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決意
三人走回營地裡面,便被鄭雲子給叫去。
鄭雲子一眼便看到那江皓月,江皓月則是第一個對著她頷首,看樣子還有些緊張。鄭雲子莞爾,「你們三個去探的怎麼樣啊?」
「娘。得到了很不錯的消息啊。」李隱空樂呵,「那群匪徒裡面實則不和,且他們攻我們之所以屢戰屢敗,很大原因是那鬼屍。這朱將軍未將這些告知於我們,恐怕是怕咱們未遇鬼屍未吃敗仗之前,先將這些告知皇上了。」
「皇上一直將修鬼者比作那江湖謀騙術士,且一直堅信這活人必勝那無意識的死人。估計要是知道了,朱將軍還得受罰啊。他估計想,等咱們也吃了一次敗仗,這大家手裡都有彼此的把柄,這樣也不會將這裡真正的消息給說出去了。」
鄭雲子眼睛一眯,「鬼屍?」在大禹,修鬼者修魂者以是屢見不鮮,但在氏族朝堂對於鬼屍這些東西,也是極為罕見,就算連她也未多見過其他的東西。
「是。但那些個修鬼者非自願幫扶那些個匪徒。而是被俘虜了,以命相挾只得來對付我們。方才我們去探時,見過這些修鬼者裡面的張家少爺,他也願意幫我們一把,他們也好逃出去。」
「如此。那你要準備如何擊退他們?」
李隱空一笑,伸手一指那陸今朝,「娘,此人叫陸今朝,是應大人府上門客。他先前為兒子提出一法子。朱大人說過,那些囂張至極的匪徒,會殺進咱們營地搶走東西。先前我也一昧的在想,要如何攻打出去。但陸兄提點了一下兒子,此處咱們初來乍到,絕對沒有那些盤踞於此多年匪徒熟悉,咱們只要布好陣等著那些匪徒來哄搶東西時,便可突襲。」
「娘以為如何?」
鄭雲子看了眼陸今朝,露出欣慰的笑容,「我覺不錯。此事是交託與你的,非我。你看著辦。」
「好。至於何時誘匪徒至此,我想,我們明日再摸去談談。」
鄭雲子點頭,「好。那我就放心了。你們出去吧。」
「是。夫人。」
「好的,娘。」
「等等。」鄭雲子忽然喊住他們三個,「皓月留下。」
忽然被喊住的江皓月一愣,有些無措的先看了眼鄭雲子,而後又去看李隱空。
李隱空乾笑,「娘,要不我也留下來?」
鄭雲子無聲的轉眸瞪著他,李隱空又是乾笑了幾聲,拍拍江皓月的肩膀示意他萬事小心一些,而後跟陸今朝一起走開了。
帳里只有江皓月跟鄭雲子,向來話少的江皓月這個時候更不知道要跟鄭雲子說什麼,再三糾結猶豫之下還是開了口,「夫人留我在此不知……可是有話要告訴我?」
鄭雲子莞爾,向著他走過來,「不必這麼緊張啊,只是想跟你說說話。我想,隱空應該將我之間跟他的談話都告訴你了吧?」
「是。他告訴了我。」江皓月垂眸,果然是來說他們之間的事情嗎?是在這事之後,就要立馬讓他走嗎?
「過往,我不喜你們在一起。我擔心的不是隱空,是你。」
「我?」江皓月不解。
「是啊。」鄭雲子拉起江皓月的手拍拍,「過往我只當隱空是鬧著玩的。就恐你交付真心於他。畢竟……這些都是有前車之鑒,我不想你也想那……我一個故人一樣。然後到最後,生恨,再兩兩殘殺。」
江皓月自幼在李家,也是聽到過李撤跟於及川之間的流言蜚語,但李隱空不會是這樣的,雖然是父子,至少在這件事上,他們父子二人的想法,絕對南轅北轍,「我從未想過李隱空會做這樣的事情。」
「你就這麼信他?那如果昨夜我是讓他離你遠些呢?他畢竟是我李家長子,身份尊貴,按道理應該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小姐來為我李家開枝散葉,如此,你怎麼辦?」
「這事。不是我怎麼辦,是李隱空會怎麼做。」
「那皓月你以為他會怎麼辦?為了保你,隱空或許會聽我們的話。又或者,娶個小姐來做樣子給我們,你或許會是他的妾一類的……」
這些話落到江皓月的耳朵里,他不怒反笑,「他會帶著我跑的。」
鄭雲子一愣,也跟著他笑起來,往日嚴肅的面龐上面,柔和了很多,「跑?」
「對。跑。他可能想著,反正留下左右橫豎都是不自在不快活,不如跑了。就算爹娘氣的要跟他斷了,家裡又有弟弟在管事,若在外面銀子不夠了,還能讓弟弟拿點出來。怎麼想,這樣都快活。」
「你倒很了解他啊。」
江皓月垂眸,沉默點頭。
「那你呢。如果帶著你跑,你跑嗎?」
「會。」
只這一個字,鄭雲子便放心了,「那你們就好好的吧。皓月,別太縱容隱空了,他那個人就是那樣。」
「好。」
江皓月走出去時,長長的鬆了口氣。沒走幾步,那李隱空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娘問了你什麼?」
「問我要不要跟你跑之類的……」
李隱空有些發矇,「跑?咱們跑去哪兒?」
江皓月撇嘴,覺得這人腦袋又開始不靈光了,「夫人估計是在試探,就像前些天她問你那般一樣吧。行了,別在說這個了,你可去同那朱將軍交代如何設計了?」
「還沒。方才我等你之時,看了這營地。這裡的糧食,加上咱們帶來的吃的穿的,很多了。估摸著,那些光想著不勞而獲的匪徒會開始動心思了。除此之外咱們就要整些埋伏了。」李隱空摸著身旁的隨意放著的木棍。
「走,去朱將軍那裡吧。」李隱空順手的牽著江皓月的手往那邊走去。
撩開那朱將軍的帳篷,兩人臉色一變,那姓朱的,竟然還在哪兒胡吃海喝的!根本就不將眼下這個事情放在心上!
李隱空瞬間就開始不樂意,拉著江皓月坐到他前面,「朱將軍當真是『穩重』啊。是對這次的剿匪胸有成竹了?」
朱將軍顛顛自己的肚腩,不以為然的繼續吃起來,「聽聞,你們是摸去了那匪寨子?」
「是。」
「那你們應該是知道了,我們為何打不過他們的真正原因吧?」說到這裡,朱將軍咀嚼自己手中的豬蹄速度慢了幾分,面色又開始苦惱起來,「我們也是實在是沒辦法啊。反正現在我們跟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就是少了點糧食……」
「少了點糧食?那日積月累下來呢?!這些食物是出自百姓來供養我大禹將士,可不是去白白養那匪盜之徒。」
被一個小子教訓,這朱將軍也來了脾氣,將手中的豬蹄一扔,輕蔑盯著那半大小子李隱空,「你說的輕巧。你這小子有本事,你就去。本將軍全力配合你就是。把這個事情說的輕鬆,愛說大話的,前面那幾個來的皆是如此。你以為你能例外?未吃過那些的虧,就不要在此說大話!」
李隱空咂舌,說著就要擼袖子揍人,但被江皓月一把抓住,「好好說話。」
李隱空撇嘴,將氣咽了下去,乾乾一笑,將聲音盡量的放尊重些,「朱將軍,咱們知那些鬼屍難收拾,但咱們現在也要積極想法子不是?且你在這兒幾年了吧?一直未歸家,難道就不思念家中妻兒?一直敗於鬼屍一事,咱們誰都不提,這事兒沒人發現。早些收拾好,早些歸去。這不又要過年了嗎?朱將軍難道就不想回去過個團圓年嗎?」
別的不說,這歸家過年團圓確實是說到了這朱將軍的心坎上,雖然不喜這毛頭小子,但還是耐著性子問了,「李少將軍有何高見啊?」
李隱空莞爾,將他們的計劃告訴了這朱將軍一遍。
朱將軍聽后,眉頭一緊,「你說那張子清想從那匪窩子里跑?」
「是的。」
「可是……三言兩語間,不能斷定這人是否靠譜啊。」朱將軍又拿起他扔下的豬蹄開始啃起來,「但你說的這個計謀未嘗不可一試,反正不管成功與否,他們都回來搶東西……但,一來是不知那修鬼者是否可信,二來是……一直待在這兒的士兵,說實話,別說將他們與那鬼屍做對比,就連那些匪徒……恐都不行啊,這可如何是好?」
李隱空莞爾,「這個簡單,將軍都能被歸家慾望所導,更別說那些士兵了。多年在外,思家情切啊。」
「行吧。咱們就試試……就算你不行,李夫人還在。本將軍確實也不想在這鳥不拉屎之地多待了啊。」說罷,他憂愁的開始啃起這手裡拿著的豬蹄,「我吃完便先去布陣,將糧食放在一『凹陷』之處,到時方便咱們圍堵他們。那邊的帳篷,咱們也挪挪,挪出地兒來,一是方便咱們躲藏於帳篷集中處,二來是空地兒大,方便咱們打他們。李少將軍覺得如何?」
「朱將軍安排的妥當。那就先這樣安排著,明日我們再去說說,如何在某一天將那些個匪徒給引誘過來,如何?」
「少將軍說的對啊。」
「如此,那我二人就不再打擾朱將軍了。告辭。」
「行行行,有事兒啊,咱們又來說。我一會兒集傳令下去啊。」
李隱空微微頷首,帶著江皓月走了。他笑盈盈的走出帳篷,這臉色瞬間就黑下來,他踢了一腳地面石子,「這老匹夫……估計腦袋裡都是裝滿了豬蹄!懶惰成性!不知進取,還說我不是。怎麼不多找找自己之不好?」
江皓月回頭看了眼還未離他們太遠的帳篷,「你就忍忍這人吧。這兒畢竟是他的地盤,雖然將士們疲憊,但始終是聽他的。雖然現在夫人在此,你就算得罪他,也無礙,但……總歸不好,小心暗地裡面給咱們下絆子。而且,你從小誇讚話聽多了,偶爾挨挨罵不也很好嗎?」
李隱空撇嘴,「是是是,你說的對。那咱們明日便去那邊看看。」
「好。對了,你覺今朝如何?」
「喲,這麼關心他?」李隱空立馬開始酸言酸語,「也還行,日後可跟著我……」
「那就好。」
「好什麼好?他沒我好。」
聽的他所言,江皓月瞪了他一眼。
江皓月這反應讓李隱空這心裡就跟被酸棗子填滿了一樣,「喲喲喲,只聽的別人說我不好,聽不得我說你那今朝不好?」
江皓月無聲的瞪了他一眼往前走。
次日,他們三直接驅馬過去,第二次從那洞過去時,李隱空也習慣了頗多。
進去時,李隱空轉身看了眼這些一直未補上的洞,「論懶惰,這兩邊的人馬當真是旗鼓相當的對手啊。」
陸今朝莞爾,「是差不多,走吧。」
他們還是往昨日那邊走去,雖不知那張子清是否還在,但總歸得去碰碰運氣。他們摸到那後面時,就聽得前面一間屋子隱約有爭吵之聲,走在最前面的陸今朝抬手示意他們停下來,指著裡面,示意他們好好聽聽裡面到底在說什麼。
「薛奔!你個混賬東西!將你大哥我說的話放在哪裡去了?這個小白臉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竟然不跟咱們去搶東西了?!咱們當土匪的,不去搶,你難道還有去上山開荒種田啊!」鄒慶指著被薛奔護在身後被他甩了一巴掌的張子清。
這薛奔的臉色也沒好到那裡去,黑著臉,語氣不善,「就算如此,有事你沖著我來。悄悄去找我家子清作甚?!你竟還……還動手打他!這算什麼!不去的是我,你來找我就是!」
「我今日不僅打他!我還要殺了他!一個玩物罷了,玩玩扔一邊就是,就你當個寶!自他來,你就被他給迷惑的神魂顛倒的!你還知你是何人否!你個扶不上牆的!」
張子清這一聽更加來氣了,一把推開薛奔,「我是玩物?!你一介草莽匪徒夠資格說本少爺?!若不是我被俘虜至此,你連跟我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老子今天就要殺了你!」說罷,鄒慶直接抽出腰間大刀,作勢就要給他砍來。
薛奔拽著張子清,抽出腰間的刀接下,氣的胸口起伏不斷,「大哥,若你這刀砍在子清身上,咱們兄弟的緣分,便在今日絕了!」
鄒慶氣的握住刀把的手都泛白了,但是想到今後還用得著這薛奔,縱使氣不過,今日也不能殺了張子清這小賤人,遂收刀,「行,今天老子不殺他。但是,薛奔,你必須跟老子一起去搶那朝廷營地,要不然老子還要宰了這小賤人!別忘是誰當年救你的。」
薛奔沒應他,緊緊的綳著一張臉,死死的盯著鄒慶。
鄒慶重重的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門一關,薛奔直接扔了手裡的刀,轉身捧著張子清的臉蛋,滿臉的心疼,「疼嗎……」
現在那瘋子走了,就剩一個薛奔,張子清的委屈勁兒忽然就來了,「這能不疼嗎?那姓鄒的瘋子,隔三差五的便來找我麻煩,氣死我也。」
薛奔看著他裂開的嘴角,他大哥下手是越來越厲害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子清再忍幾天。」
張子清眉頭一揚,「你下定決心了?」
「是。大哥記恨於你,且日漸厲害。大哥記仇,他不會放過你的。故而……我沒得選著了。」所以的一切跟張子清比起來,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早就該這樣了。何故等到現在?你那瘋子大哥,但凡是有為著你著想一點,都不至於如此。沒個計謀,就知當土匪!能有何出路?」
薛奔長長的嘆了口氣,「我也勸過大哥早些收手,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一直同朝廷做對……等皇上真狠下心來收拾咱們,咱們如何打得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