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轉世重生
「你明說吧,到底於我有什麼好處?」伍孚陽沙啞的嗓音問。伍子胥說:「我可以完成一個心愿?」
「什麼心愿?」伍孚陽反問道。
「助你得到今世追求卻無法得到的一切,成為你想要做的人!」
伍孚陽思忖片刻,點頭應道:「好!」
「但是還有個條件。」
伍孚陽問:「什麼條件?」
「我需要抹去你靈魂中今世的記憶,然後將你的魂魄植入剛出生的嬰兒體中,重新體驗一次人世間的榮華富貴、悲歡離合、愛恨情仇。」
伍孚陽忙問:「為什麼要抹去我的記憶?你既然能夠超越時間、界限將我的靈魂植入他人體中,為什麼不能保留我的記憶呢?」
伍子胥解釋道:「原因有二:一是因為你必須至真至誠,心無雜念方能取得硨磲之精。若保留記憶,心裡有了答案,你便做不到這一點;二是因為,我只是順勢而為,將你的魂魄嵌入他人體中,體驗人生。卻不是讓你去改變歷史。歷史不能改變,也不會被改變。」
「為什麼?」
「因為宇宙之中有更高的主宰,我雖然擁有這些能力,卻也有我做不到的。」
伍孚陽沉默半晌,質疑道:「那麼我如何知道,哪個靈魂才是我?」
伍子胥道:「那又有什麼不好,世間多寂寞,兩個靈魂棲息一軀,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未曾生我誰是我,生我之後我是誰。世人有幾個不是整天戴著面具活著,誰又能分清楚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就當你多了一種性格吧。」
伍孚陽聽了雖然詞窮理屈,無法假以反駁,但卻沉默不語。
伍子胥等了良久,無奈道:「將以劍靈烙印在你的左掌之中,啟蒙之前你記憶尚存,而被你奪舍之人卻沒有意識,你可以從小培養性格,重新塑造自己。如何?」
伍孚陽想想,覺得也沒有什麼不好,此時遭遇大禍,即使搶救成功,前途也是一片黯淡。或許說不定此刻自己就已經死了呢?就算還能救活,與其變成植物人躺在床上,還不如縱情洒脫,重活一次。
他整理好思緒,重新梳理了一遍,想想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開口問道:「那如果你騙我,我該怎麼辦?」
伍子胥沉默片刻,道:「這樣吧,我以山川日月、皇天后土為證,發下宏大誓言。你我之間締結一個約定。我在你魂魄中設下法陣,助你轉世投胎,助你做自己想要做的人,你幫忙尋得硨磲之精;如果你發現有不合之處,於啟蒙之前,可以隨時終止約定,自戕而死,魂魄重歸自由;啟蒙之後,法陣會自行開啟,逐漸的抹去你今世的記憶。如有虛言,教我魂飛魄散,永世消弭於這蒼茫宇宙之中。」
伍孚陽覺得,最壞的結果,也好過,變成植物人躺在床上。如果他是這一切都是虛妄的,最多也不過一死而已。
於變成植物人相比,被人利用便覺得不再那麼可怕!
死都不怕,還怕被他利用?
遂點點頭,道:「好,一言為定!」
「你準備好了嗎?」伍子胥問。
伍孚陽又向剛才眼前病床顯現的地方,望了一眼,心中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自己是留戀,還是期待離開,重新開始。
良久,他點了點頭。
伍子胥聲音里透著滄桑,拂袖在兩人面前一揮,道:「走罷!」
霎時間,眼前的景象異變。
眼前好像有無數個光閃過,好像是流星不停的在自己身邊一閃而逝。周圍的景象,也幻化成一片辨不清的虛影。
伍孚陽忍不住問道:「這些是什麼?」
「光和時間。」
「你要帶我去哪裡?」
伍子胥說:「你既然接受過高等教育,自然知道宇宙維度①和平行世界②。」
伍孚陽點點頭。
「過去從未過去,未來也不曾到來。」伍子胥道。
伍孚陽感覺自己要瘋,他心想無論如何自己得趕快離開這個人,要不然即使不被他折磨死,肯定也會被他玩壞的。
就在伍孚陽腦子又一陣暈眩之際,眼前的景象霍然開朗,耳邊傳來伍子胥的聲音:「到了!」
伍孚陽定睛望去,只見他和伍子胥置身在一條熙熙攘攘的街道前。街道兩旁是兩排鱗次櫛比清一色青磚古建築物,高矮不一。門楣上或懸著牌匾或在旁邊懸著旗幟,參差不齊。
有數不清的男男女女從兩人身旁或身體中穿過。吆喝聲、叫賣聲、商討聲.......,盈耳不絕。
只不過看他們的服飾穿著、言談舉止,好像並不是二十一世紀的人。
伍孚陽心裡雖然早做了準備,恍惚間還是以為自己可能走錯了地方。就跟電影中《楚門的世界》裡面的男主角一樣,覺得自己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伍孚陽看了一會,不禁問道:「這是哪裡?」
「此乃另一個宇宙公元前1504年孝皇帝時期的鳳陽府亳縣,相當於地球上的明孝宗時期,硨磲之精會在此處不久的將來出現。」伍子胥說著,伸手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府邸道:「那裡就是你未來的家。」
「明孝宗朱佑樘。」伍孚陽幾日前還在抱著當年明月著作的《明朝的哪些事兒》打發時間。因此對此人的生平或多或少,有些印象,只是不知道在這個世界里,歷史的發展是否會和地球上所記載的明史一樣?
他興趣不多,平素不是一個人在街道公園是散步、就是宅在家裡看書。嘗涉獵《明史》、《明實錄》,知道此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皇帝。史官曾評價:「三代以下,稱賢主者,與漢文帝、宋仁宗齊列。在位期間躬行節儉,勤於政事,重視司法,驅逐奸佞,勵精圖治,史稱「弘治中興」,死後葬於泰陵,廟號孝宗。
美中不足的是,因為由於他童年非常坎坷不幸,由太監在冷宮中撫養長大,所以後來對自己的孩子非常溺愛。也就是後來繼承皇位飽受爭議的明武宗朱厚照。
伍孚陽順著伍子胥手指的方向放眼望去,看見一個氣派門樓高大巍峨。門楹前左右兩邊兩座石獅子面目猙獰,正中間懸了塊黑底金字大匾額,上書【順通鏢局】四個大字。門中有人不停的進進出出,互相打著拱,臉上掛著微笑,送往迎來,絡繹不絕。
自從母親逝世后,家這個字眼,於伍孚陽就變得格外陌生。雖然也稱居住的地方為家,可他心裡總覺得好像是缺少了什麼。
兩人並肩向順通鏢局走去,不一會兒便來到了順通鏢局的門前。伍孚陽已經逐漸的適應了周圍的環境,他知道他們現在是看不到自己的。所以也不覺得怎麼拘束,跟在伍子胥身旁,兩人一路門樓、前廳、校場、倉庫、圍牆、花園,內庭,穿庭踱廊來到廂房前。
伍孚陽看見一個年約年約三旬、濃眉虎目、身材魁梧的漢子焦急的在房檐下踱來踱去,身旁的兩三個丫鬟進進出出,屋內不時的傳出婦人的嘶喊聲、穩婆的叮囑聲。
伍子胥道:「這個長相威猛的漢子是你未來的爹,房間裡面那個在生產的婦人就是你未來的娘。他們兩個是這家鏢局的主人,待人和睦、妻賢夫慈,是個好人家。」
伍孚陽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心裡也覺得滿意。看了一會,見伍子胥的注視著自己,眼神中隱有詢問之意。便點了點頭,道:「好!」
說完,抬腳向屋中走去。
只聽伍子胥在身後叫住伍孚陽道:「等一下!」
說著邁步走到伍孚陽身前,說:「我需將你的聲帶封印,若不然你一生下來就會開口說話,豈非怪異!」
伍孚陽心想也是,遂點點頭。任由伍子胥駢指聚光點在自己的喉嚨之上。
伍子胥做好預防措施,又對伍孚陽說道:「你放心,此處雖然是另一個世界,但你所處之地,言語文字,與地球上頗為相似。此術只會暫時封印你說話的功能,並不影響你啼哭歡笑。到你三歲之後法力便會逐漸消退,與常人一般無二。況且啟蒙之前,你靈魂中仍保留著前世的記憶,日常生活與人交流對你來說,想必不是什麼難事。去吧!」
伍孚陽聽完,點了點頭,轉身沒入房間之中。
稍頃,產婆的聲音高亢中帶著欣喜,傳遍整個庭院:「生了,生了!母子平安!是個男孩!」
屋外的漢子聽了,始放下心來,長吁了一口氣,雙手合十於胸,喃喃說道:「阿彌陀佛,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伍子胥望著產房說道:「從今以後,你要重新嘗遍世間七苦,得時之喜,失去時怨,背叛之恨,求之不得,怨憎會、愛別離。直至失去生命,以你鮮血精魄,融入硨磲之精,方得解脫。試問人世間,有幾人能逃脫命運的安排,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身形逐漸淡化,直至湮沒,消失不見。
產婆將伍孚陽(不好意思,爹娘還沒給取名字,將就著繼續用著。)洗乾淨身上的血漬,用錦被包裹好,抱在懷中。低頭看見伍孚陽正睜著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一睃不睃的看著自己,心裡覺得奇怪,失聲道:「奇怪!這孩子怎麼不哭啊?」
婦人聞言欠身道:「抱過來給我看看。」
產婆慌忙將伍孚陽遞了過去,婦人接在懷中,滿臉慈愛的看著伍孚陽,點頭逗他,神情極是親昵。
伍孚陽見婦人貝齒瑤鼻,一雙丹鳳眼,兩彎新月眉,生的十分端莊秀麗,心裡更添了幾分親近之意,不由得向她微微一笑。
婦人見了心裡更加高興,忍不住對身旁的忙碌的丫鬟婆子炫耀道:「他笑了,笑了,他對我笑,這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口中說著,忍不住低下頭親了親襁褓之中嬰兒的臉頰。
旁邊的產婆見狀,不禁唬的念佛,小聲嘀咕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這孩子別是個妖精吧!」
丫鬟聞言不由得用肘彎搗了搗她,叱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正說著,只見漢子大步流星的進來,三兩步走到婦人身旁,側身在床沿落了座,伸手替婦人撩了撩貼在額上的頭髮,柔聲道:「夫人,你辛苦了!」
婦人依舊沉浸在喜悅之中,盯著懷中的嬰兒對漢子說道:「老爺,這是我們的孩子,你看他眼睛多亮啊,他在盯著我們看!」
漢子俯低上身,看了看嬰兒,笑道:「嗯!子隨母,生的像你!夫人勞苦功高,此番定要擇個好日子,把親戚朋友,夥伴摯交、街坊鄰居都請來,熱熱鬧鬧的操辦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