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車禍
洛君盛像是怕陳文多想,故意大聲對其他四人說道:「我們在大腦陣列里為陳文留個位置吧,計劃在六七十年後使用。沒準未來的醫療技術能幫他重新配一個就像現在這個年輕的身體。」
四位科學家都笑了起來,蔡培文更是補充道:「到那個時候,我們都不在了。我們應該提高自動化程度,好讓陳文自己把自己連上去。」
這其實並不好笑,陳文卻只能陪著他們一起笑了一會。
但是隨著他轉過身準備離開,看到的卻是陽光下捂著笑停不住大笑的葉曉穎。
那是又過了兩天的一個中午。因為洛君盛派來的司機阿肯在陪同陳文、葉曉穎、張晨三人吃中餐時誤食了會讓他過敏的東西。才剛剛離開餐廳,他就發現脖子上出了許多紅斑,就好像畫了一圈紋身似的。
「您這樣能不能開車呀?」葉曉穎一邊笑話他的過敏癥狀一邊關心地問道,「要不讓陳文開車吧?」
「沒事沒事,右駕的你們開不慣。我已經吃過葯了,可以開車的。從這裡回酒也就是不到半小時的路程,送完你們我就能休息了。」
阿肯揮著手催促三人趕快上車。於是張晨坐到副駕駛座,陳文和葉曉穎坐到後排。由阿肯開車向酒店趕去。
剛剛飽餐一頓,哂著午後暖暖的陽光,再加上一路筆直通暢的郊區道路,陳文和葉曉穎很快就被困意圍繞,慢慢閉上了眼睛。
陳文在人睡前最後看到的,是張晨打開電腦,低著頭,正在打字草擬某份合同或者協議。
他不記得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也不記得有沒有做夢。但是他記得,自己是被一陣長長的、尖銳的汽車喇叭聲給叫醒的。
那刺耳的喇叭聲飛快地由遠及近,撲到他的面前。
葉曉穎比陳文更早醒來。她沒有尖叫,而是使出了令人不可思議的力量將陳文抱住,把他整個人拉到自己身前。
陳文只清醒了一兩秒,他們乘坐的小車就被一輛大型貨車迎面撞上,陳文也在小腿的疼痛以及巨大的衝擊力下暈了過去。
……
隨著頭部的晃動,陳文睜開了眼睛。
他醒過來了,在部隊醫院的病房了醒過來了!
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深夜,病房裡只開著一盞很暗的燈。各種醫療設備圍著陳文,唯一能聽見的,是和他心跳頻率一致的滴滴聲。
他發現有一個身穿紅色毛衣的人伏在自己左腿上睡著了。
陳文從那人的身形以及頭髮一下子就認出,那是葉星瞳。他抬起左手,輕輕撫摸她的頭髮。
葉星瞳一定是照顧他很久累壞了,她睡著很熟。隨著陳文的撫摸,她不自覺地轉了個趴著的方向,使自己的頭髮被撫摸得更加舒服。
陳文很想將這寧靜又和諧的畫面維持更久,但是他已經完全醒來,需要動一動腿腳。此刻他的左腿卻正被葉星瞳壓在身下。
沒有辦法,他只能逐漸加快撫弄頭髮的速度,故意將她弄醒。
意識到陳文醒來的葉星瞳一下子坐了起來:「陳文……你醒啦?!」
陳文點點頭。不等她呼叫醫生,就用已經完全活動開的左手將她拉到身前用力抱住。
葉星瞳也熱烈回應著。但是她不敢回甪力,生怕弄疼陳文。
這一次,葉星瞳沒有哭。她抱著陳文輕聲問道:「你回憶起很多事情了么?」
陳文點點頭。
「那半年的記憶呢,對我姐姐的記憶都找回來了沒有?」
「只回憶起一半。」
「一半?」
陳文用左手將她抱得更緊一些,深深吸了兩口氣后說道:「就在剛才,我回憶到那場車禍了。是你姐姐在撞車之前把我拉到她身前,是她救了我。」
葉星瞳後退一些,與陳文四目相對,卻沒有說話。
剛才短短的幾句對話,已經夠她思考很久。
既然只回憶了一半,剛剛到車禍,就說明還沒有揭開群體催眠的秘密。陳文的任務還沒完成,軍方,那個外國人佩雷斯,甚至陳文自己都會想要繼續續下去。
還有葉曉穎與陳文的感情。姐姐在最危急的關頭捨身救了陳文。葉星瞳一定會覺得,葉曉穎在陳文心裡的位置,再也沒有人可以替代。
陳文和葉星瞳一直迴避的這個問題……陳文在這對姐妹間的最終選擇。也許並不由葉曉穎是否活著來決定。
這時候病房的門被敲人敲了兩下推開了,佩雷斯和凌馨還有兩名醫生走了進來。
在醫生扶陳文坐起為他檢查時,凌馨帶葉星瞳離開了病房。佩雷斯走到陳文正面,問候道:「你覺得怎麼樣?」
「還行。其實中間有過幾次我是聽得見你們說話的。」
「聽見我說的,那四個科學家的死訊了?」
「聽見了。」陳文點點頭,「但是我剛剛回憶到車禍那一天,沒看到他們是怎麼死的。」
佩雷斯點點頭,等兩名醫生也離開病房只剩下他和陳文時才說道:「已經查到他們四位的更具體的死亡信息了。」
「是怎麼死的,被人害死的?」
佩雷斯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像是賣關子似的聳了聳肩:「這麼說吧,我們現有的資料,再結合上有限的監控視頻,還有你的夢境。讓我們比當年做鑒定的警察和法醫有更寬大的視野去看待他們的死亡。我覺得,他們的死,是被人設計的。」
蔡培文、傅學強、金城翔太和吉教授相繼死去,洛君盛卻多活了至少四年。難道佩雷斯覺得是洛君盛害死了他們四位?
陳文想到和他們五人的幾次會面。他實在不能想像,洛君盛會對四位至交好友痛下殺手。
「怎麼設計的,你有線索了嗎?」
「目前沒有。但是他們的死過於蹊蹺。我覺得……」佩雷斯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突然又覺得這種表達並不正確,馬上改指向陳文的腦袋,「從你回憶的進度來講,你下一次睡著就會看到他們的具體死亡了。」
陳文摒住了呼吸,仔細思量著他的話。
自己已經回憶到車禍了……之後的回憶難道不是在醫院養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