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作詩
坐在胡靖童和錢蓉蓉兩人中間的錢文楷，轉頭盯著自己的妹妹，正色道：「蓉蓉，要上課了。」
錢蓉蓉這才從憤恨和不甘中抽離出來。
她又見青芳先生坐在上首正表情嚴肅地看著自己，便立刻收斂了囂張的氣焰，強把自己的頭轉了過來。
青芳先生見課堂秩序恢復了，便對胡靖童說道：「你就是徐秋糧吧？」
胡靖童忙起身行禮說道：「是的，先生。小女正是徐秋糧，小女不才，還請先生賜教！」
青芳先生聞言不禁微微一笑，他說道：「徐姑娘倒是個能說會道的。你可有上過學的？」
胡靖童說道：「先生，我……」
她話未說完，錢蓉蓉便插嘴道：「一個又傻又土的丫頭，怎麼可能上過學？要不是我父親發善心，她哪能有學上？哼！成天裝模作樣的本事倒是不少的！」
胡靖童的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心中卻已有千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死丫頭！我哪兒招你惹你了？
不對，徐秋糧哪兒招你惹你這個大小姐了？
你要是再這麼囂張跋扈，看我怎麼收拾你！
想到這兒時，胡靖童突然低下了頭，待情緒醞釀得差不多了，她猛然抬頭，眼睛紅紅表情楚楚可憐地說道：「錢二姑娘說得沒錯，我徐秋糧確實是個土裡土氣又傻乎乎的丫頭。我之前確實未曾上過學，只跟著我的爺爺學過幾個字罷了。」
胡靖童心道：徐秋糧房間里滿滿當當的全是書，她爺爺肯定教過她認字的。
青芳見胡靖童一雙大眼睛突然變得紅紅的，小表情又楚楚可憐，心中便已認定是因為錢蓉蓉的話刺到了她的傷心處。
錢蓉蓉的大小姐脾氣可是「遠近聞名」的。
青芳先生作為她的老師，哪裡會有不知道的呢？
胡靖童方才表現得進退有度知書達禮。
青芳先生對她的第一印象還是非常滿意的。
眼下這個乖巧的小姑娘才上學沒一會兒功夫便被這個錢蓉蓉欺負了，青芳先生哪裡能不生氣呢？
他面色微慍，說道：「錢蓉蓉，罰抄《聖人語錄》第一章一百遍！」
「什麼？」
錢蓉蓉先是表情怔怔，隨即便激動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青芳先生板起面孔，再次說道：「錢蓉蓉，我罰你抄《聖人語錄》第一章一百遍！」
錢蓉蓉縱使再有大小姐脾氣也是不敢頂撞青芳先生的。
她強忍著怒火，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知道了！」
青芳先生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道：這丫頭的壞性子這般「遠近聞名」，以後有誰敢娶？
他說道：「好了，你坐下吧。我限你七日之內抄完。我們現在正式上課。」
上午的課結束以後。
青芳先生由錢宅的僕從帶去別院休息，待到下午上課的時候再過來。
胡靖童立刻收拾東西抬腳往外走準備回家。
錢文楷忙跟了上去。
「徐妹妹，我送你回去。」
胡靖童一邊走著一邊稍事打量了一下錢文楷，心道：好俊俏的少年啊。這個當哥哥的看上去比那個做妹妹的有修養多了。
她笑著說道：「不用了，我們同村，幾腳路而已。」
錢文楷說道：「這怎麼行？我父親交代了，讓我定要好好照顧你的。」
「哦？」胡靖童停下了腳步說道，「你父親為何這麼照顧我？」
錢文楷說道：「父親說你爺爺於他有救命之恩。」
「哦……原來如此。」胡靖童說道。
「徐妹妹，我要替我妹妹向你說聲抱歉，」錢文楷說道，「那天你摔下了陡坡，差點就沒命了。偏偏那天我去了鎮上買書。幸好你沒有大礙。」
「哦哦，沒事沒事，都過去了，」胡靖童大咧咧地擺了擺手說道，「錢公子，你看我這都到家了。你要不進來坐坐？或者是你趕緊回家吃飯？」
錢文楷神情專註地看著胡靖童，說道：「徐妹妹，我覺得你有些不一樣了。我的小廝明雅昨兒和我說你摔了一跤，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我本不信，現在我是徹底信了。」
胡靖童笑了笑說道：「是不是沒那麼傻了？」
錢文楷眸光灼灼地看著胡靖童說道：「哪裡還傻？簡直就是只可愛的小狐狸……」
要死了要死了……這小屁孩是在對我放電嗎？
我怎麼連個少年郎的眼神都接不住？
胡靖童被錢文楷盯得臉頰有些發燙。
她長這麼大隻一門心思搞學習搞事業就沒有談過戀愛……
胡靖童乾咳了幾聲說道：「那個……你你你趕緊回去吧！我進屋了。」
說完她便大喊一聲「爺爺」，隨即迅速推門躲進了自家院子里。
「好險！好險！」胡靖童靠在院門上，拍了拍胸口，「冷靜冷靜！他年紀太小了，不適合我。何況，我可是要好好學習然後去搞事業的女人！」
下午。
錢宅私塾。
青芳先生端坐在上首說道：「這堂課我們繼續來學一學寫詩。文楷，你是這村裡近幾十年來的第一個秀才，無論是文章或是詩詞皆是同齡人中的上品。我就不考你了。徐姑娘，我倒是好奇你的詩詞功底。前些日子剛剛過完中秋。你能否以明月為主題作詩一首？」
呵呵呵呵……
作詩……開什麼玩笑？
胡靖童忙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說道：「先生，我不會寫詩，一點兒也不會。」
青芳先生語氣和藹地說道：「無妨。今日下午這堂課我便會好好教教你。」
錢文楷轉頭對胡靖童說道：「徐妹妹別怕，我也能教你。」
胡靖童：「……」
這不是教不教的問題，這是天賦有沒有的問題……
胡靖童什麼功課都好，唯獨語文當中的古文詩詞是她的弱項。
錢蓉蓉氣呼呼地看著課堂里三人之間的互動。
她好似一團空氣般透明……
下課後。
青芳先生給三個學生各布置了不同的作業。
胡靖童的作業就是以明月為主題作五言詩一首。
吃完晚飯後，胡靖童提著毛筆，坐在房間的書案前急得那是抓耳撓腮的。
徐一考見胡靖童一副著急上火的模樣，忍不住走進來問道：「丫頭，功課不會寫了？」
「爺爺，青芳先生讓我以明月為主題寫首五言詩，我實在是寫不出來。明天上學要交的，怎麼辦啊？」胡靖童愁眉苦臉地說道。
「這……我可幫不了你。原本我還想著從今晚開始便教你兵法和武功。可你這連首詩都寫不出來……」徐一考說道。
「爺爺！我沒聽錯吧？我還要學兵法和武功？這是不是有些過了？」胡靖童說道，「而且還是你來教我？您倒底行不行啊？」
「嘿嘿！小看我了不是？」徐一考說道，「屆時師傅一出手，你就知有沒有。不和你說了，你好好寫詩！明日起我正式教你。」
徐一考背著手哼著小曲兒走了出去。
胡靖童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以前學過的任何一首與月亮有關的五言詩。
「你看你看……不好好背課文的副作用來了吧！」胡靖童自言自語道。
月亮……月亮……
胡靖童突然靈光一閃，有了！
她忙提起毛筆將腦子裡記下的詩寫了下來。
終於搞定了！不過，好像原文不是這樣的。
不管了，我也只能寫成這樣了。
好在這個大成國是另外一個緯度的空間，與我認知中的任何一個朝代都沒有任何交集。
我正好可以借鑒一下那些古人的詩。
胡靖童如釋重負地伸了個懶腰。
次日夜晚。
青芳先生在自家書房興緻勃勃地展開了胡靖童寫的詩。
他的表情隨著胡靖童的「詩作」忽明忽暗，忽而眉頭緊鎖，忽而又疑惑不解。
最後青芳先生收起了學生們的作業笑了起來。
錢宅私塾。
青芳先生對胡靖童說道：「徐姑娘，你寫的詩為師已過目了。」
胡靖童起身行禮，一副乖寶寶的表情說道：「還請先生賜教。」
「你這詩本可寫得極為小巧雅緻，只是當中的一句話，卻又讓整首詩透著一些俗氣。」青芳先生說道，「文楷，你念來與大家聽聽。」
「是，先生。」
錢文楷從青芳先生手中接過胡靖童的「詩作」，滿懷期待地展開，隨即表情微微一滯。
他清了清嗓子，念道：「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一雙。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哈哈哈哈……」坐在一旁的錢蓉蓉笑得前仰後合，她指著胡靖童說道，「佩服佩服！你也真是個人才啊！哈哈哈哈……」
胡靖童回以禮貌的微笑沉默不語。
我確實不會寫詩，笑就笑吧。
「好了好了……」青芳先生說道，「徐秋糧這首詩，除了那一句『地上鞋一雙』，其他的句子文采意境皆佳。我們開始上課了！」
夜晚。
胡靖童吃完飯寫完功課，正準備洗漱睡覺。
徐一考卻神神秘秘地走了進來對她說道：「丫頭，忘了要跟我去練功的事情了？跟我上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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