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顛倒黑白
李士實幹笑幾聲,訕訕地說道:「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司馬南這廝送羊入虎口,慫恿劉姑娘一個弱女子刺殺武皇這事不假。雖然此事一半是受司馬南脅迫,一半是劉姑娘為報家仇,出於自願。」
「你信口雌黃!」劉姝妍指正道:「殺害我一家的是宸王這個奸賊!」
李士實靜靜的聽完,面不改色,點頭說道:「我知道姑娘必有異議,我這裡有一封密函,請姑娘過目。」李士實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塊金絲雲錦,遞給了劉姝妍。
劉姝妍接在手中,見錦緞華麗,顯然尋常,其規制顯然不是尋常王侯所用之物。劉姝妍稍作疑遲,舒手展開錦緞,只見書寫的一段秘辛,落款印信是天子之璽,因日久年深早已變成暗紅色,顯然不是新作之物。
劉姝妍讀罷,不由得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不停,咬的貝齒咯咯作響,一字一句說道:「武皇,劉瑾,你這個昏君,閹宦........」
李士實繼而道:「姑娘乃劉閣老子孫,名門世家,此詔無論規制、格式還有印信皆是天子之物。武皇年幼便寵信閹宦劉瑾,時常出宮自覓淫樂,行為不檢。老相國被列為『奸首』便是劉瑾從中作梗。宸王一向愛惜諍臣,劉閣老國之棟樑,宸王及更是欽佩有加。然而皇命難違,劉閣老剛正不阿,因為看不慣武皇荒淫,宦官執政,所以便上書衝撞了劉瑾。劉瑾懷恨在心,挾天子以令諸侯,密派錦衣衛勒令宸王協助誅殺你們劉家,然後將罪名嫁禍給宸王。我家宸王只是一介諸侯,不敢不從,雖是奉命行事,卻一直有愧於心,每逢清明,時常祭祀劉閣老在天英靈。」
李士實說著,忍不住抬起衣袖揭了揭眼淚,接著說道:「姑娘若是不信,可到王府的祠堂一看便知。宸王特地為劉閣老在祖宗靈前,立的個長生牌位,每逢初一十五,必定親自上香祭拜!」
一席話未說完,宸王卻早已忍不住涕淚長流,嚎啕大哭,道:「先生不必說了,劉閣老,憂國憂民,實乃我輩之楷模!我悔啊!多少年來我一直後悔自己沒有能力挽救劉閣老幸免於難,我對不起劉閣老,對不起劉家,我後悔啊!」
劉姝妍看完密詔,腦中又將童年一件件往事串聯在一起,心裏面不由得也相信了八九分,垂淚道:「怪道爺爺時常說『有心殺賊,無力回天。痛罵完劉瑾,摸著我的腦袋希望我能習武,說如果我是男孩子多好,可以為國為民,鏟奸除惡。』」
劉姝妍道:「戎......公子,我們一起去救我姐姐,順便殺了狗皇帝為我一家報仇雪恨!」
李士實聞言,心生一計,道:「我有一計還望公子採納,雷音傳法乃是稀世珍寶,我們王爺願將雷音傳法贈與公子帶上,公子可以進貢寶物為名,將劉姑娘搭救出來,我們王爺再派一支隊伍再行轅外接應,萬無一失。劉姝妍姑娘身體柔弱,不易奔波勞苦,待公子歸來,老朽保管將將陸陽那廝揪出來捆綁至公子面前,任由公子處置。」
朱岩愛慕戎承瑾之心,與日俱增,一日不曾稍減,此刻兩家嫌隙消除,戎承瑾又要離去,還是為了去搭救那個嬌滴滴的劉姑娘,如他二人遠走高飛或者私定終身,自己豈不也要竹籃打水一場空,或淪為妾室。便道:「我也要去!」
宸王見朱岩不知天高地厚,氣的直跳,不敢明言,叫道:「不要胡鬧!」
戎承瑾望了望劉姝妍,見她點了點頭,心下思量一番,便道:「也好!」
李士實見狀,只得順承戎承瑾的意思,點頭道:「也好,公子稍作休息,此事馬虎不得,待老朽和準備一番,打點好行程,公子與郡主就請啟程。」說著便吩咐道:「來人,為戎公子和劉姑娘安排房間小憩。郡主,娘娘有些累了,臨行前您也扶娘娘回房休息一下,多陪娘娘說會話罷。」
宸王回到書房,臉色便陰沉下來,劈頭蓋臉質問李士實道:「跪下,你這個無用的奴才。說,你為何答應岩兒,讓她陪姓戎的小賊一起前去武皇行轅。倘若有個三長兩短......」
「王爺息怒,容我細細向您回稟。」李士實趴在地上,叩首道:「王爺,學生想知道,在你的心裡,什麼最重要?」
宸王怒道:「那還用說,當然是登基為帝、君臨天下!」
「著啊!」李士實娓娓說道:「古往今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古有漢高祖劉邦拋兒棄女,欲與項羽分食其父;近有唐太宗李世民謀朝篡位,弒兄屠弟。我王當以拯救天下黎民為己任,建千秋功業。舍小愛,已成大愛!郡主身受我王恩寵多年,此時應當身先士卒,已報王爺之恩!」
宸王垂淚道:「話雖如此,但岩兒深的孤喜愛,是孤的掌上明珠,心頭肉,孤實在捨不得!」
李士實道:「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這姓戎的小賊能夠三分幾次死裡逃生,可見為人十分機警。王爺此時如若反悔,必定會引起此獠的猜忌。王爺可知,方才您生死命懸一線,是司馬先生以命抵命換來的。」
宸王聽了,沉默不言。
「戎尚武到底是怎麼死的,別人不清楚,學生卻心如明鏡。司馬先生臨死前已用暗語告知了我們一些事情,如果學生所料不錯,司馬先生必定伏了個暗箭,能夠致姓戎的小賊於死地!」
宸王奇道:「胡說八道,孤怎的不知道司馬南何時留話告訴你除掉戎承瑾這廝的方法?」
李士實說:「請王爺細想,司馬先生說『你父親戎尚武住在天字型大小第二號牢房,也是五月上旬初八日寅時二刻趁王府侍衛鬆懈時潛進去一掌打死的。』其實是暗中在給王爺傳話,戎尚武分明是自殺身亡,司馬先生卻說是他一掌打死的,這是將姓戎的小賊的對王爺的仇恨,轉移到他自己身上;還有,王府中雖有牢房不假,但卻並未按朝廷規制天地玄黃。王爺細想,司馬先生貴為上賓,住在王府偏殿,正好合乎與天字型大小;那麼第二間牢房,想必是在暗示王爺除掉戎承瑾此賊的方法就藏在戎輝閣;戎尚武明明死於三月月底,司馬先生偏偏說五月上旬初八日寅時二刻,想必是說秘方就在戎輝閣書架或者花架上第五格上面第八排第二個瓷器或書籍裡面。」
宸王聽罷,細細的回憶片刻,想想還真是,歉然道:「還真是,剛才本王嚇得不行,這般說來,孤還誤會司馬先生了!」
李士實道:「司馬先生說的甚是隱秘,外人決計聽不出裡面的機關,學生也是反覆琢磨此刻才揣摩出來,王爺突遭驚嚇一時想不起來也是有的。」
宸王點點頭道:「你既然心思這般通透,那方才岩兒想要和姓戎的小賊一同前去,你為何不想方設法加以阻止?」
「王爺容稟。一則,郡主的脾氣心性王爺是知道的。二則,姓戎的小賊對王爺並未完全信任,所以教郡主一同前往,其實就是為了脅迫王爺,給自己留條後路!」
「那你還不想辦法阻攔,反倒讓他奸計得逞!」
李士實冷笑道:「王爺稍安勿躁,學生心裡已經想好了對策。有時候人以為掌握了對方的把柄,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事實上這把柄,恰恰就是他的催命符咒。只要安排妥當,學生擔保郡主此去有驚無險,說不定還有意外之喜。」
宸王聞言忙道:「是何辦法,你且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