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酒館說酒話

嗡……

這下輪到陳楚腦子發懵了。

他知道土豆在大唐值錢，卻沒料到會這麼值錢，竟然能讓他封公封爵。

若他真的成了公爺或者侯爺，還會在乎那區區一百貫錢嗎？

想到這裡，陳楚點頭就要答應，可一轉身，他心中卻警鈴大作。

防人之心不可無，他都沒弄清楚這倆人的身份，怎麼能輕信他們。

這長安城裡可是有宵禁的規矩，這時候還在外面亂竄的，指定不是什麼好人。

陳楚皺起了眉頭，不免為剛才自己的魯莽有些後悔。

如果這倆人是遊俠兒或者什麼土匪強盜什麼的，會不會殺了他搶走土豆啊！

陳楚腦子裡越想越亂，第一次感覺到了來自大唐的敵意。

他四下看了看，一咕嚕就鑽進了櫃檯，警惕的看著面前的兩個人。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都宵禁了怎麼還在外面瞎晃悠？」

一聽陳楚的問話有些冒犯，回過神的長孫無忌就要開口說起兩人的身份，卻不料被李二揮手阻攔。

「店家莫怕，某在長安縣衙任職，夜半腹中飢餓，便約著同僚來吃杯酒水。驚擾了店家，還望店家海涵！」

一旁的長孫無忌，聽到李二的這番胡謅，臉色卻是有些不好看。

當他聽到讓店家海涵的時候，更是嚇了一跳，皇帝何曾給人賠禮道歉過，即便是面對太上皇也不曾這般啊！

不過旋即，他便想明白了，皇帝這麼做，一切都是為了陳楚懷中的土豆而已。

陳楚擤了擤鼻子，半信半疑的問：「真的？沒騙我？」

卻見李二搖頭道：「某也是讀書人，豈會欺瞞於你！」

見他這麼說，陳楚這才放下戒心，把懷裡剩下的幾個土豆分給了這兩人。

「我是開店的，你們是吃飯的。來了客自然要招待，你們等著，我去炒幾個菜，一會兒就好！」

等陳楚走後，李二和長孫無忌兩人匆忙的捧起了櫃檯上的幾個土豆，如獲珍寶。

長孫無忌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捨不得吃掉，一股腦的藏進了袖子里。

「二郎，這店家若是真的獻出這畝產三十石的至寶，您當真要給他一個公爵？」

李二捻著下巴三寸的鬍鬚，想了想說：「朕早在貞觀元年便頒布了法令，民間如有獻出新式作物者，賜爵。這店家如當真願意獻出畝產三十石的土豆，朕定不會食言。」

說著，他又頓了頓，繼續道：「不過，這公爵屬實高了些，給個侯爵的虛銜倒是無妨！」

長孫無忌聽完也點點頭，皇帝這麼處理算是恰到好處，侯爵而已，而且還是虛職，保這店家一生富貴便是了。

很快，陳楚端著一大盤子的酸辣土豆絲就走了出來。

見兩個人還站在櫃檯前，就招呼他們趕緊入住。

唐時都是一人一個條形桌子，各種飯食都是一人一份，很不方便。

陳楚就炒了一大盤，也不好當著面給他們分，就把兩張桌子拼在一起，然後將土豆絲擺在了中間。

陳楚一屁股就坐了下來，操起筷子就夾了滿滿一筷子送進嘴裡。

頓時，一股呻吟從嘴裡發了出來。

陳楚感動得差點落淚，三天了，終於吃到了一頓像樣的飯。

在他打算夾第二筷的時候，他見到面前的兩個人正傻不愣登的盯著他。

陳楚有些訕訕，不舍的站起來，沖他倆笑道：「哎喲，瞧我這記性，忘了你們是來吃飯的。你們吃，你們吃！」

看著色香俱全的土豆絲，李二抽了抽鼻子，問：「這又是何物？」

「酸辣土豆絲，剛炒好出鍋的，你們趁熱吃！」

一聽也是土豆，李二喉嚨里咕隆了一聲，也顧不得被人吃過，夾起一筷子就嘗了起來。

這一筷子下去，好吃得李二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快試試，酸甜可口中還帶著一點酥脆。」

李二一邊吃著一邊讓一旁的長孫無忌也嘗嘗，不過吃著吃著，他就好奇的盯上了盤子里紅彤彤的干辣椒。

咬一口，竟然發現有些香酥，不一會兒口中就似火燒一般，額頭滲出了汗水，但卻無比暢快。

「這又是何物？為何我從未吃過？」

李二驚詫的問道。

「辣椒，和土豆來自一個地方。」

李二哦了一聲，又問：「先前還未問，這土豆和辣椒似乎都不像是大唐的作物，店家你是從何處取得？」

陳楚就知道他們會這麼問，搖著躺椅喃喃道：「是我從胡商手中買來的，聽他說到那個地方的就只有他一個人。可惜啊，他在我這裡住了一個月，就水土不服而死了。」

陳楚捏造出一個胡人，又把胡人說死，為的就是能讓別人看到，他手裡的土豆和辣椒是全天下獨一份的，這才能最大化的提高它們的價值。

李二聽完，果真扼腕嘆息，覺得心中有些鬱悶，便嚷嚷著要酒。

陳楚把自己喝剩下的兩罈子陳酒提了出來，給兩人倒上一大碗就準備坐下。

「誒，店家，今夜你我有緣，不妨坐過來與我們邊吃邊聊如何？」

陳楚的嘴早就饞了，奈何別人是客，他不好和人搶，聽到人主動邀請，哪裡還顧得面子，點頭就坐了下來。

吭哧吭哧風捲殘雲，幾杯酒下了肚，三人都微微有些醉意。

「店家，聽你言語似乎也進過學，不知你對當今朝局怎麼看？」

一番閑聊之後，李二發現陳楚這人似乎什麼都懂一些，尤其是一些雜學駭人聽聞，便覺得陳楚有些學識。

加之酒氣上頭，就沒頭沒腦的問出了這句話。

陳楚稍稍愣了一下，醉意上頭腦子就轉得有點慢，想都沒想就說：「我有什麼看法啊！當官的怎麼說，就怎麼做唄！」

李二沒聽到他想聽到的東西，擺擺手道：「莫要緊張，酒桌前說酒話。就說這當今聖天子如何？」

說起皇帝，陳楚稍稍琢磨了一下才開口。

「就當是酒話了，我說的不對你們也別往心裡去。」

李二點頭，「那是自然！」

陳楚清了清嗓子又說：「依我看，當今聖天子功過參半，就目前來看勉強稱得上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李二自詡勤政愛民，卻不料從陳楚口中聽到自己勉強合格的說辭，頓時緊了緊眉頭，問：「為何？」

陳楚放下筷子，又喝了一杯酒，繼續說：「大唐經過隋末動亂，餓殍千里，民不聊生，一直到武德九年都沒能得到明顯的改變，但聖天子在位幾個月廣施仁政，短短時間就有了一些明顯的起色。」

聽到這裡，李二滿意的點了點頭，舉起酒杯就要往嘴裡倒，卻不料被陳楚的一句話，驚得渾身直顫。

「不過，這也不能算是他的功勞。一來武德年間天下未定，二來站上那個位置，只要是不傻，是個人都知道戰爭之後要發展民生。而百姓經過戰亂之後，肯定想要一個太平安穩的日子。只要國家的政策能讓他們有個窩，吃上飯，自然不會作亂。所以，造成眼下景象的有很大一部分來自戰爭后的自我調節作用。」

長孫無忌的臉都在抽抽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指著陳楚吼道：「店家，慎言！」

陳楚嚇了一個激靈，白了長孫無忌一眼，就說：「這麼激動幹嘛，都說了是酒話了，對不對的都別往心裡去。」

李二陰沉著臉示意長孫無忌坐下，隨後又看向陳楚，問：「那你覺得，當今聖天子，這人如何？」

陳楚看都沒看李二一眼，盤著腿摳起了腳指甲。

「要我說啊，他就是一個蠢蛋！」

「叮，吐槽成功，獲得吐槽值100，並獎勵玉米一袋，地點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