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曝光太快了
早上,左鳶和左欒用推車推著鍋子帶肉一起離開后,左宣拿著砍刀往後山去。
走了幾步才發現司尤跟著自己,「跟著我做什麼?」
「我……這周邊情況你不熟悉吧?我幫你帶帶路?」
「我此行本質就是想開荒,需要帶什麼路……」左宣忽然頓住,她察覺到司尤話裡有話了。
左宣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年,怎會不熟悉周邊情況,何須她開荒?後山的地形如何,她心裡又會沒數?山上的溫泉又是昨日才突然出現,讓她看見的?
原來她恍惚中竟還漏出這麼多破綻。
「你猜到什麼了?」左宣眼神一變,像是捕食者鎖定了獵物一樣,銳利,謹慎。
司尤被看的下意識後退幾步,吞咽幾下口水,穩住自己猛跳的心臟。
「那一道驚雷之後,你的改變巨大,若說是失憶,忘記了事情還能說的過去,可是,失憶能把自己本能恐懼的東西遺忘,你覺得這個可能性有多大?」司尤鼓起勇氣說。
「本能恐懼的東西?是什麼?」要不要處理掉這個猜到真相的人,這可以先放一邊,問出破綻在哪兒才是最要緊。
司尤看著左宣越來越恐怖的臉色,幾番思想掙扎后,壯著膽子說:「水,左宣怕水。」
「以前的左宣怕水。」司尤強調了一遍,「所以她是不會靠近山上的溫泉,更不會想要引水下來。」
左宣拿刀的手緊了又緊,腦中風暴激烈,最終,她放鬆下來,嘴邊帶有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慢慢走向司尤。
「所以你確切的猜出來了?不止是你,還有那兩個左氏姐弟,那你說,我該拿你們怎麼辦?是讓你們找著機會把我當妖孽火燒了,還是在那之前,我先把你們給殺了?」
左宣的視線始終鎖定著司尤,司尤迫於她的氣勢,是一動也不敢動。
左宣的手摸上他的下巴,緩緩移到脖子上,脖子白皙,也易折。
「不如你幫我做一個決定?」
司尤被迫仰著,心臟直突突,心想著自己草率了,還沒摸清她的性子就貿然揭穿,都怪那晚月亮隱沒,讓他有了絲錯覺。
「其實……何必非要死人呢?除了你說的兩條路,其實還有第三條路,不是嗎?」
「哦?第三條路?第三條路不用死人了?」
經歷過那種事,左宣已經不想相信任何人,不想依靠任何人,更不想再草率的對待自己的性命。
危險,必須剪除,即便那還只是潛在的危險。
「對,你先冷靜下,聽我好好說完。」
「有這啰嗦的功夫,話早就說完了。」
左宣的手其實沒用力,但司尤因為害怕,本能的抓住她的手,還隱隱發抖,左宣明白他說的冷靜,其實是他需要平復情緒。
左宣權衡形勢后,覺得司尤只是個手無寸鐵之人,自己好像過於慎重對待了。
她鬆開司尤,退後幾步,給他一個安全空間喘息緩氣。
她不想道歉,她覺得自己在這種情況下會嚇到他也非她所願。
見他像是要癱軟在地的樣子,左宣還是有些過意不去了,她把砍刀用力插到一邊,在他被聲響引過來時,難得解釋下,「這樣你能安心些,能更快的平復心情吧?」
這是她的體貼,司尤心底又湧起一股暖意,或許那晚他的錯覺不是錯覺:她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
司尤點點頭,好一會兒后,「是想聽我直接說第三條路的結論,還是我先鋪墊下?」
「廢話。」見他平復心情了,左宣分配出來的耐心很快消磨。
司尤笑了笑,「第三條路就是,大家都不去挑明,裝作不知道就好。」
「就這?你在哄小孩?」
「就這。」司尤堅定的說,「昨日左鳶就已經確定你身份異常,但她直到今日出門前都還什麼都沒說,你認為是為什麼?」
「不想打草驚蛇,然後去縣裡找人回來埋伏一遭。」左宣想她或許要想應對之策了。
「不,不會是這樣,你根本不知道以前的左宣是什麼樣的人,也不會知道左鳶有多厭惡她,所以你才會猜測最壞的結果。」
也就是說,左鳶會選擇裝傻,是因為以前的左宣太不是人?而左鳶因為姐妹關係不能對左宣出手,她的到來正好無聲無息的解決了左鳶的眼中刺?
所有左鳶對左宣行為異常的事不會多言一句?
為什麼這個想法會覺得荒謬啊!
然而,司尤的堅定的表情告訴她,現狀就是她想象的那樣,不會有硝煙殺戮,只有人生難得糊塗。
「你的說法,等她們回來了才能印證。」
「…所以?」你要挾持我?
司尤真覺得自己草率了,他沒想到左宣會那樣謹慎。
所以…真要先挾持司尤?左宣此時覺得不至於了。
僅僅是鎖喉就能嚇到腿軟的男孩子,挾持,一點意義都沒有,想殺轉手就殺了。
「沒有所以了,就這樣。」左宣放棄了,「你就是為了告訴我,我身份敗露的事?你想要什麼?」
「嗯?」她的殺氣沒有了,她相信自己的話,暫時卸下防禦了,
左宣沒有重複,等他自己回想。
「哦,沒,我沒有想要的,只是……」司尤突然覺得心裡空蕩蕩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只是什麼?」
司尤微笑著後退,「沒什麼了,只是突然想跟你說而已,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司尤說完就跑。
「等等。」左宣向前幾步叫住他,司尤回過頭來,左宣說,「你不是說要幫我帶路?這就走了?」
「哦?哦!好的。」司尤沒想到她還記得這茬。
左宣叫住他不為別的,只是這近半個月的時間裡,她都是封閉的一個人,幾乎不曾與人有過任何悠閑且真心的對話。
他跑的那晚算一次,現在算一次。
她可以不用顧忌太多的說話,她可以輕鬆自在些,可以更好的找回狀態。
兩人沿著山路向上走著,左宣體貼司尤體力,半道休息時。
司尤將自己一路上都在思考的問題問了出來,「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嗎?」
左宣一怔,她背對著司尤,「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我會願意說出來,可現在,每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我都視作潛在威脅,必須剷除。」
「那我……」
司尤暗自惱怒,怎麼就又大意了呢?細想想就能明白,無論是誰,在這種情況下都是草木皆兵的心態。
在司尤想著該怎麼救自己一命時,空氣中飄來輕輕的四個字:
「下不為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