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楔子

這裡是一切的起點。

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混沌，沒有鴻蒙，沒有道與規則，自然也沒有任何的生靈。這裡是永恆的死寂。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片死寂之中出現了一方胎盤，胎盤處於一種非有非無的奇妙狀態，似乎真實存在，又似乎不存在，誰也不知道胎盤裡在孕育著什麼。

不知為何，胎盤突然輕輕泵了一下，它這一泵，便有了「時間」的概念。胎盤泵動之時，逸出一絲氣流，這是氣流便成了從「無」到「有」的「有」，從「0」到「1」的「1」。氣流流過的地方，便有了「空間」。

那胎盤不知多久泵動一次，每次泵動都會逸散出氣流，也不知道經過了怎樣的演化，這些氣流之中極少數極少數地一部分，誕生了一絲最原始的、最初級的生命跡象，它們沒有任何的喜怒哀樂，沒有任何的智慧，比細胞、病毒、蛋白質、有機物甚至是無機頑石還要低級。但不管怎麼說，它們存在了。

這些氣流，不管是有生命跡象的，還是沒有生命跡象的，都不是永恆存在，雖然誰也不知道它們能存在多久，但是終有一天，它們會消散，它們消散之後填補到「空間」之中，使得空間進一步擴大。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有生命跡象的氣流演化出了最基本的意識——對生命的渴望！這也成為一切生命一切意識的主旋律。

胎盤不斷泵出氣流，氣流越來越多，空間與越來越廣闊，氣流產生生命跡象，生命跡象演化出基本意識，基本意識又慢慢進化出基本的智慧……奇妙的生命，就這樣一步步進化著……整個虛無空間逐漸變得「熱鬧」起來。

又不知過了多少歲月，或許這段歲月比後世有記載的所有歷史加起來還要漫長得多，泵出了無數氣流的胎盤依舊毫無變化，但是這天，它迎來了一個「客人」。

一團巨大的氣流漂到胎盤旁邊，這團氣流化作巨人，手持一柄同樣由氣流所化的巨斧，朝著胎盤猛地一劈！這氣流不知經過了怎樣奇妙的進化，竟然劈中了介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胎盤。

轟隆——虛無空間內第一次出現了「聲音」——

難以想像的巨響在剎那之間充斥著整個虛無空間，數之不盡的氣流被這聲巨響震碎，化為本源能量填補到虛無空間之中。

胎盤被巨斧劈中，就像氣球一般猛烈炸開，數之不盡的氣流像火山噴發一樣噴向四面八方，無止境地擴張著虛無空間的面積，噴射的速度快到超乎任何人的想像力，後世所稱讚的光速、瞬移、閃現等，在這樣的速度面前就等於是零速。在這樣的速度加持下，那些噴射出來的氣流成為最可怕的武器，原先存在的氣流一旦被這些氣流擊中，瞬間就化為最原始的本源能量反哺空間去了。

而這無窮無盡的氣流之中，有四十九條像鎖鏈一樣的東西，此刻也一併噴射了出來。

那手持巨斧的巨人首當其衝，受到了氣流最猛烈的衝擊，瞬間就被打得破破爛爛，千瘡百孔，但這巨人當真了得，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竟也沒有消亡，反而再次揮動艱難地巨斧，再次朝那四十九條鎖鏈劈去。

那些鎖鏈被巨斧一劈，嘩啦作響，絕大部分都斷裂、破損，更有一條鎖鏈直接被巨人徹底粉碎，化為不知名的東西融入巨人體內。

那些鎖鏈被劈斷、劈碎之後，殘片碎片頓時隨著氣流噴射到虛無空間各個角落。那巨人眼疾手快，大手竭盡全力一抓，竟然被它抓住一條接近完整的殘片，強行塞到它手中的巨斧之內。

在距離此地不知道多遠的某個角落裡，一團瘦小的人形氣流獃獃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望著那噴射的氣流，望著那些四散飆射的鎖鏈碎片，它的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幕，幾乎薄不可見，然後，便是這樣一層淡淡的光幕，保護著這個瘦小的人形氣流，使得它免於了被噴射出來的氣流打得粉碎的命運，任憑那噴射的氣流如何猛烈，都如那雨打礁石一般，它自成紋絲不動。

一種被後世稱為悲傷的情緒浮現在她的心靈之中。

在此之前，虛無空間內並無「情緒」這一概念，但這一刻，「悲傷」這一「情緒」誕生了。

在此之前，虛無空間內並無「死亡」這一概念，但這一刻，「死亡」的概念誕生了。

這似乎已經註定了，悲傷與死亡，相伴相隨~

這個瘦小的人形氣流似是明白了，它的老師，「死亡」了，被那個手持巨斧的巨人殺死了。老師再也不會抱著它睡覺，再也不會講那些它聽不懂的道理，不會說那些它聽不懂的話……老師永遠地離開它了，再也不會回來……

「嗚嗚嗚……」瘦小的人形氣流發出悲鳴，這是第一次有生靈發出聲音，卻是帶著無盡傷痛的哭聲……

「啊——啊——啊——」瘦小的人形氣流悲痛的情緒越來越無法抑制，聲音從悲鳴變成了嘶吼，但是它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它的痛苦、悲傷、凄慘，沒有人能夠了解。沒有人知道它的老師是誰，沒有人知道它跟它的老師究竟有著怎樣的羈絆，誰也不知道他們有著怎樣的過去。

瘦小的人形氣流哭了很久，似是哭累了，它絕望地漂浮在無盡的虛空之中，一種名為「孤獨」的情緒出現了。

在它遇到老師之前，它也是這樣一個「人」在虛無空間中漂漂蕩盪，從來沒覺得孤獨，但現在，老師剛剛離開，它便感到可怕的空虛與寂寞。

孤獨，不是因為只有一個人，而是因為少了一個人。

它將「手」伸進自己身體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支石筆、一張石桌，還有一本書，還有一團氣流。

如果這個時候有第二個人在，一定會震驚得無盡復加，因為這支筆、這張桌子並不是氣流形成的虛體，而是實實在在的物質，跟後世的石頭一模一樣。

至於那本書，就更奇怪了，不是氣流，也不是物質，由一種知名的材料製成，軟軟的，半透明，介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簡直……就跟那胎盤一樣。瘦小的人形氣流將這些東西取出之後便會發出，原來籠罩在它身上的淡淡的光幕並非它自身發出的，而是這本書。

至於那團氣流，便沒什麼奇特的了，與其它氣流均是一般，看不出有任何獨特的地方。

這是瘦小的人形氣流的老師留給它的遺物。

它的老師經常坐在石桌上，用那支石筆，在那本書上寫一些它看不懂的東西。它就經常調皮搗蛋，打擾它的老師，老師沒輒了，便取來那團氣流，當作玩具扔給她玩兒。

看著這些東西，瘦小的人形氣流感到一絲絲的安慰，彷彿老師還在它身邊一樣。摸著那本書，看著那層保護著自己的光幕，似乎老師仍在保護著它，永遠……永遠……

「啊——啊——啊——」瘦小的人形氣流再次發出這樣的聲音，但是這次，它的嘶吼中除了那抹不去的痛苦與悲傷之外，還帶著濃濃的仇恨、憤怒。

「仇恨」「憤怒」這兩種情緒誕生了。

「一定要……殺了你！」瘦小的人形氣流純潔而稚嫩的心靈里，誕生了這樣可怕的念頭，創造出了「殺」這樣一個概念。

它看著那噴射的氣流，以及氣流之中夾雜的鏈鎖碎片，腦中浮現出老師曾經教過它的一些東西，那時候它聽不懂，現在，好像突然明白了一點點。

它笨拙地捧起那本書，腦中回憶著老師曾經跟它說過的話，奇迹發生了。

這本書似乎對那些鏈鎖有著難以想像的吸引力，許許多多原本隨著氣流隨機噴射的鏈鎖碎片都朝著這本書涌了過來。

瘦小的人形氣流腦中又產生了新的念頭，一種叫「希望」的情緒浮現出來。

「如果把老師的身體重新收集回來，老師會不會回來呢？」瘦小的人形氣流又想起老師在被那巨斧打碎之前說過的一句話，「『好好活下去！十二萬九千六百個宇宙輪迴之後，我們再見！』老師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瘦小的人形氣流此時的悲痛是不會被歷史記下的，但這一天，被後世牢牢銘記著。

這一天，是盤古辟鴻蒙！盤古因其開天闢地的偉績被後世永遠傳頌！

這片充斥著無窮氣流的空間被稱為鴻蒙。

這一天，被後世稱為鴻蒙紀元元年！

這一天，這片鴻蒙有了無窮無窮的混沌氣流，這片鴻蒙有了希望！

之後，混沌氣流孕育出更多的生命，這些生命強大無匹。女媧、鴻鈞等一個個光耀無窮歲月的巨大存在，都在這個階段誕生出來。

之後，混沌氣流孕育出更多的寶物，這些寶物驚天動地。盤古斧、混沌珠、鴻蒙劍、造化玉碟、鴻蒙紫蓮、真理之門、末世劫滅槍、滅世大磨盤等最強大的法寶也在這個階段誕生。

之後，混沌氣流孕育出一個個宇宙，這些宇宙孕育出更多更弱小但更容易繁衍的生命。

失去老師之後，瘦小的人形氣流在飛速地成長著，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和盤古之間有著怎樣的天塹鴻溝，宇宙中時不時就能聽到盤古的傳說。他一面拚命修鍊，奮力追趕，一面在鴻蒙之中找尋巨大的先天生靈，收為弟子，傳授道法，打的是自己一個人打不過就群毆的念頭。

鴻蒙之中孕育出無數的的宇宙，宇宙不斷發展、繁榮、壯大、腐朽、寂滅，成住壞空，不斷循環。有人統計過，

「一個大宇宙從誕生到寂滅，需要經歷四個無量量劫，成住壞空，每個階段都是一個無量量劫，每個無量量劫又有四億八千萬量劫，每個量劫五十六億年。盤古他們將一個大宇宙從誕生到寂滅所經歷的時間稱為一個宇宙輪迴。」鴻蒙中的某處，一尊絕美的女聖對著某個不知名的存在道。

「原來，這就是宇宙輪迴么？」那個不知名的存在聽完，輕輕開口，聲音中性，不辯陰陽雌雄。

絕美女聖第一次看到那個不知名的存在笑了。

「最近，女媧他們幾個，和盤古走得很近吶~」不知那個不知名的存在是在發問，還是在自言自語。

絕美女聖突然感到一陣心悸，她是那個不知名的存在絕對的心腹，知道太多別人不知道的秘密，此時，她已經感到山雨欲來風滿樓。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波及整個鴻蒙的大戰爆發了，八大鴻蒙巨頭分為兩個派系，展開了一場又一場慘烈無比的戰爭。大戰雙方几乎勢均力敵，連雙方麾下那些無量光、無量壽、永恆不滅、萬劫不磨的存在，都像韭菜一樣死了一波又一波，大戰曠日持久，打碎了數不清的宇宙。但九大巨頭自身卻絲毫無損。

就這樣，十二萬九千五百九十九個宇宙輪迴末期，一場前所未見的慘烈大戰拉開帷幕，盤古派系的智囊女媧出面，策反了對方陣營中的一位巨頭，雙方巨頭的數量從四比四變成了五比三。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盤古派系必勝的時候，異變徒生。

此戰，之前自身從來無損的巨頭也出現死傷，盤古陣營慘敗，他們統治之下的所有宇宙全部淪陷。重傷的女媧、鴻鈞帶著盤古陣營的根基之地——盤古宇宙，遠走邊荒，紮根下來，再演造化。

然而，他們的敵人卻從未想過放他們一條生路，一直虎視眈眈，只等他們犯錯，便將他們一口吞下。當然，上次大戰之後，他們的敵人也損失慘重，需要時間舔舐傷口，需要時間重整旗鼓，需要時間消化被他們佔領的宇宙。

女媧此時已經取代盤古成為盤古派系的領頭人，睿智又強大的女媧一直以來都是盤古派系的智囊，她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在上次大戰之前，她已經推算出此戰難以善了，早已留下後手，她悄然啟動了自己的後手。

雙方都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準備著最後一戰，準備為這場延續了十二萬九千六百個宇宙輪迴的恩怨畫上最後的句號。

「十二萬九千六百個宇宙輪迴馬上就要到了，老師，你的身體，我已經快收集齊了，就只差……就只差最後那麼幾段了……」當初的瘦小人形生靈初心不改，一直在期待著，期待著……只要老師能復活，它可以什麼都不要，不要這驚天偉岸的修為，不要這光耀宇宙的身價與權力，「我只想再趴在你的膝上，美美地睡一覺……」

它也在恐懼著，隨著他的智慧越來越深邃，它越來越明白，即使它那瘋狂的計劃成功了，老師也不可能回來了，它唯一的念想就是老師臨死前的話，但如今，它也在恐懼，老師是真能回來，還是僅僅是給它一個讓它有活下去的信念？

它不敢想那麼多，它只知道，哪怕有一絲的希望，它都要用盡一切去搏，哪怕它會眾叛親離，哪怕它會臭名昭彰，哪怕它會身死道消！