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理性的證明
沈銘德在走廊上晃悠了兩圈。他停在樓梯間的門口撣了撣淺藍色護工服上的灰塵,似乎同時也撣去了沾染在身上的晦氣。他祈禱著今晚的行動一切順利。他沒有為自己祈禱,因為可能導致行動失敗的應該不會是自己,而是配合他行動的人。其實,今晚的行動並不複雜,不需要像間諜一樣靈活的身手和偵探一樣機敏的大腦。按照白領男在下午時交代過的,今晚可能就是去拜訪「六叔」的最佳時機。在今天的工作結束之後,永寧康復之家便會召開例行工作會議。議會期間的值班人員非常少,管理也變很鬆懈。不僅如此,會議通常會進行很長一段時間。而特護病房中的一些老人又不能長時間無人看護,所以院方會外雇一些臨時工來幫忙。外雇的臨時工互不相識,所以也是最容易混進康復之家的時機。
沈銘德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一個信號,之後順著樓梯間走進地下負一層。使用陳懷志給他的鑰匙,打開通往負一層的防盜門。然後按照地圖上,沿路走到「口」字型通道。之後在「口」字型通道的西北角找到一扇暗門。在暗門上輸入一串由陳懷志提供的密碼,他就會進入一個扇形的房間。「六叔」就被藏在這個扇形房間裡面。這個房間是後來為了「六叔」而專門隔出來的,所以並沒有出現在建築物的圖紙上。那裡,就連陳懷志也沒有進去過。他只是這幾年來通過多方調查,才得知了上一輩人的小「秘密」。這一次,為了幫沈銘德,陳懷志也算是破釜沉舟了。
據白領男介紹,只要操作得當,沈銘德不會遭到什麼阻礙。夜裡執勤的保安共有四人。為了不打擾老人們的休息,保安們不會隨意離開監控室。沈銘德最大的麻煩就是地下室通道里的九組,共十八台監控攝像頭。它們分佈在樓梯間,地下室通道,以及「口」字型通道里。每天二十四個小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眠不休地監視著通道里的動靜。因此,沈銘德需要等待的信號就是停電。康復之家採用了外部供電和內部應急供電的方式。一旦停電,大樓內部的發電機就會應急啟動。這棟建築其實已經開始老化,「六叔」也已經被藏在這裡很多年了,一直相安無事。所以,人們早就放鬆了警惕,偶爾停點也會被當成稀鬆平常的事情。只需要一些小小的手段,白領男又給沈銘德講了一些他聽不懂的機械原理,就足夠讓大樓的電力供應暫時停止十分鐘。這些時間,應該足夠沈銘德進入扇形房間的了。當沈銘德辦完事,可以發信息給白領男。之後,他還可以讓大樓再次短暫地停電,為沈銘德離開地下室爭取機會。
整個行動計劃聽起來不難。然而一直讓沈銘德耿耿於懷的是進入「六叔」扇形房間的那串密碼。密碼非常簡單,好記,就是由幾個數字和一個符號組成。那密碼是:9950.當沈銘德拿到這串密碼時,他雖然在白領男的面前不動聲色,然而心裡卻是忐忑不安。周騰飛在失蹤那天也給沈銘德發過一組相同的數字,這樣的巧合到底說明了什麼呢?沈銘德在這一刻進入了沉思的狀態。他的思緒首先回到的是周騰飛失蹤的那一天。難道騰飛在危機時可打算傳遞給自己的並不是求救,而是這組密碼嗎?可是就憑藉單獨的一組數字,又有誰能猜到他想要表達的含義呢?之後,沈銘德又會想起就在榆樹溝慶典那晚的,在陳勇毅的車上,坐在駕駛席的陳懷志講過的話。陳懷志說周騰飛與自己相識?周騰飛常伴在沈銘德左右,然而他一次都沒有聽周騰飛提到過陳懷志。沈銘德也從來沒有把陳懷志引薦給周騰飛,他們兩個人根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就好像兩條從來都不會又交點的平行線嘛!就在那一瞬間,沈銘德有一次有了一種讓周騰飛背叛的感覺。他真的不願意去想,難道周騰飛是陳懷志安排在自己身邊的「特務」?
一位身穿工作服的送水工拎著幾個空水桶與沈銘德擦肩而過。這位膀大腰圓的男人打斷了他的思緒。此人向他的臉上看了一眼,沈銘德也似乎「回敬」一般地看了他一眼。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在這條走廊上呆了太久的時間。於是,沈銘德暫時收拾了思緒,轉身朝著走廊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啪」的一聲,走廊里的燈熄滅了。沈銘德的思考猶如被關掉的電視一般,瞬間也沒有了圖像。他的眼前和腦中同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左手邊,走廊里的窗戶映出雨夜,室外的景象。路燈昏黃,細小的雨滴如同無數螢火蟲圍繞著燈光飛舞。雨幕中的夜空不如平日里那樣漆黑,而是呈現處暗淡的橙黃色。不知為什麼,這樣的夜景總是讓沈銘德聯想起「謀殺」。好吧,時間不多,那就儘快開始吧。沈銘德借著窗外的光線,在黑暗的無人走廊上奔跑起來。他衝進樓梯間,正當他打算邁步下樓時,頭上的燈光突然閃爍了兩下晃得他眼睛生疼。他揉了揉眼睛,此時才注意到樓梯間里亮起了暗紅色的應急燈。怎麼回事?應急燈亮起不是代表這棟大樓從外部供電轉換為內部緊急供電嘛?難道出現了什麼差錯嗎?那麼那些監控攝像頭是否還在運轉呢?沈銘德正在猶豫之時,只聽見走廊的盡頭處傳來幾聲驚呼。那驚呼聲可不像是因為停電引發的騷亂,而是見到某種異象發出的驚訝。沈銘德打算先退回到走廊里,以觀其變。然而那暗紅色的光芒也忽然消失了。隨即,他受到了一條信息,上面寫著:「搞定!」
沈銘德按照原計劃,大步流星地向樓下走去。為了今晚的行動,他還準備了一把可以掛在腰帶上的強光手電筒來提供光源。在通往地下室的大門前,他用那把鑰匙順利地打開了門鎖。這讓沈銘德鬆了一口氣。因為據說他手中的鑰匙是一把複製品。在此之前,他還在懷疑這把複製鑰匙能否順利開門呢。進入通道,四周漆黑一片。在強光手電筒的照射下,沈銘德察覺到自己好像置身於一個類似實驗室似的地方。狹長筆直的通道延申到遠方,光滑的地磚和金屬包裹的牆壁一塵不染。他緊靠右側的牆壁一路直行,期間用手觸摸,輕拍了幾下牆壁。光滑冰涼的觸感,還有沉悶的敲擊聲讓他覺得這牆壁非常厚實。並且不是在石制的牆壁外包裹了一層鐵皮,他甚至懷疑整個牆壁都是由金屬製成的。牆壁的兩側各有房間,從那些不時就出現在牆壁上帶有密碼鎖的金屬門就能看出來。他不知自己經過了多少個房間,觀察了多少密碼門。似乎這些房間都是密閉的,牆壁和門上都沒有窗,密碼門與牆壁嚴絲合縫地緊閉的。這一切都讓沈銘德想起了科幻電影中那些恐怖的實驗室。不過冷靜地思考一下,這些房間更像是冷庫冰櫃之類的設施。置身此處,他感到一股股寒意襲來。康復之家怎麼看也不像一家研究機構,或許冷庫中儲藏的是某些必須的醫療藥品之類的東西吧。
沈銘德在西北角的位置上找到了一扇密碼門。這個隱藏著「六叔」的扇形房間,現在看來其實並不神秘。與其它房間唯一不同的就這扇密碼門的尺寸小了不少,就位於西側牆壁上靠近夾角的位置。沈銘德在鍵盤上輸入了「9950」,深呼一口氣后,他點下了「.」的按鈕。「嘶嘶」的聲音響起,那扇小門伴隨著細微的響動向牆壁的一側滑動開啟。沈銘德弓腰縮背鑽入了這扇讓他感覺像隔離艙的小門。
剛剛踏入這個小房間內,一聲輕微的「嘶嘶」聲就從沈銘德背後傳來。同時房間中的燈也亮了起來,那燈光柔和,有些微微泛藍。那光線不至於讓剛才置身於黑暗中的沈銘德感覺刺眼。他立刻轉過身去,發現那扇小門已經關閉。貼合牆壁,嚴絲合縫。沈銘德馬上衝到門前,嘗試把那扇門拉開,然而他的努力都是徒勞的。這時他才發現,就在小門不遠處的牆壁上也有一個密碼鍵盤。沈銘德嘗試再次輸入密碼,那小門便應聲而開。這下他可安心了,至少不用擔心自己被困在這間密室里。
這房間真的不大,一張單人病床擺放在中央。白色的布簾像蚊帳似的將整個病床遮蓋住。其它幾乎一半的空間都被一堆不知名的醫療儀器所佔據。無數根管子和電線之類的東西像觸手一樣伸進了被白色布簾遮蓋下的病床上。繞過一台機器,跨過幾根電線,沈銘德站在了病床的左側。他輕輕地分開白色布簾的縫隙,猶如觀察一隻危險動物似的向裡面窺視。一看之下,他又被驚出一身冷汗。這病床上躺著的不就是水缸里浸泡著的活屍嗎?這具活屍氣若遊絲,褐黃色的皮膚緊緊包裹著凸出的骨骼和肌肉組織,僵硬地躺在病床上。白色的管子插在微張的,嘴唇已經萎縮的口中。鼻腔里也插管子。往身上看,無數根導管和針頭插在活屍身上暴突的血管中。各種黃褐色,赤紅色,乳白色,透明色的液體源源不斷地順著導管輸入了活屍體內。
沈銘德覺得這具活屍就像一隻潛伏在「盤絲洞」里的蜘蛛,安靜地等待獵物的出現。他懼怕活屍會突然跳起來咬人,便站立在病床前,向這隻活屍喊出「喂」的一聲。之後,又拔出掛在腰帶上的手電筒輕輕觸碰了兩下活屍的胳膊。不出所料,這具活屍果然毫無反應。沈銘德用強光手電筒晃了晃活屍緊閉的雙眼。真難以想象,這具活屍的眼皮居然還沒有萎縮掉。眼皮下顯露出眼球的形狀,猶如死人一樣安靜。它真的死了嗎?應該不會。從一台儀器上,沈銘德還能聽見那種規律的「滴,滴」聲。睡著了嗎?它的眼球沒有轉動,似乎並沒有做夢的意思。或許是深度昏迷吧。沈銘德曾聽說,深度昏迷的人是不會做夢的。他此時有些憤怒,感覺自己又被愚弄了。難道自己大費周章地跑到這裡就是為了來「欣賞」這具活屍嗎?
沈銘德剛想轉身離開,就發現了擺放在床頭不遠處一台屏幕。那屏幕大概又十幾,二十寸的樣子,外形讓他感覺並不陌生。沈銘德走近屏幕,發現那是一台正在休眠的電腦。屏幕的下方擺放著滑鼠和鍵盤,是一台樣式不算新穎的電腦一體機。沈銘德敲擊了一下「回車鍵」,那個無比熟悉的操作畫面就呈現他的面前。在管理員畫面中央位置出現了一個長方形的輸入框,旁邊是「請輸入密碼」的提示。沈銘德想了一下,輸入了「9950」這串數字。然而得到的卻是「密碼錯誤」的提示。他又嘗試輸入「9950.」,可是結果還是一樣。沈銘德在不大的房間里走了一圈。如果就這麼離開,他還是感覺有些不甘心。突然,在病床的護欄上,他發現了一塊扁平的木板,上面夾著一頁列印字跡的紙。之上記錄著病人的姓名,然而在姓名欄里並沒有真正的姓名,只是一串符號和數字——NY-9950
這張之上記錄的其它內容沈銘德完全看不懂。基本都是如:伊潘立酮,東莨菪鹼等奇怪的藥物名稱。沈銘德立刻回到電腦前,在密碼欄中輸入了「NY-9950」這串字元。只見屏幕一閃,電腦進入了操作畫面。這真是讓他感覺受到極大的鼓舞。這台電腦,顯然,主要的用途應該是記錄。存儲器中根本找不到除了文檔以外的任何文件。所有的文檔和文件夾都沒有明確的名稱,而是用字母,數字和日期代替。沈銘德興沖沖地雙擊了一篇日期較近的文檔。然而,出現的提示對話框顯示著「您的許可權不夠」這樣的字樣。他又嘗試了幾個文檔,都是相同的結果。看來,自己使用的應該是等級較低的管理員密碼登錄的電腦。文件夾立的文檔成百上千,他並沒有時間一一嘗試。正當沈銘德焦急地在電腦上胡亂瀏覽時,突然發現了一個獨立出來的「臨時文件夾」。這個文件夾里出現了一個名為《NY-9950夢境記錄修復與補全》的文檔。文檔中記錄的東西令他匪夷所思,又混沌不明。沈銘德一時之間還無法消化理解其意義,所以他用手機將文檔中的內容拍攝下來,以便於未來閱讀。
拍攝完成之後,沈銘德已經感覺留在此處已無意義了。臨走之時,他在活屍的床前又默默地看了幾眼。突然之間,這具活屍似乎蘇醒了似的多了一些生命的跡象。它的胸口開始劇烈起伏,眼球在眼皮下猛烈轉動,嘴巴長大像是在貪婪地呼吸空氣。此時此刻,沈銘德察覺到活屍那兩排殘缺的牙齒輕微地張合,伴隨著從喉嚨發出的幾聲猶如殭屍一般的嘶吼,好像是在說話,或是想要說話。沈銘德見活屍的四肢依然平靜,便壯起膽子彎下腰,湊近了一些。他估計,就算活屍忽然跳起來咬人,由於它的口中還插著根粗大的管子,上下顎也很難閉合。更何況,沈銘德非常渴望能與這活屍交流。哪怕一丁點的信息也會讓他自己覺得不虛此行。
這具活屍發出了幾聲「嗷嗷」的吼叫聲。似乎是太久沒有說話的緣故,那些聲音雖然帶有一定的節湊,卻無法分析出任何信息。它嘗試了幾次,口中的語言雖然含糊,但吐字已經清晰了不少。沈銘德又向活屍靠近了一些,那是他所認為的「安全範圍」的邊緣。他仔細聽著活屍口中蹦出的每一個字,用心將這些字聯繫在一起。這時,可惡的手機「嗡嗡」地震動了起來。一個走神,沈銘德錯過了活屍口中蹦出了幾個字,幾乎也忘記了前面的那些毫無邏輯的一些單字。他悔不該被手機打擾,又恐樓上發生變故而斷了退路,便急忙拿出手機查閱一下信息。活屍忽然張開了眼皮。那兩顆渾濁的眼球突兀地鑲嵌在眼窩之中,上下不停地反轉尋找焦點,看起來甚是可怖。沈銘德垂在床邊的左手腕被活屍一把叼住,猶如五把鋼鉤掛在皮肉之上。他真是嚇壞了,死命掙扎卻無法逃脫。據說人類在不能感知到疼痛時就可以發揮出無窮的力量,這活屍顯然就是個例子。無論沈銘德怎麼掐,拽,拉,擰,扯,那隻乾癟的手依然牢固地抓在他的手腕上。不知是自己的意志還是沈銘德向後躲閃的拉力,這具活屍居然緩緩地從床上欠起了身體。雖然幅度輕微,不過看在沈銘德的眼裡,活屍似乎有起床下地的意思。在驚嚇之中,他急中生智,右手的大拇指靈活地操作著拿在手中的電話。他希望能從手機里找到一段音樂,並期待著在戲校那晚的奇迹再一次拯救自己。
音樂聲響起,那是舒伯特的《小夜曲》。聲音婉轉動聽,悠揚柔和。在這隻樂曲的伴奏下,兩人的拉扯變得就像滑稽劇一樣可笑。突然,活屍發出一聲「吼叫」。仔細想來卻與「吼叫」截然不同。這聲音連貫,且有節奏感。
在《小夜曲》的背景音樂中,沈銘德聽到了似乎是:「今亦往,劍神,豎起!」
「吼叫」之後,這具活屍就像斷了線木偶一樣,一頭栽倒在病床上。活屍好像再次陷入了最初死亡一般的昏迷,一動不動。沈銘德並未多想,不敢再久留下去。他關閉了音樂,按動開門的密碼,揚長而去。他一口氣衝到了永寧康復之家的院門口。大樓的停電依然沒有被修復,數輛急救車以及工程維修車停在院子里。閃爍不斷的紅藍,橙黃色警燈為陰暗的雨夜增添了不少危機感和恐怖感。
早已經等在門口的楊廣城為沈銘德披上了一件黑色雨披。兩人就像古代剛剛乾完一樁「劫富濟貧」差事的俠客,用雨披兜帽遮住了臉,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雨幕之中。是的,沈銘德怎麼也信不過陳懷志以及他的人。他思前想後,便在下午白領男離開之後,聯繫了楊廣城幫助他完成計劃。楊廣城果然不負所望,從計劃到實施再到最後接應他逃離都做得盡善盡美。沈銘德的擔憂不無道理,他的理性告訴他,自己還不能信任陳懷志。特別是在今晚,當自己的退路都掌握在別人手裡時,後果或許不堪設想。
沈銘德並未回家。按照計劃,楊廣城將他一路送到了火車站。之後兩人就此告別,互補相問對方將要前往的目的地。沈銘德自己從車站的行李寄存處取回旅行包,然後登上了一輛開往南方的列車。他在列車上度過了漫長的一夜,期間數次拒絕了陳懷志打來的電話。知道第二天凌晨,沈銘德受到了由陳華之發來的信息,裡面還夾帶這一張晨報的照片。照片晨報的內容是這樣的:
「26日夜。永寧康復之家養老院發生停電。停電時間長達三個半小時。兩名老人因呼吸機及生命維持設備因停電導致運轉而死亡。數名老人已經轉移到其它醫院或醫療機構。且還有幾名正在搶救之中。同時,當晚二十六名正在開會的工作人員發生不同程度的腹瀉與嘔吐癥狀。據調查,飲用水中發現殘留的毒物痕迹。警方還發現,當夜大樓的主電纜和變電箱被破壞,以及為大樓進行內部供電的三台發電機也找到破壞。警方透露,這是一項性質惡劣的破壞案件。有關部門正在調查之中。」
沈銘德看到這條新聞真是驚出一身冷汗。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行為回帶來這麼大的後果。於是,他急忙打開了陳懷志的信息,信息上寫著:
「沈大哥。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但我需要讓你知道這件事的後果。不管您目前在哪兒,都請儘快離開伍寧市。這件事的後續,我會幫你處理好的。到時候,我會在適合的時間安排您回來。請不要再懷疑我。之後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一起去辦。祝您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