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曲肝腸斷

如果讓李默涵再選擇一次，他絕對不會當場就兌換積分修復身體缺陷。當然，這是后話。

出人意料的是，李默涵的詩並沒有奪得第二題的頭名，奪標的是盧霖的詩。

當蓮兒從三樓下來公布這個結果的時候，除了盧霖和他的一眾隨從，大部分人都是一副嘩然的樣子。

最感到難以接受的是程處默和他的公子幫，哇哇大叫的鳴不平，卻被李默涵止住了。

李默涵對這個並不在意。他本來就沒打算去答題。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因為對他生氣的原因，公孫月瑤直接剝奪了他那首詩的頭名資格。雖然侯海棠和虞世南暗叫可惜，可更改不了她的決定。

裊裊的歌聲伴著琴聲從三樓傳來。

「秋風裊裊入曲房。

羅帳含月思心傷。

蟋蟀夜鳴斷人腸。

長夜思君心飛揚。

他人相思君相忘。

錦衾瑤席為誰芳。」

清婉的歌喉，伴著絲弦聲，唱的人愁腸百結，唱的人如醉如痴。

真正的主角登場，公孫月瑤用她那迷人的歌喉，讓整個房間里的眾人為之傾倒迷醉。

這首湯惠休的《白貯歌》，被公孫月瑤唱出了靈魂。

李默涵毫不懷疑，如果公孫月瑤生在後世現代社會，她絕對是國際巨星的實力。

天籟之音，絕對的天籟之音，再配上她爐火純青的唱功，李默涵也忍不住和眾人一起擊節讚賞。卻惹來蘇靈兒和李麗質一陣不快。

李默涵本來就愛唱歌聽曲，現在獲得了60分的音樂技能，對於音樂的鑒賞能力自然高出了不少。他本來來這裡只是來賺取積分、消遣和瞧個新鮮，並沒有要做什麼入幕之賓的想法。（再說，帶著蘇靈兒和蘇牧呢，也不允許他有非分之想。）

但是見識了公孫月瑤的唱功后，他有了招攬她為自己的四海商社代言的想法。

請明星代言，而這個時代的明星，就是那些才藝出眾的花魁。

有了這個想法，他就要在一眾青年才子中脫穎而出才行。

之前的兩道題目算是無心插柳之舉，而現在開始，他要有意奪魁了。

蓮兒這時候又款款下樓，把公孫月瑤出的第三道題目說了出來：

「諸位才俊，我們公孫姑娘出的第三個題目，是一首歌，一首能配得上我們雅音坊的歌，今天誰的歌最能得姑娘歡心，誰就是最後得勝出者，無論前述兩題結果如何，以這首歌的結果為最終結果。因為，我們是雅音坊，自然是將歌曲聲樂最為看重。」

聽她這麼一說，前面兩題都發揮不理想的人就像被打了雞血一樣又突然提起了精神，一些自負音律精通的已經迫不及待地去研墨了。

盧霖有點懊惱，因為他第二題上的優勢等於是沒什麼用了，他忍不住看向李默涵，那個他最忌憚的對手，在他看來唯一對他構成威脅的人，畢竟那首《鴻雁》可是紅遍長安的，他自問寫不出那種歌曲出來。

卻見此刻的李默涵在獃獃出神，似乎陷入了苦思中。

盧霖心下稍寬，他對自己的音律水平還是很有信心的，以前就有寫的幾首歌曲，準備用來博紅顏一笑的，這次不過就是抄錄一下罷了，當然還要裝作是臨時做出來的，這樣更顯得自己才氣橫溢。

其實李默涵此刻之所以發獃，是在腦海中搜尋，到底是用哪首歌比較好的問題。那首歌更能打動公孫月瑤這種人。他想到了梅艷芳的那首《女人花》，對，就是它了。

酷愛音律的長孫婷，此刻也把一雙美目鎖在李默涵身上，她要看看，這次李默涵是否還能有神作出來。

李默涵提起筆，飛快地把歌詞寫下來。

沒錯，只有歌詞，沒有曲譜。因為他不知道怎麼用『宮、商、角、徵、羽』來譜曲。他60分地音樂技能還沒有賦予他這一神技，總不能用現代五線譜吧？那公孫月瑤怎麼看得懂？

蓮兒看著李默涵這邊下筆飛快，密密麻麻寫了足有二三百字，大為詫異，不禁走近來觀瞧。

因為一般的歌曲，也就寥寥數句，幾十字樣子，而李默涵卻是寫了一大張紙，更奇怪地是竟然只是詞，沒有曲。

緊挨著李默涵的李麗質和蘇靈兒，看到他寫出的這一大段簡直是大白話的詞，卻是被這歌詞所表達的意思深深打動了。

他們想不到，李默涵竟然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這堪稱大白話的一段詞，卻字字句句寫進了她們的心裡。

蘇牧雖然很想批評一下自己這個女婿行文太草率，根本就不講什麼格律，但是卻又被這詞句里表達的意思所震撼，因為他彷彿就看到一個麗人在眼前感慨芳華易逝，真愛難尋的樣子。

這歌詞簡直是不符音律，但是卻又無可挑剔。

這個小子，怎麼對女人洞察得如此深刻？

按照常理，這首缺了曲譜的完全不符合音律要求的詞，蓮兒本當拒收。但是她卻破例的小心收起了李默涵遞來的詞，還特意給李默涵盈盈施了一禮，一臉期許的問道：

「敢問公子，這首歌可有曲譜？」

「哦，有的。不過……我不懂如何寫曲譜，只能哼唱。」

「啊？你還能唱？」李麗質和蘇靈兒幾乎同時喊道。

她們本以為只有詞，卻沒想到竟然還有曲，這太讓她們期待了。

蓮兒也是大喜過望。她恨不得現在就聽到這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她又施了一禮，道：

「請公子賜教」

李默涵活動一下手腕，笑道：

「賜教不敢當，姑娘可否借琴一用？」

蓮兒當即招呼小廝去樓上取來一方琴交給李默涵。

李默涵笑笑，把桌上的酒菜撤掉，安放好琴。然後坐下，靜靜等著。

蓮兒回身去收取其他人交上的曲譜。

盧霖是第二個交的。

還有十餘個人，陸陸續續交了上來。

見再沒有其他人呈上作品，蓮兒便攜了這十幾張詞曲，到三樓復命。

他到底寫了什麼？竟然能讓蓮兒連連施禮？

長孫婷在二樓把窗戶稍微開大了點，唯恐等會影響了聽歌。她滿是疑惑並帶期許的看著李默涵。

三樓公孫月瑤的房間里，當蓮兒鄭重的把李默涵的那張紙抽出來遞給公孫無雙時，公孫月瑤初始微皺的眉頭，在掃了十幾行后便舒展開來，代之以震撼的表情布滿她那俏麗的臉龐。

一起看的侯海棠的一顆芳心也被這白話詞給擊倒了。

見二女有異，虞世南也湊了過來，剛要嘲笑李默涵這詞寫的狗屁不通時，眼睛卻一下子發現了至寶一樣。要不是看公孫月瑤和侯海棠死死攥著那張紙，自己就要劈手奪過來了。

這老頭想起什麼似的，忙去把侯海棠放在一旁的那張寫了《如夢令》的紙抓在手裡，越看越激動。不只是手，連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這字……這字，是那個臭小子寫的？」

侯海棠見虞世南激動的臉都紅了，答道：「是啊，義父，我剛剛還想跟您說這事來著，可是您都不聽！」

虞世南暗叫好險，差點在他手中走了寶了。他仔細地把那張被他揉皺地紙盡量展平，贊道：

「好字，好字啊！運筆寬博深穩，酣暢圓潤，隱隱有大家之風。這是他一個毛頭小子能寫出來的？他從娘胎里就開始練書法了？」

經虞世南這麼一說，公孫月瑤也注意到了李默涵的字，果然是不同於自己所知的任何書法，自成一派，字體結構寬綽秀美，形體端秀而骨架勁挺，有種特別的美感。

侯海棠見虞世南作勢要把那首《如夢令》往懷裡揣，忙過去搶，口裡不依道：

「義父，這首詞是海棠的，您不能跟我搶！」

虞世南是書法大家，當然知道李默涵這字的價值，被侯海棠喊破，依依不捨的把揣了一半的詞還給侯海棠。眼睛又期許的看向公孫月瑤和她手裡的那首《女人花》。

嗯，這首詞的字數多，拿回去，好好研究。

虞世南心說。

公孫月瑤如何不知道他心思？她和侯海棠一般心思，倒不是多喜歡那字，主要是對詞所表達的意思覺得珍貴。

她是紅塵中人，更加覺得這《女人花》就是直擊心靈，寫出了她們這些人的境遇和心聲。

看她那個樣子，再看看侯海棠，虞世南不禁搖搖頭，苦笑道：

「女大不中留啊。看來這兩個義女和學生，我老頭子是白疼了啊！」

見他如此，侯海棠與公孫月瑤對視一眼，不由露出狡黠的一絲微笑。

匆匆又從十幾張詞曲中挑了三份，把李默涵的作為了壓軸，讓蓮兒下去安排試唱。

雅音坊里自有樂師和其他歌女，包括盧霖的在內，一一都被唱了出來，博得眾人一片掌聲。

但是公孫月瑤沒有下樓來，說明這三首曲子也只是合格而已，並沒有多少驚艷之處。

蓮兒第三次向李默涵施禮，柔聲道：

「請公子親自演唱佳作。」

李麗質和蘇靈兒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以手托腮的熱切的看著他。

除了盧霖、陸子銘等人及其隨從，樓上樓下眾人都靜靜的等著李默涵唱歌。

尤其是那些樂師和歌女，看向李默涵的眼神更是多了幾分好奇。

李默涵清了清嗓子，手裡撥弄琴弦，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演唱會中的歌星一般，萬千歌迷粉絲把他當作皓月一樣追捧。這種感覺真的很美妙。

這首《女人花》雖然是女聲唱更合適，但是李默涵現在有60分的音樂技能，不必學梅蘭芳似的用女聲唱法。僅僅他那充滿磁性的男聲，也足以把這首經典歌曲那種如泣如訴，纏綿悱惻的意境自然的表達出來。

他的歌一唱出來，在場的所有女人都被打動了。他是在替她們訴說，他是在替她們感慨，他是在替她們惋惜，他是在為她們鳴不平，滄桑而低沉的嗓音，訴說的是女人的寂寥與心碎。

「我有花一朵種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朝朝與暮暮

我切切的等候有心的人來入夢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只盼望有一雙溫柔手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

我有花一朵花香滿枝頭誰來真心尋芳縱

花開不多時啊堪折直須折女人如花花似夢

我有花一朵長在我心中真情真愛無人懂

遍地野草已佔滿山坡孤芳自賞最心痛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只盼望有一雙溫柔手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若是你聞過了花香濃別問我花兒是為誰紅

愛過知情重醉過知酒濃花開花謝終是空

緣份不停留像春風來又走女人如花花似夢

緣份不停留像春風來又走女人如花花似夢」

當李默涵唱了沒有幾句時候，就已經有女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而這個人一開了頭，就有更多地女子泣不成聲，嗚咽不止。有抱頭痛哭的，有邊哭邊跺腳的，李默涵唱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大鎚在她們心口重重敲擊，直擊魂魄，震動著她們心弦。

所有的女子，大堂里的，樓上雅間里的，不管是樂師、歌姬、還是客人，甚至廚房裡的廚娘也放下手裡的活計趕來，遠遠的在邊上聽著，更吸引了雅音坊外面的很多女子駐足聆聽。

甚至一些感情豐富的男子也流淚了。

所以，當看到李麗質和蘇靈兒兩個人臉上都掛著兩串珠淚時，李默涵倒是沒怎麼驚訝他這個柔弱的「秦樂」小弟的表現。

一曲終了，大堂里落針可聞，只有很多女子的啜泣聲，許久，才爆出滿堂彩！

「李默涵！李默涵！」

幾乎所有的女子都在忘情的大喊著。

樓上的女子、歌姬們，早都走出了房間，扶欄而立，把手裡的絲帕，玉佩，耳環，朝著李默涵的位置丟了過來，在打賞他的這首歌。

甚至還有擠不進來的街上的女子，把打賞的東西越眾扔了進來的，都不知道她們哪裡來的力氣。

然後是一眾男士們的也來越熱烈的拍桌子的聲音。

就連盧霖和陸子銘等人也在眾人的帶動下不自主地拍了桌子。

看著泣不成聲的蘇靈兒和雖然忍住了哭卻沒終究沒止住淚水的李麗質，李默涵收起了琴。

他先是颳了刮李麗質的鼻子，揶揄道：

「你這個鼻涕蟲，倒像是個多情種子，怎的如此感情豐富？」

又伸手替蘇靈兒擦掉了臉上的淚水。

蘇靈兒整個人都要化了。就覺得自己能嫁給李默涵這樣一個懂得女人心的男子，實在是太幸運了。

自古紅顏多薄命，青春易老，知音難覓，這是所有女人都擔心的事。

自己是那萬千幸運的一個。

蘇靈兒動情的伸手抱住了李默涵。

把個李麗質看得心酸又羨慕，她差點控制不住也要抱一下李默涵。此刻，她只想有他那溫暖的臂膀。

「怎麼都哭成這樣了？」

二樓的長孫沖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妹妹，冒出這麼一句。

長孫婷差點把這個豬頭大哥暴打一頓，

「女孩子的心思，你不懂！」

看著李默涵，眼裡冒出了無數的小星星。

在主角的房間里，那個老頭正在痴迷的打著節拍，細細品味李默涵歌里的一字一句。

而一旁的公孫月瑤和侯海棠，擦淚的絲帕都快濕透了。

眼睛紅成了小白兔的侯海棠率先說話了。

「月瑤，不知怎的，我忽然恨不起來他了。」

公孫月瑤自然知道侯海棠嘴裡的他指的是誰。

「沒想到，這個無形浪子竟然能寫出如此神作！倒是小瞧了這個臭流氓！」

侯海棠不敢苟同她的話，幽幽道：

「到現在了，你還相信他是那種登徒浪子嗎？無情之人怎能寫出如此多情的歌啊？」

聽侯海棠在替李默涵辯解，公孫月瑤說道：

「他這歌這麼懂女人，誰知道他是混在女人堆里多久了才有的經驗？」

侯海棠不置可否，見公孫月瑤眼神閃爍，明顯言不由衷。

「那，你還要邀他進你的閨房嗎？」

「當然要！」公孫月瑤不假思索的答道，同一時間，虞世南也說了同樣的三個字。

虞世南有點不好意思道：「老夫……老夫順便找他求一副墨寶。」

「那你呢？」侯海棠盯著公孫無雙的眼睛，問道。

「我，我只是想看看他的真面目，到底是個無形浪子還是個天下少有的奇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