婆婆,我先扶你坐下。」說著就和蓮兒一起扶婆婆到旁邊的石桌旁坐下。
「婆婆,我叫傑瑞,剛到楓林鎮,來林間賞楓,無意間逛到這裡。」傑瑞站起身來又對婆婆作了個揖,「打攪到婆婆,十分抱歉。」
「哎,哪裡哪裡,不用多禮,你叫老身一聲婆婆,老身高興還來不及呢。你能逛到這裡,也是種緣分啊。」婆婆雖滿臉皺紋,視力聽力都有些衰退,但眉眼慈祥,心裡亮堂著呢。
「婆婆,恕小子冒犯,我剛看到這些石碑...」
傑瑞問到一半,看到婆婆眼含淚花,後面便問不下去了,心中也有了篤實的猜測。
「沒事,老身也想跟外人聊聊啊,那些都是我的孩子啊。我三個兒子和兩個兒媳都死在了十年前的那場大仗,連個屍首都收斂不到,蓮兒不到兩歲便失去的父母,我的大孫子後來也去了戰場,說是要把他爹爹和叔叔都找回來,最後卻也沒了音訊。」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聽到這個故事還是十分傷感,戰爭帶來的只能是一個個悲劇,十年前人類聯盟與獸族帝國之間的大戰給兩方都帶來了巨大的損失。無數孩子成為孤兒,無數老人無所依靠,當時傑瑞還小,初冬鎮又是聯盟最北邊的小鎮,根本沒受到戰爭的影響,傑瑞對這場戰爭並沒有太深的印象。只是那一年多的時間從總鎮發來的報刊都是大大小小的戰事。各種魔法鬥氣帶來的破壞力比之熱武器有過之而無不及。
傑瑞陪著婆婆坐在石桌旁,望著遠處蓮兒撿著冢邊的楓葉,慶幸無論是前世還是今世,自己都生活在和平的時代。
婆婆講述著他們的故事,眼睛止不住的流淚,但婆婆的情緒卻十分平靜,沒有悲憤和仇恨,只有些淡淡的惋惜。講述了一段,婆婆像是有些累了,漸漸停止了述說,只是望著那一排墓碑發獃。傑瑞也不再打擾婆婆,獨自站起身來,走到碑前,挨個行禮,心中默默記下烈士的名字。
碑上落著幾片楓葉,傑瑞便想伸手撥下,正看到不遠處蓮兒還在專心撿著,想是石碑的高度讓蓮兒忽視了碑上的楓葉,便把楓葉都撿在手裡,送給了蓮兒。
「謝謝大哥哥,這會那些鴉兒都飛走了,我要抓緊多撿一些。」說著蓮兒就又跑開了,跑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沖傑瑞喊到,「大哥哥,等我撿夠了楓葉,我再陪你玩。」說完就又悶頭撿了起來。
傑瑞笑著搖了搖頭,為蓮兒的活潑感到欣慰,看天色還早,便幫蓮兒撿起了葉子。不知覺日頭將西,蓮兒的楓葉在傑瑞的幫助下撿完了,傑瑞和蓮兒也就熟絡了起來,傑瑞還在蓮兒的額上插了片楓葉,把蓮兒逗得很開心,順便還cos下葫蘆妹妹。
看時間也該走了,傑瑞便問:「晚上鎮里不是有宴會嗎?婆婆和蓮兒不去參加嗎?」
「小夥子,晚上我還要幫丫頭修行,就不去湊這熱鬧了,既然這樣,晚飯我也就不留你了,相信我們有緣還會再見的。」
「大哥哥,晚上我還要學魔法,不能出去玩,明天我再找你玩。你幫我撿楓葉,我還要送你個禮物。」被奶奶帶大的蓮兒把剛認識的傑瑞當成了知心大哥哥,傑瑞有了種被依賴的責任感。
道完別,趁著最後的夕陽,穿過最後一段楓林,傑瑞趕到了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