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的第四天
拎著這兜書回到自己的小破屋,放到床上,京野言不知道應不應該扔掉。
和封面上一個帶心「wink」的金毛模特尷尬對視了一會,京野言彷彿聽到什麼碎裂的聲音。
腦海里一個冷靜的都快趕上主考不發瘋的時候的聲音說:「難道你認為這種東西會對考試有什麼幫助嗎?你要清楚評議會想看到的是什麼,指揮六要素你忘了么?」
「冷靜,觀察,配合,細節,耐心,堅定不移。」京野言喃喃出聲。
這些書的確沒什麼用,扔了才是正確的。
一邊這麼想,一邊顫抖著伸出手翻開了那本《三十天教你成為親密愛人》。
[悸動從第一眼的注視開始,如果想和ta成為親密無間的關係,你......哦......哦吼!沒想到一回來就看到考生搞這麼刺激的東西!]
主考的聲音興奮的都變調了。京野言啪的一聲把書合上。
伸手揪了下小辮子的尾端,滿臉正氣:「我就是想幫主腦查查有沒有不能過審的東西。」
[是這樣嗎?]
京野言:「沒錯。」
[你審完了?結果怎麼樣?]
順手把書塞進空間紐扣里,京野言回答道:「沒審完,挺多的,但今天有點忙,先存著,等我有空再繼續。」
[哦。]
趁著夜色,藉助擂缽街雜亂的建築物的遮掩,京野言順著之前幾次被找茬的時候推斷出的信息,摸到那些人的聚集地。
漆黑的倉庫里,一群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中間有一個小小的電燈,簡直像什麼中世紀的女巫集會現場。
「我看到了,那個人擁有能和中原中也一戰的實力,如果把他拉到我們這邊的話,再加上那邊的支持......」
「我們也能成為像『羊』一樣的組織!」
「但是聽說那個人跟中原中也的關係很好!」
「他會不會加入『羊』?」
他們忍不住擔憂,本來中原中也就已經很強了,如果再加上這個人,『羊』就更難對付了。
站在中間像是這些人的領袖的中年男人半點不慌,「組織當然考慮到這點,所以我們安排了一個計劃。」
說到這裡,他的表情突然變得誇張,笑意猙獰:「那個人的確有可能加入『羊』,但如果他和『羊』之間產生了不可挽回的仇恨的話,到時候被中原中也追殺,除了我們這邊,他又能到哪去?」
「我們要做什麼?高野先生?」
「你們只要聽從我的安排就可以。」
「是,高野先生!」
「我們的未來就靠您了!」
「為了大家的幸福!」
隨著討論的深入,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無法抑制的激動,好像事情還沒開始就已經成功了似的。
被恭維聲包圍,一臉洋洋得意的高野秋治,完全沒注意到陰影里輕微的晃動。
寂靜無聲的隱在夜色中,京野言收起了夾在指尖的刀片。
本來是想警告一下這些人,給他們點教訓的。沒想到竟然還有意外收穫。
那些來找麻煩的人背後,還有別的勢力控制的痕迹。
京野言視線輕飄飄的掃過場中的每一個人,將他們的表情收入眼底,確認了一件事——這個團體里根本就不是上下一心的。
真正的目標......也不是他,這是針對『羊』的計劃。
一般來說,考試中像這樣的突發事件,大概率是附加題。
這就是京野言決定收手的原因。有一點主考說的沒錯,考試這種東西,不只要結果,還要過程,正確的答案和漂亮的過程缺一不可。
主要是他是指揮系的,不是作戰系的。太過粗暴的行動方式放在指揮系是扣分點,能扣到負的那種。
「喵~」
從倉庫返回的路上,蹲著一隻三花貓,京野言當下有些走不動道,最後也蹲在路邊,伸出手打招呼:「晚上好。」
貓咪昂著頭,姿態高傲的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京野言突然來了興緻。大概是軍校生的關係,身上戾氣重,他並不受小動物的喜歡,難得有貓願意搭理他。
興奮的握著貓爪搖了搖:「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嗎?」
「喵~」
「原來如此,還有事情要做啊,真辛苦啊。」
「喵~」
「橫濱最近好像是不怎麼太平,聽說是港黑的首領的關係,大家都戰戰兢兢的。」
「喵~」
「安心吧,這種情況應該不會持續很久的,那個組織已經破破爛爛的了。」
「......喵?」貓咪的鬍鬚顫了顫。
被貓咪的反應逗笑了,京野言伸手想順一下毛,卻被躲開了。
他也不在意,順勢收回手,認真的科普:「沒有人在乎你是一個多麼學識豐富值得人尊敬的人,除非他知道你有多在乎他。」
「人和人之間相處,感情總是先於理智的,所以,和追隨者建立牢固的關係也是很重要的。」
「那位首領,大概已經沒有追隨者了吧。」
「.......」
沒有得到貓咪的回答也沒關係,京野言站起身,「那就祝你一切順利吧,我也要回去了。」
「再見。」
轉身離開,目送少年遠去,三花貓盯著自己的爪子,開始懷疑人生。
他們剛才怎麼交流的?
.
回家的時候,在家門口遇上了中原中也,他好像已經等他很久了,聽到腳步聲,他看過來的目光銳利。
京野言保持在一個安全距離,沒有動。
「是你嗎,」中原中也問,「在我不在的時候襲擊了『羊』的倉庫的人。」
「不是。」京野言回答的相當坦然。
中原中也舉起了手,手指中間夾著小巧的三角形金屬片反出一絲細光。
京野言愣了一下,下意識抬手摸了一下袖口,直到感受到了冷硬的觸感,才反應過來。
他上前兩步,靠近仔細打量那枚袖扣,三角形的盾牌上刻痕組成的花紋,迷宮一樣遊走在上方。那上面是特殊手段加密后的文字,給出的信息是[......言,28526]。
考生會在身上攜帶喜歡的小標記,就跟准考證差不多,幫助主考確認身份和定位東西。考場里把考生給看丟了,主考也要承擔很大的責任。
因為一般丟在考場里的考生,很大概率就回不來了。
京野言的空間紐里還有很多這樣的小袖扣,他是絕對不會丟這個的,更不可能有人能從他身上拿到袖扣。
那事情就嚴重了。這不是能隨意流通的東西。
「我能看看嗎?」京野言板著臉。
大概是出於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京野言輕易的就從中原中也手中拿到了這枚袖扣。
單單看的話,這枚袖扣看不出任何問題,就和京野言現在袖子上的一模一樣。
但是一旦拿到手中,立馬就感受到了不同。
用力扯下自己的袖扣,然後把兩枚都放到中原中也的掌心中間,再次重複:「不是我。」
兩枚袖扣的重量和觸感都不一樣,這讓京野言稍微鬆了口氣。這枚袖扣的材質是軍用的,並且是新發現的礦場出產的新金屬,一般是用在武器上,小小一枚重量可不輕。
如果有來源不明的袖扣出現,那他大概率這次考試又要泡湯了。上面必然會封鎖考場,徹查來源。
中原中也握緊了兩枚袖扣,嗤笑了一聲:「很不錯嘛,膽子很大。」
「那些人的目標是羊。」
「......我知道,」中原中也像是愉快的笑了一下,「那些人,我會一個不留的全部宰了。」
察覺到中原中也有一個人莽過去的意思,京野言覺得一言難盡。
純粹的武鬥派?不,因為擁有絕對的實力,策略對這個人來說並不是第一選擇,他想依靠絕對的暴力震懾所有隱在暗處虎視眈眈的人。
但是,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的話,中原中也被人盯上是遲早的事,強大的力量總是讓人覬覦。伴隨而來的,大概不是什麼會讓人愉快的事。
想了一會,京野言突然反應過來,作為組織的首領,這人怎麼總想自己上?
首領實力強沒問題,但總是單獨行動,這不是要和自己的追隨者脫節了嗎?因為對於他來說,所有的追隨者本身就不具備任何存在意義,也就是說,他自己一個人也沒有任何問題。
這從根本上就否定了「組織」的存在價值。
不過他可以選擇不表現,或者不做首領。結果他兩樣都不選。
這就跟非要在陣營戰的時候,把作戰系的學生放指揮位上,然後開始之後,他自己沖前線上去了,也不管後面人幹什麼。
這不鬧著玩呢嗎?
「中原中也。」
準備離開的中原中也聽到了身後少年還稚嫩的嗓音。
「他們已經把我拉下場了,」京野言用平坦的聲音說,「既然如此,我也可以陪他們玩一玩。」
「雖然你很強,但是你身後的『羊』就是最大的弱點,我勸你最好不要隨意行動。」
「你想做什麼?」中原中也探究的望過來。
「你願意相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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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定錯存稿時間遼,今天的更新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