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太后眼神有些複雜,她這個侄女的一輩子啊,就這麼被毀了,心裡對皇上的恨意更深了,趙家幾代的女人,都被他連累的沒有好日子過。
「姑母,多餘的話我不想說,事情的嚴重程度您也知道,只希望您記住,莫要衝動行事。」淑妃對於太后能幫多大忙併不指望,只希望她不要拖後腿,十幾年的隱忍,不能毀於一旦。
太后雖有些不高興淑妃對她的不信任,想到她這麼多年的委屈,便也沒反駁什麼,只淡淡的點頭答應,「日後我們還是跟之前一樣,不咸不淡的來往就好,若是忽然和解,那外人必會懷疑。」
確實是這麼個道理,太后雖有不舍,不能隨時見到自己的孫兒,,卻也知道小不忍亂大謀,「臣妾不能久待,這就帶著汝蘭離開了。」淑妃對於汝蘭的死並沒有什麼憤怒,她知道,早在姐姐過世后,汝蘭的心就死了。
淑妃並沒有刻意隱瞞消息,她大張旗鼓的來將人帶走,帶走的還是一具屍體,很快宮中就有流言出來,更加坐實了這姑侄二人的不和。
魏寶福回到慈寧宮時,已經恢復了原樣,她先去見了太后,太后此刻心情稍稍恢復了平靜,對著魏寶福笑著問道:「四皇子可還好?哀家聽聞,他的功課極優秀。」
這話問的有些突兀,魏寶福愣了片刻,笑著說道:「那孩子確實優秀,不僅性子討喜,連課業也極好,孫女很喜歡他。」魏寶福的喜歡是發自內心的。
太后也不自覺的露出微笑,「他與你們的父親一樣,自小就優秀,否則也不會引起旁人的嫉妒。」這話將魏寶福驚到了,她環顧四周,並未有外人在。
「你莫要擔心,哀家這裡雖不至於跟鐵桶一般,卻也不是誰都能來探聽消息的。」太后的話滿是篤定,魏寶福有些無奈的問道:「祖母,您是什麼都知道了嗎?」
太后毫不避諱的點頭,「哀家在這後宮待了這麼久,怎麼可能看不出疑點,之前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如今才察覺到不對,倒也不晚,好歹沒有釀成大錯,沒讓哀家的孫兒厭惡,你該早些跟哀家說的。」
魏寶福有些無奈的苦笑,「祖母,汝蘭姑姑呢,她還好嗎?」能告訴太后這一切的,只有汝蘭了,太后臉上的神情沒那麼輕鬆了,她低聲說道:「她說完之後,自殺走了,這不是哀家逼迫的,你莫要誤會。」
她可以不在乎淑妃怎麼想,卻不能讓自己的孫女誤會,魏寶福平靜的開口道:「我知道祖母不是那樣的人,她早就有了死志,倒也不意外,只不過覺得有些可惜了,不該是這樣的。」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對她來說,忠心主子才是最大的生存意義,走了也算是解脫。」太后倒也見過不少這樣的忠僕,哪個做主子不願意有這樣的下人呢。
「祖母說的對,只不過覺得,她是與我母親關聯最大的人了,她沒了,對我母親的那點念想也沒了。」沒有孩子不依戀母親的,太后心疼的將她摟進懷裡,安慰道:「人要想開些,你母親更希望看到你活的開心肆意,當初,若是她告訴我實情,我怎麼都會護著她的。」
若是當初廉親王妃早早跟她說有孕的事,太后絕對不會讓皇上亂來,可能她會拼上性命與皇上周旋,結果或許不如今日,太后也知道以她過去的脾氣,能鬧個兩敗俱傷的結果一點也不足為奇,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兩個孩子都保全了,還都成長的如此出色。
「你父親泉下有知,也該心滿意足了,若是能在保佑四皇子順利登基,也算是替他報仇了。」太后的話里滿是野心,魏寶福不禁有心擔心。
「祖母,四皇子雖有疑惑,卻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您莫要讓他有負擔,他如今這樣就很好。」魏寶福最擔心的就是將這一切,影響到四皇子,讓一個孩子成才困難,毀掉一個孩子卻是極容易的。
太后安撫道:「你放心,哀家都清楚的,之前怎樣之後哀家也會怎樣,哀家只會在暗地裡護著他,他是咱們這些人全部的希望。」
在魏寶福的眼裡,如今的太后就如同容光煥發,那種猶如枯木逢春的感覺太明顯了,心裡不禁有些自嘲,女孩子在怎麼出色,都不如一個能延續血脈的男丁有用。
從太后屋中出來,魏寶福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未來的方向有了,只是該如何走,她還是不知道的,她不能代替四皇子做什麼,只能在一旁輔助。
「主子,珍珠和玲瓏姐姐那邊的佛經都抄夠了,您就跟錢嬤嬤求求情,讓她們回來伺候吧。」冰心適時的出聲,她見自家主子的狀態有些不對,生怕她想岔了。
魏寶福回過神,笑著說道,「這麼些天了,也該讓她們回來了,請錢嬤嬤過來吧。」魏寶福也不想沉溺在這些未知的事情里,與其在那裡糾結,倒不如什麼都不想,順其自然吧。
錢嬤嬤來的很快,只不過,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一見魏寶福,就趕忙說道:「郡主,之前淑妃帶著人氣勢洶洶的來,不知跟太後娘娘說了什麼,又帶著一具屍體走了,如今宮裡又開始傳的沸沸揚揚了,說是這姑侄兩人,結了死仇。」
魏寶福倒是不知有這出,想必是淑妃察覺到汝蘭被帶來,親自來要人,誰知道最後汝蘭自殺,祖母既然知道所有的事情,那就不會跟淑妃真的起嫌隙,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罷了。
「嬤嬤不要擔心,事情沒有您想的那般嚴重,也不會連累到我身上,您老就放寬心吧。」錢嬤嬤最怕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沾染上自家主子,有時候她也是埋怨太后多事的。
「老奴也是心疼主子,罷了,太后那邊也不是老奴可以多嘴的,主子可有旁的吩咐。」錢嬤嬤到底年紀大了,沒了以前的精氣神,管的事情也少了。
「嬤嬤,讓珍珠玲瓏回來伺候吧,她們的性子也磨夠了,我這裡缺不得人。」魏寶福軟著聲音勸說道,錢嬤嬤下意識的皺眉,「主子,您就是太和善了,不過是抄寫佛經您就心疼了,日後可不能這麼寬和。」
雖說是在數落自家主子,可錢嬤嬤還是聽話的,將小黑屋的鑰匙遞給玉壺,「你去開門,將她們帶過來吧,可不能在做事不仔細了。」
玉壺趕忙點頭答應,拿著鑰匙去領人,不一會兒三個丫頭就一起過來了,珍珠玲瓏都有些瘦了,看見魏寶福很是愧疚,跪下說道:「都是奴婢們想的不周到,害的主子不得不妥協,都是奴婢們的錯。」
魏寶福不在意的擺擺手,笑著說道:「好了,你我都知道,事情是我做的決定,怪不得你們,不過是你們的身份職責所在,也莫要生錢嬤嬤的氣,她也是為你們好。」
兩個丫頭都是通情達理的,雖說被處罰了,也不過是抄抄佛經,並沒有受什麼罪,倒也不會恨誰,「好了,你們回去梳洗一下,換身衣服就來當值吧。」
讓她們來身邊伺候就好,也不必說什麼寬慰的話,都是一起長大的,倒也不必如此見外。
魏寶華自從被皇后趕到碎玉軒就一直不順心,如今連想吃個什麼菜都要不到,御膳房的那些人最是狗眼看人低,一個生母無寵,又無外家可依靠的公主,誰又會在乎呢。
「公主,二皇子那邊還是什麼消息都沒有,要不,您就歇了心思吧。」魏寶華身邊的大宮女蘭茵低聲勸道,趙景深那邊一直不願意見她,即便是二皇子出面也毫無辦法,魏寶華難免有些著急上火。
「歇什麼心思,如今本公主都多大了,我若是不為自己籌謀,誰又能想到我的婚事,皇后也好,二哥也好,或者是我那不理俗事的母妃也罷,誰又真心為我著想,我知道趙世子不中意我,可你說說,除了他,我還能嫁給誰。」
魏寶華雖不太聰明,卻也知道為自己打算,蘭茵低聲道:「可如今咱們被困在宮中,又無人相幫,您倒不如去求皇上直接下旨,奴婢不信趙世子敢抗旨。」
這倒是個辦法,魏寶華有些心動,隨後又想到淑妃,苦笑著說道:「有淑妃在,父皇不可能枉顧她的意願,淑妃向來看不上我,定不會答應的,如今康平親事已定,我倒是可以鬆口氣了,說不得可以找她幫幫忙。」
蘭茵有些尷尬的說道:「公主,這恐怕不大妥當吧,康平郡主與您有隔閡,她定是不會搭理的。」魏寶華無所謂道:「她不願搭理我,我可以去求她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家公主沒那麼好的命,只能用蠢辦法了,等見了趙世子,我就有了機會了,到時候豁出清白,說不得就有出路了。」
魏寶華的眼裡滿是瘋狂,彷彿什麼都阻擋不了她,蘭茵莫名看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