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沈辭塵緊緊閉著眼睛，仰起頭。

他從生下來為止就從沒感覺到這樣刺骨的劇痛，就像用刀子捅穿心臟，連死亡都比不上。

「……一輩子太長，有很多未知的事情再前方等你，你以為白頭到老只是區區幾十年的歲月，實際上那比永恆還要難以企及。」

「但願你真的知道珍惜，但願你有一天，不要失去了才知道後悔。」

「她就是塊兒萬年寒冰，我也要把她暖化了。」

沈辭塵把臉深深的埋在掌心裡，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連求生的力氣，都完完全全的泯滅了。

「你能不能稍微坐過去一下？」夏子衿的聲音突然毫無預兆的響起，「還有，把腿挪開。」

沈辭塵全身一震，猛的抬頭望去，只見夏子衿手裡拿著一塊石頭，站在那裡冷冷的看著他。

「你……你不是……」

夏子衿一句話都懶得多說，把沈辭塵那邊凸了的車門用力往外一推，俯身去觀察了一下沈辭塵右腿被卡住的情況。

方向盤下墜把的小腿壓在了油門邊上，一截斷裂的鋼化塑料突刺出來，扎進了沈辭塵的小腿肉里。

血已經凝固了，但是如果把那節塑料砸斷的話，勢必會加重突刺在肉里造成的創傷。

夏子衿舉起石頭說：「忍著。」

沈辭塵還沒反應過來，就只見她狠狠一石頭砸向那塊塑料板。

這一下簡直是暴力，石頭和鋼化塑料摩擦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讓人聽了牙齒髮酸。

不過沈辭塵是沒心思去聽的，夏子衿用了最大的力氣，這一下砸過去竟然讓突刺鬆動了幾分，同時在沈辭塵的小腿肌肉里一劃。

那劇痛讓人汗毛倒豎，鮮血嘩啦一下就湧出來了。

「痛！」

夏子衿充耳未聞，哐哐幾下把那塊碎裂的塑料板整個砸了下來，緊接著用力掀開儀錶蓋，哐當一聲連線路和指針都啪啦啪啦掉下來了。

在沈辭塵的印象里，夏子衿表面柔柔弱弱的，平常提個包都費勁，骨子裡卻有點兒古代穆桂英梁紅玉的豪氣，不畏強權，堅持自我，榮華富貴懶察覺，路見不公敢相助，甚至她的一腔孤勇，他都喜歡且愛著。

世界是有灰暗的，夏子衿卻一塵不染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她有太多平常人沒有的勇氣和善良了。

沈辭塵從不知道夏子衿手勁這麼大，忙活了幾十分鐘，幾乎把方向盤和油門整個都拆了，最後終於把沈辭塵已經血流滿地的右腿給搬了出來。

這時候沈辭塵都痛得沒感覺了，臉色蒼白的倒在那裡喘息著，小腿上被刺穿的那塊肌肉簡直被戳出一個洞來，讓人一看就頭皮發麻。

「你終於也體會到當初給我帶來的痛苦了，我感到非常欣慰。」

夏子衿丟給他一根半人高的樹枝，說：「拄著，走路。」

沈辭塵哆嗦著撿起那根樹枝，好不容易才站起來，但是根本沒法邁開步子。

只要那條受傷的小腿一著地，他就控制不住的往地上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