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二章：中山國
使者團儀仗離開魯雲郡，數天後，進入中山國境內，直奔首府狼山郡。
入境之際，端坐在車廂內的陳有鳥第一時間潛心運功，來感受天地靈氣的情況。
每到一個新地方，他都如此，早養成了習慣。皆因氣息流通變化，見微知著，能真實反映出當地的狀況。
感受之下，發現這藩國境內的靈氣淡薄得可憐，仿若貧瘠的土地，充斥著一種荒涼之意。
再結合沿途看到的各種景象，不管是鄉村阡陌，還是城鎮據點，以及穿著襤褸神情麻木的百姓們，給人的印象就是兩字：蔽敗！
陳有鳥感受得更為深刻，蔽敗之餘，得加上「腐壞」，像是一塊變質了的肉，甚至能嗅聞到其中散發出來的惡臭異味……
「這就是藩國嗎？」
陳有鳥沉吟道。
根據獲悉的情報信息得知，兩大藩國對於底層人們的統治力度頗為嚴苛，苛捐雜稅的名目數不勝數，如今一看，果然如此，老百姓們的日子過得十分艱苦。
陳有鳥見著，固然心生惻隱，卻也無能為力：別人的國事政務，他無法插手改變，除非王朝起兵，把藩國推翻了。
他又想到，靈氣貧瘠至斯，修道者難以生存發展……其實道庭本就沒有在兩大藩國中設立都督府，至於道觀那些，也是難得一見。
無論是中山國還是伏猛國，兩者皆高度自治，莫說道庭被排斥於外，便是王朝中人，不得允許，也不準入境。
關於藩國禁區外人莫進的諸多傳言，大概就是這樣傳揚出去的。
說白了，藩國自成體系，有著自己的統治制度和法令規矩，以及民俗習慣等，他們極為排外。
不僅是排外，甚至可以說是「仇外」了。
陳有鳥可以將之理解為「部落秩序」，與「部落」有關的東西，總會披著一層落後愚昧卻又顯得神秘的面紗。
參照見過的那些藩國妖人，的確兇猛且詭異。他們正常的形態偏向於人，可一旦施展開來，立刻變成「非人」，而近乎於妖魔之類了。
經過分析，猜測可能性，一個是他們血脈的原因，血脈傳承，形體不同常人；另一個原因可能是修鍊某種秘功導致的。
還可能兩者兼有。
藩國世家？
「世家」的含義，本就耐人尋味。
在大胤王朝，以前也存在不少世家，可隨著朝廷統治力的強盛，那些世家被壓制，被肢解，漸漸煙消雲散，湮滅在歷史的長河裡。到如今，只剩下些名門望族了，雖然也擁有不俗的權勢，但和世家沒有可比性。
收編道庭、鎮壓世家、打擊武林門派……
一系列的動作，大都是在正明帝登基后才開展出來的，處處彰顯出這位帝王的雄才權謀，有機會的話，陳有鳥倒想見一見他。
……
狼山郡，中山國首府。
這是一座建立在山嶺之上，並用大塊堅硬清灰色石頭砌壘而成的城池，高高在上，地勢險峻，看上去充滿了一種異邦風格，粗獷而狂野。
當走過石板鋪就的山路，來到城門之下，但見城門上方橫額處銘刻著一個碩大的青色狼頭，咧嘴呲牙，栩栩如生。
看真些，此狼頭有不少地方並非銘刻上去的，而是鑲嵌了真實的狼頭部分，特別是那隻眼睛——也可能用的是某種與狼眼相仿的寶石之類，熒熒發著綠光。竟似乎是活的，當發現有生人來到，它慢慢轉動了起來。
一些禁忌，羅侍郎早在行伍中三申五令過，尤其是關於中山國的信仰「狼神」，那更是不能冒犯的核心。
鑲嵌銘刻在正城門的狼頭，據說便是狼神三顆頭顱之一。它庇護著中山國土，並監視著每一位進入中山郡的外人，一旦發現外敵入侵，立刻便會發出警示。
陳有鳥雖然不大相信這樣的說法，更願意把這視作為某種陣法機關，但出於顧慮，並未多看，只掃了一眼，隨即隱身在車廂裡頭。
使者團隊伍浩浩蕩蕩，數百人馬，在中山國方面的人員接待之下，安然通過城門，進入到城中，最後在一片建筑前停下，眾人紛紛下馬下車。
迎生園！
類似於大胤王朝鴻臚寺的機構，專門用來接待外賓的。
打量著青光閃閃的匾額，陳有鳥面露古怪之色。
羅侍郎站在旁邊，笑問：「陳探花，你覺得這字寫得如何？」
「甚好，有大家風範。」
「那是當然，這可是書僧所題。」
陳有鳥一怔：「書僧鄭南禪？」
羅侍郎回答：「正是。書僧乃出家人，慣於漂泊行走，在多年前曾來過中山國，並受到了藩國王室的熱情招待，所以留下了不少筆墨。」
陳有鳥「哦」了聲。
羅侍郎又道：「你發現沒，這中山首府以青色為主，建城鋪路的石頭都是青色的。這是他們王室的主色。順便說一下，伏猛國信奉的是『虎神』，以白為尊。」
陳有鳥點頭道：「原來如此，受教了。」
羅侍郎瞥他一眼：「陳探花，我知道你出身不俗，有修為在身，不過進入到藩國后可千萬謹慎，不可輕舉妄動。」
陳有鳥笑道：「這個知曉，但聽羅大人吩咐便是。」
羅侍郎很滿意他的態度，這一路來，陳有鳥的表現足夠內斂低調，一天到晚都窩在馬車內，存在感非常弱。
這正合正使大人的心意。
其實出使藩國，無論如何都稱不上美差。相比之下，手執聖旨當欽差大人，巡視中原各郡府，那才叫美差。藩國太遠，而且路途不好走，還背負著棘手的任務使命，要是談不攏，說不定還存在兇險。
所以這趟差事，羅侍郎本不樂意。但沒辦法，聖旨下達，臣子必須無條件服從。
以他的年紀，一路奔波風塵，縱然並不趕忙，此時也顯得腰酸背痛的，與陳有鳥說了幾句，便在僕從的服侍下進入園區，到房中休息去了。
另一名副使邱正習則依然一副龍精虎猛的狀態，指使著神甲軍在園區分佈，安置任務，負責戒衛等。
陳有鳥帶著老覃郭遠明等來到分配給他的一座別院，見地方環境頗為清雅，挺不錯的。
郭遠明趁機道：「大人，剛才進城時我四處打量，發現城中極為蕭條的樣子，很少見到百姓人家，卻不知怎麼回事。」
想當初藩國使者入京，眾多京城百姓夾道相迎，那叫一個熱鬧。可如今來到中山國，除了那些長相兇猛氣息彪悍的中山國兵衛之外，居然沒見到什麼百姓人們。
陳有鳥淡然道：「因為這座王城，一般百姓不得入住，自然見不到多少人了。」
中山王城建立在山上，依傍山勢構造，迎生園所在的位置，只在半山腰而已，往上，才是真正的內城核心，中山皇宮，也在那兒。
這座山，就叫做「中山」，藩國人稱為「聖山」。
入城之後，陳有鳥感受到了濃郁無比的煞氣，如同滾滾黑煙，直衝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