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零五十四章 觀星樓
看著逐漸暗下去的天色,喬安喃喃道:「又要到夜晚了么,不知道這裡的星星和別處的一樣么。」
老道長搖了搖頭,「自然不一樣,因為心境不同,看事物的模樣也會發生改變,你這是遇到了什麼傷心事?」
「傷心事算不上,只是覺得自己很小氣,本來沒什麼事但我心裡就是隱隱難受,明明我知道這不是他的錯,他也是受害者。」喬安伸了個懶腰,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老道長旁邊覺得很舒服,隨心隨意就將這些話講出來了。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啊。」那老先生捋著鬍子看著雲捲雲舒,「女施主,不如這樣,我講個故事來開解你吧。」
喬安拍了拍樓板上的灰,乾脆席地而坐,笑道:「行,偷得浮生半日閑,就聽您說說故事解解悶。」
老道士看她這麼隨意爽快,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小友是自在人。」
「哪裡哪裡,不及道長自在逍遙。」
二人在觀星樓上互相吹捧,樓下守著的隊員們卻一臉嚴肅。
他們都聽說盛總和喬安吵架的事情了,都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可這兩人也是奇怪,一句話都不吵,居然各自分開冷靜,這吵架的方式他們不懂,但能明顯感覺這氛圍不一樣了,大家都很緊張。
尤其是小劉他們這幾個隊員還在背後偷偷磕CP的,看見兩人吵架幾個兄弟都滿面愁容,連連嘆氣。
二隊和大隊搭伴走過來,看了眼樓底下守著的幾位兄弟,大隊按了下小劉的肩膀,「嘆什麼氣啊,吃飽飯不許嘆氣。」
小劉癟癟嘴,八字眉都皺成一團,「我愁啊,你看他們這兩位以前感情好得不得了,現在吵架怎麼兩個人誰也不理誰呢。」
他旁邊的阿晨也偷偷站過來八卦道:「我聽說是盛總犯錯誤了,才惹得喬安生氣。」
二隊一把拽著阿晨的耳朵,「這話也能亂傳的,盛總根本沒犯錯,是遭人陷害。」
二隊手勁不小,擰著他的耳朵一百八十度轉彎疼得阿晨連連哀求,「哎呦呦我錯了我錯了。」
「還說不說?」二隊怒目圓瞪。
「不不敢了。」阿晨雙手合十求他,才讓二隊鬆開手。
大夥一看他耳朵也沒紅,就哀哀叫喚真是沒用,其實二隊是用了巧勁,會疼但是不會讓耳朵大面積變紅,一點傷都沒有,就是為了教訓一下這個小子。
大隊對他的小動作門清,不過也狠狠瞪了眼阿晨,「少說話,多做事。」
阿晨耳朵不疼了,卻嚇得夠嗆,還好聽他話的不是盛總,不然他再不能幹保鏢工作了,有阿晨吃了掛落,大夥就一起安靜了下來。
大隊主要是心疼盛總待在房間里連晚飯都沒吃,臉色一直很難看,他們看了眼觀星樓就默默離開,其實一開始是想過來看看情況再勸喬安,卻聽她下令不許人上去,只能無功而返。
觀星樓上,道長抬眼觀星,背著手說道:「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喬安聽過這參商二星,它們都是天上星辰,這兩顆星星是東西相立而對,參星與商星的角度相差一百八十度,所以一顆星星升起之時,另一顆星星即會下沉,它們永遠都沒有碰面的機會,這是人類賦予他們特別寓意的起因。
喬安眼裡閃過一絲哀傷,「小時候爸爸跟我說過這兩顆星,沒想到居然應在了我們父女身上。」
老道緩緩施禮,「人生在世,經常會遭受到勞燕分飛、天各一方的痛苦,就如參商二星一般,總是聚少離多,或是再難得有相逢的機會,小友節哀,你現在懷有身孕不可常墜哀思。」
喬安擦拭掉微微濕潤的眼角,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道長。」
老道將手裡的一串菩提珠遞給她,「這珠子可安神,也能逢凶化吉,你帶身上。」
喬安不肯接,這珠子的包漿一看就跟老道長很久了,她不想奪人所愛。
老道微微一笑:「放心吧,這是珠子有靈,我只是暫時借你,等它功德圓滿自然會回到我手中。」
喬安這才接了,戴到自己手上,小小一串白中帶黑色的珠子,那食指扒拉了幾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心裡清凈了一些。
老道長看著她調皮的模樣,恍然想起當年那個女孩兒,也是這麼安靜地坐在自己的身邊。
他緩緩嘆氣,跟喬安小友說起當年的那些事。
老道還未入道之前,叫李塵緣,是李村北側小農門的一個普通男孩,長到十八歲不願意種田,就拿著一百塊錢出門闖蕩江湖,那時候黑白兩道白道勢弱,黑道盛行,人間一片烏煙瘴氣亂七八糟。
他為了活命加入了幫派,跟著黑幫老大混日子收保護費,但他心軟經常少收商戶錢,結果被老大發現,揍得半死不活扔出了幫派。
那天雨下的很大,街上的水漲到腳背上,他疼得爬不起來差點被這淺淺的水窪淹死。
是一家瞎眼婆子將他救了起來,瞎眼婆子帶著一個啞巴姑娘一起過活日子過得艱難,救了他之後也不求回報只讓他恢復了之後快走。
李塵緣知恩圖報,好了之後去碼頭扛重物賺了錢就拿出大部分給瞎眼婆子,後來乾脆在她們家借住了下來,日積月累,他一個年輕力壯長得不賴的青年就跟啞巴姑娘有了感情。
可是善良的瞎眼婆子知道后卻一反常態堅決不同意,甚至把他打出了家門,李塵緣知道瞎眼婆子是擔心他沒錢耽誤了啞巴姑娘,被趕出去后就拿出身上存的錢咬咬牙租了攤子早上賣雜貨晚上賣吃食,不要命的幹了幾個月賺了幾百大洋,興沖沖地趕去跟瞎眼婆子提親,卻在門楣上看到了白布。
他以為是瞎眼婆子出事,趕緊往靈堂跑去,卻看到靈堂上赫然擺著啞巴姑娘的照片,瞎眼婆子已經哭暈了過去被鄰居抬到一邊歇著。
鄰居以為他是開弔唁的親戚,道了一句節哀,李塵緣只覺得晴天霹靂頭暈目眩,當即也像死過一回般面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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