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君王令 第十章、夜探白衣堂
柳小奕沒想到,和尚也有夜行衣。
當袈裟換下,從包袱里取出身黑衣穿好,帶上頭巾后,單從眼眉任誰也不知道,這是個和尚。
「殺生的事,和尚也做?」
「那叫超度,不是殺生,師父時常教導我要分清楚。」
白衣堂內,足足一百多位身穿白衣的聖君殿弟子聚集,那傀儡師也在,不過在左手邊第一位。
聖君殿下有八色堂口,白衣堂多是劍客,在三山城外的鎮子里藏著,平日多是執行些暗探的任務。
庭院里立起的木架上,捆著個藍色長裙的姑娘,嘴角殘留著血痕,被送來此處后,免不了一番的教訓。
「確定今晚他們會來?我可擅自調動了不少人,要失手了你得接著。」端坐中間的堂主,望著堂前明月,有些疑慮。
院外天空忽然飛起幾隻烏鴉,院外斜坡下頓時大亂,叮叮噹噹的兵器碰撞聲,從黑夜裡傳出來。
聽到聲響,頓時院門大開,白衣弟子們魚貫而出,與外面的入侵者戰在當場。
高英魁不知何時,蹲在了堂屋頂上,長戟點了點瓦塊,「等我呢?上來一戰。」
傀儡師冷笑兩聲說道:「旌旗山的,都出來吧,今天來多少,我范某就接多少!」自他身背後,竄出來八道黑袍傀儡,從內測撞開房頂,衝上半空。
在連片的房間頂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交手,穿著夜行衣的兩人,貼牆一溜小跑,躲開外面幾處戰場,趁亂摸進院落。
剛進院就看見木架上綁著的雪依然,粗麻繩將皮膚都勒出血痕,看著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院子里留著的守衛有三人,左院牆站著個,木架后蹲著兩個。
凈空沒帶手杖,怕被認出身份來,手指了指左院牆那個,便摸了過去。
這和尚肯定不是第一次干這事,墊著腳蹭到院牆邊,這面牆朝著月亮,月光照的煞白。
一條黑影從角落裡跳出,在一米多高的空中舒展身體,從守衛背後兩隻修長的手掌輕輕一錯,噗通兩聲守衛倒地不起。
「誰在那裡!堂主!有情……」木架邊的兩名守衛,聽到聲音后將長劍舉起,一道寒光就從兩人脖子上抹過,傷口被寒氣封住,沒有血液流出。
雪依然被動靜驚醒,感覺到自己周身一松,雙腳無力的落到地面,腳一軟被人抱在懷中。
「對不起,來晚了。」柳小奕摒不住氣,感到有些呼吸困難。
「好小子,追你這麼久,自投羅網!」傀儡師不知何時,從房頂混戰中抽身而出,身邊帶著兩個傀儡,只是他的左臂空蕩蕩的,還有鮮血滴落。
柳小奕將鐵劍立起,劍尖對著鼻尖,接連深呼吸,讓自己保持冷靜。
兩個相同的傀儡,都是雙持利刃,晃悠悠飄到左右側,封住所有去路,「這次居然不跑了,小老鼠,要以你逃跑的本事,還真不好抓你。」
鐵劍有些微微顫抖,今夜的月色,和兵器鋪院里的很像。
凈空不知道這些事,只知道這是個強敵,雙掌擺出個陣勢擋住面門,退到柳小奕的身邊。
「你帶著她躲遠點,我來。」柳小奕示意他閃開,同時就覺著空氣一涼,下意識側臉,閃過一把利刃。
傀儡嘎吱嘎吱的肢體動作,卻很迅速,四把利刃將柳小奕圍住,打的他連連後退。
感受著從虎口傳來的震顫,柳小奕反而冷靜下來,今日定要將他斬了!劍刃擋住順劈過來的利刃,向上用巧勁一彈的同時,雙腿滑鏟,從傀儡包圍中脫身而出,長劍帶著寒芒,直逼傀儡師本尊!
傀儡師不慌不忙,沒有選擇躲避,眼看劍刃就斬在脖子上,自他腹部的黑袍里,忽然射出來三枚鐵鏢!
噗噗噗!三聲連帶著柳小奕的身體倒飛出去,背後兩個傀儡一百八十度原地扭轉身體,四把利刃迎著身體而來。
避無可避!柳小奕倒吸冷氣,儘可能將身體縮起來,避開要害。
儘管如此,還是在身體上留下三處傷口。劇烈的疼痛讓視野更加清晰,在兩個傀儡的懷抱中橫劍旋轉,迫使傀儡跳開。
身體再次多了幾道傷口,自後背一直劃到胸前。
柳小奕整個人像貓一樣,受到驚嚇跳到牆下,靠著牆氣喘徐徐,左臂鑲嵌著三枚鐵鏢,再加上剛剛的傷口,柳小奕渾身都在冒血。
傀儡師敞開的黑袍中,露出金屬的光澤,他利用傀儡的技術,將自己的身體改造的面目全非。
見到鐵鏢偷襲沒能奏效,傀儡師有些不高興,單手搓出一把鋸齒短刀,慢慢走到柳小奕面前,「師徒二人都死在我手裡,也是一段佳話。」
他的話被白霧打斷,柳小奕左手在背後兩指捏碎水滴,散開白霧阻擋視野。
「你身上血腥氣太濃,這招根本沒用!」傀儡師尖笑著,忽然將鋸齒刀向腦後左側砍去,刀刃傳來柔軟的觸感,傀儡師用力向下一拉,白霧頓時被血染紅!
傀儡師緊接著身體一怔,有些不可思議的向下緩緩看去,一截斷劍沒入自己的胸口。
白霧漸漸散去,鋸齒刀卡在柳小奕的右肩,緊要關頭不得不扭斷鐵劍,雙手死死頂住鋸齒刀。
「嘿……嘿嘿……」柳小奕仰面而倒,失血過多令他有些頭暈目眩,心臟被刺,絕不可能存活。
「柳施主!小心!他沒死!」凈空的呼喊聲,讓他大驚,奮力將身體向著邊上翻滾,鋸齒刀斬在地面上,火花四濺。
傀儡師陰鬱著臉走到身邊,放下刀刃,單手將柳小奕的臉拽起來:「要不是改造過的身體,今天就陰溝翻船了。」
再看他胸口的斷劍,是卡在了扭曲的肌肉里,並沒有流血。
「頂尖的傀儡術,就是這麼神奇!」張開的嘴巴里,探出來一枚弩箭,對準柳小奕眉心。
完了,我要死了。
柳小奕勉強張開的左眼,逐漸模糊起來,自五歲那年見到父親手中的劍光,又好像在自己眼前出現。
這劍光從後面穿過傀儡師的脖頸,大好頭顱從肩膀滑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滾動幾圈,被院門外邁進來的布鞋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